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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火燒孔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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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孔家的家長來直接跟沈毅對話。

  沈毅或許會給他半天時間考慮。

  但是現在,如果以臆測論斷的話,孔家多半是重現當年舊事,推出一個傻白甜到沈毅這里,借由沈毅的手到建康去。

  一旦將來南陳真的力挽狂瀾,光復祖地,那么這個南歸的嫡出傻白甜,就會成為新的衍圣公。

  雖然以上的確是全靠沈毅臆測,沒有什么證據佐證,但是以沈毅這么多年看人的經驗,基本上有七成左右的把握。

  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不可能被孔衍禮左右自己的行動。

  事實上,隨著沈老爺一聲令下,淮安軍左路軍,已經開始緩緩動身,朝著曲阜進發。

  這一次的攻城,與前一次有些不太一樣,因為攻鄒縣的時候,很多攻城器械都已經準備妥當,直接帶到了曲阜來,不必新造,因此這一次,攻城錘,云梯,以及投石車都比較充足,可以直接投入戰場使用。

  有了上一次攻城的經驗,這一次蘇定要老道了很多。

  事實上,在沈毅還沒有醒過來之前,他就已經分派出了六個千戶營,分別圍住曲阜的其他三個城門。

  隨著沈毅下達命令,四面幾乎同時攻城,其他三面都是佐戰,而淮安軍主力所在的南門,承擔主攻的任務。

  淮安軍打仗,向來是火炮開路,火炮很快到達預計位置,蘇定并沒有立刻下達命令,而是猶豫了一下,騎馬去詢問了沈毅。

  沈老爺此時也已經到達戰場,距離蘇定并不遠,蘇將軍微微低頭,開口道:“沈公,打曲阜是不是不用火炮?”

  沈毅瞥了他一眼,反問道:“為什么?”

  蘇定撓了撓頭,開口道:“畢竟沈公您是讀書人,炮轟曲阜城這件事傳出去,有礙您的名聲。”

  沈老爺瞥了他一眼。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沈毅沉聲道:“有火炮自然要用,不然豈不是拿兄弟們的性命去換自家的名聲?”

  蘇定聞言,深深低頭抱拳道:“屬下明白!”

  他調轉馬頭,直奔陣前,然后叫來一個傳令兵,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這傳令兵立刻點頭,騎著馬奔向火炮陣營,大聲呼喝。

  “傳蘇定蘇將軍將令!”

  “傳蘇定蘇將軍將令!”

  “開炮!開炮!”

  這些傳令兵的聲音極大,說話的內容,遠遠的傳到了沈毅耳朵里,沈老爺一愣,縱馬上前,奔到了蘇定面前,皺眉道:“說了是我的命令,不管有什么后果,我來承擔就是。”

  “誰讓你自作主張了?”

  他看著蘇定,有些無奈道:“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可能真的會讓建康那些腐儒拿去做文章,我是進士出身,他們奈何我不得,你這么一鬧,說不定將來卻要難為伱。”

  蘇定微微低頭,笑著說道:“沈公,您說過很多次,做事情要實事求是,現在攻曲阜的是淮安軍左路軍,末將是左路軍主將,那么炮轟曲阜的命令,就是末將下達的。”

  “這是無可更易的事實。”

  “至于這件事您事先知情還是不知情,并不要緊。”

  沈老爺聽到這話,心里還是有些感動的,他拍了拍蘇定的肩膀,開口嘆了口氣:“本來,以蘇將軍的功勞,將來是有可能出去獨立做官,獨當一面的,說不定能成為當世名將。”

  “但是在大陳,朝廷以文制武多年,經過今天這件事,蘇將軍怕是一生,都要在沈某手下辦差了。”

  沈毅看向蘇定,嘆了口氣:“不然,那些個老東西要給你穿小鞋,我可護你不住。”

  蘇定聞言,立刻低頭抱拳,聲音里甚至帶了一些激動。

  “能追隨沈公,是末將畢生幸事!”

  沈毅抬頭看向戰場,瞇了瞇眼睛。

  “下回再有這種事,跟我商量商量。”

  “畢竟有些事情,你擔不下來的。”

  蘇定神色恭謹:“擔不下來,末將便去蹲大獄,末將不求富貴,沈公是匡扶社稷之才,能為沈公盡一些綿薄之力,末將于愿足矣。”

  沈毅聞言,啞然一笑:“好了,場面話我不愛聽,去前線罷。”

  蘇定微微搖頭,開口道:“沈公,您上次跟末將說了大兵團作戰的思路之后,末將這幾天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情。”

  “心里也略有所得。”

  沈毅有些詫異,笑著說道:“說來聽聽。”

  “末將現在,手底下已經有四萬人,無論怎么說,也可以算得上是大兵團了,甚至要超過先前淮安軍總數。”

  “人數多了,就要靈活運用起來,不能聚成一個大坨坨,直來直去。”

  “因此,很多事情末將也不能事事親為,需要交給下面的將軍去做,讓他們也能獨當一面。”

  他看著沈毅,開口道:“將來野戰的時候,戰線肯定是要鋪開的,鋪開的時候,便不會像是現在一樣,數萬人聚成一個大坨坨了。”

  “末將自己估算。”

  “左路軍至少需要有五到十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將軍,將來與齊人大戰的時候,才能做到沈公說的靈活機動。”

  沈毅摸著下巴想了想,笑著說道:“是這個道理,是我想的少了。”

  “去年淮安軍最多的時候也就是四萬多人,那時候便有六個可以獨自領兵的將領了。”

  他看向曲阜戰場,問道:“眼下攻曲阜,是誰在指揮?”

