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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沈老爺的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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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昌平這個人,不能單純的以“鷹派”或者說“鴿派”來形容。

  比如說沉毅的老丈人陸安世,就是一個比較純粹的鷹派,強硬派,或者說憤青。

  但是趙尚書不是。

  正因為這個原因,當年楊敬宗執掌朝政的時候,沉毅的老丈人陸安世,氣的辭官不做,回家教書。

  而趙昌平卻在朝堂上生存了下來,而且生存的很好,幾乎可以說是平步青云。

  非要來判定趙尚書這個人性質的話,他應該算是一個偏“北伐派”的實干家。

  也就是說,雖然他心里也有著北伐的愿望,也愿意看到北伐,但這也只是他的一個愿望,對于趙尚書來說,他更傾向于做好眼前的事情。

  比如說,眼下中書的宰相們,都不同意朝廷在這個時候動淮河水師。

  所以,趙昌平也不能特別鮮明的支持沉毅。

  這也是他只派了張簡過來送沉毅的原因。

  城門外,師兄弟兩個人一路步行,張簡看著沉毅,微微嘆了口氣:“子恒,趙閥盤踞淮河水師多年,在淮河水師內部,早已經根系深厚,盤根錯節,你這一趟雖然頂著個欽差的身份,但是未必查的動他們。”

  “如果查不到什么,也不要跟他們硬來。”

  張簡叮囑道:“保重自身要緊。”

  “師兄放心。”

  沉老爺面色平靜,笑著說道:“我身上有欽差符印,殺了我與豎旗造反無異,我見過那位趙大將軍,他做不出這種蠢事。”

  “況且,趙家還有不少人住在建康。”

  趙閥六十年來,已經傳了四代人,因為占據了社會資源,不用擔心養不活孩子,四代人下來,當初那位趙大將軍的直系后裔,也差不多有了近百人。

  這近百趙家人,大多都住在建康。

  而淮河水師里的趙家人,差不多也就一二十個人而已。

  畢竟歷代大陳皇帝也不是蠢物,在給趙家大量放權的同時,自然也要想法子約束他們。

  “話是這么說…”

  張簡微微低頭,嘆了口氣:“但是我心里總有一些不太踏實。”

  “放寬心。”

  沉老爺倒是不怎么慌,他微笑道:“最多也就是無功而返,我要是真的無功而返了,說不定朝廷里的幾位相公,還會嘉獎我一番。”

  “子恒你倒是樂觀。”

  張簡吐出一口濁氣,開口道:“昨夜我一宿都沒有睡著覺,總覺得戰事要起了。”

  “要是這一次,因為淮河水師亂了,北朝南下,說不定會鬧成什么模樣。”

  沉毅微微搖頭:“沒有師兄想的那么嚴重。”

  “陛下只是讓查淮河水師,又沒有對北齊宣戰。”

  “是沒有對北齊宣戰。”

  張簡苦笑道:“那齊使朱滿的事情,為兄又不是不知道,那幫子齊人,已經氣呼呼的離開了建康,直奔燕都去了,誰也不知道,那胡帝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著惱,因為這件事大發雷霆。”

  相比較來說,張簡這個人,其實也算是偏“鷹派”的。

  可是太平日子已經過得太久了。

  當年的世宗南渡,也已經離現在太遠太遠。

  以至于即便是張簡這種人,在嗅到戰事的味道之后,心里多少也會有些緊張。

  “師兄放寬心,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

  沉老爺微微低頭,澹澹的說道:“即便出了事,陛下那里,也有法子控制。”

  皇帝雖然年輕,但并不適合頭腦簡單的領導。

  他先前忍了趙家這么多年,當初趙家的四姑娘打了沉毅,他甚至還捏著鼻子給趙家擦屁股,給沉老爺升官,以平息沉毅的怨氣,這就說明,皇帝是能忍的。

  要知道,洪德七年淮河水師大敗之后,皇帝陛下約見趙祿的時候,還笑呵呵的給他封賞呢。

  而如今,皇帝之所以派沉毅去淮河水師查事情,就說明他對淮河水師,已經有把握了。

  而且是比較大的把握。

  皇帝的后手,沉毅自然是不能統統知道的,不過他知道其中兩個。

  一個是已經在松江府集結的沿海都司的兩萬兵馬。

  另一個是,今年上半年,他在沉毅的幫助下,重新整理的禁軍。

  手里有這兩股兵力,不說別的,皇帝陛下最起碼,有把握在淮河水師造反的情況下穩住局面。

  正因為如此,沉毅也才會放心北上,去趟這趟渾水。

  張簡一路相送,一直把沉毅送出城五六里路,這才與沉毅分別。

  與張簡分開之后,沉老爺才上了自己的轎子。

  是的,這一次,沉老爺算是第一次正經坐了一回轎子。

  因為他這一次,是正經以欽差身份出行,一路上以欽差儀仗北上,以欽差的身份,代天子巡視淮河水師。

  倒不是沉老爺擺譜。

  實在是不得不如此。

  以趙閥的勢力來說,如果不這么干,而是“微服私訪”,那么可能人還沒有到淮河水師大營,就被人給弄死了。

  這個欽差儀仗,欽差的身份,對沉毅來說,就是最好的護身符。

  大陳的淮河水師大營,非是在一個固定的地方,而是在整個淮河沿線都有布防,不過淮河水師的總兵府,卻是有確定位置的。

  這座總兵府,位于建康偏西北方向的鳳陽府城里,就在淮河邊上。

  鳳陽府距離建康不算太遠,差不多也就是三百里左右的距離。

  只不過因為,沉老爺用了欽差儀仗,行進的速度要慢了很多,三百里的路,估摸著要走十來天才能趕到。

  一直等到第八天,沉毅的欽差儀仗,才終于到了鳳陽府境內。

  剛進鳳陽府,沉毅明顯就感覺到,附近的“眼睛”多了起來。

  他也沒有在意,依舊每天該有多遠走多遠。

  等到第九天上午,終于有一隊騎兵,出現在了沉毅的欽差儀仗面前。

  騎兵隊伍里,為首的一個年輕人,很是干脆利落的跳下馬,然后攔在了沉毅的轎子前,對著沉老爺抱拳行禮,聲音低沉。

  “淮河水師千戶趙涿,奉趙大將軍之命,前來迎接欽差大人!”

  他聲音很大,轎子里的沉毅,也聽得清清楚楚。

  沉老爺掀開轎簾,先是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趙涿,然后矮身下轎,走到了趙涿面前不遠處。

  他笑呵呵的看了一眼趙涿,兩只手揣在了袖子里:“原來是老熟人,趙公子還認得我否?”

  “認得。”

  趙涿抬頭,不卑不亢。

  “是兩榜出身的沉翰林,我們舊日在建康見過。”

  “怕不是見過這么簡單罷。”

  沉老爺笑瞇瞇的問道:“令妹許人了沒有?”

  趙涿聞言,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過,隨即微微低頭:“趙某家事,恐怕不需要與欽差交代罷?”

  “與故