  “鐘明。”

  沈毅想了想,想了起來:“指揮僉事。”

  蘇定點頭道:“嗯,職位是指揮僉事,但是已經實任指揮使,手底下領了五個千戶營了。”

  沈毅瞇了瞇眼睛,輕聲道:“才二十多歲罷?”

  “與沈公年齡仿佛。”

  蘇定微微低頭道:“不過打起仗來很兇,頗有薛將軍之風。”

  沈毅聞言,面色古怪:“哪里人?”

  “福建人。”

  沈毅這才點頭,釋然了。

  “我還以為一個浙江,出了兩個薛莽子。”

  說著,他拿起千里鏡,遠遠的看了一眼曲阜戰場。

  蘇定用手給他指了個方向。

  “沈公您看,那人就是鐘明。”

  沈老爺的千里鏡,看向了蘇定手指的方向。

  此時,幾輪火炮已經結束,火炮幾乎統統進入了冷卻階段。

  在沈老爺的鏡頭里,曲阜南方的城墻下,一個一身黑甲的高大年輕人,一馬當先,領著數十個一身黑甲的年輕人,直撲曲阜城墻。

  這些黑甲年輕人,手持兩架云梯,架好云梯之后,當先的高大年輕人很是利索的飛快攀爬。

  城墻上,很快就有滾石,砸了下來。

  這年輕人,兩只腳站定梯子,拔出佩刀,一手抓住刀柄,另一只手握住刀尖的背面,一聲斷喝,硬生生將一塊大石頭格開!

  不過石頭下墜的力道太大,他他腳下的梯子被硬生生砸斷了兩級,年輕人身形不穩,幾乎跌落了下去,不過他吐了一口血唾沫,抓住梯子的兩邊,一個用力,又繼續往上攀爬。

  與此同時,幾十個黑甲的淮安軍,統統架起梯子,飛快往城墻上攀爬。

  悍不畏死!

  沈老爺收起千里鏡,面色有些古怪:“那個帶頭攻城的,便是鐘明?”

  蘇定也拿起千里鏡看了一眼,然后點頭道:“是,他打起仗來就是這么個模樣,因此軍功極多,升官也升的很快,從福建福州衛出身,到如今便已經是指揮僉事了。”

  沈老爺眨了眨眼睛。

  “感覺比薛威猛啊。”

  蘇定連忙說道:“論領兵打仗,自然是遠不如薛將軍的,不過這人自小習武,一身橫練的功夫十分厲害,各種兵器也都使得。”

  “論手上的功夫…”

  蘇定說到這里,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開口笑道:“前幾天打鄒縣,先登的便是此人。”

  沈毅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難怪已經是指揮使的實職了,還這么沖陣,看起來像個總旗小旗一般,原來是有功夫傍身。”

  “末將已經訓斥過他好幾次了。”

  蘇定也有些無奈:“屢教不改。”

  “不過…”

  “他在軍中遴選出了一批精銳,還用碳涂黑了鎧甲,自稱玄甲衛,用來沖陣破防,力戰先登,效果很是不錯。”

  沈老爺若有所思,然后瞇了瞇眼睛。

  “曲阜之戰后,我要跟這個鐘將軍好好聊一聊。”

  蘇定微微低頭。

  “屬下遵命!”

  沈老爺又看了看戰場,然后伸了個懶腰道:“你在這里看著,那我就先回帥帳里了,薛威還有凌肅兩邊,需要處理的事情不少,這會兒估計已經堆在我的桌案上了。”

  蘇定立刻低頭:“末將遵命!”

  沈老爺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開口道:“破城之后,如無必要,不要亂殺人。”

  蘇定再一次低頭抱拳。

  “末將明白!”

  沈老爺上馬,離開了前線戰場,回到了帥帳之中。

  此時,帥帳里果然堆了不少他要處理的文書,還有幾份來自于建康的文書,都要他一一處理。

  因為事情不少,還要給建康的皇帝陛下寫報告,處理這些事情,讓沈毅花了足足三個時辰時間。

  好容易寫完“作業”,因為昨夜沒有睡好,沈老爺讓蔣勝把文書發出去之后,便躺在床上開始補覺。

  睡著之后,迷迷糊糊之間,沈老爺被人晃醒。

  “公子,公子!”

  蔣勝的聲音有些急躁。

  “孔廟著火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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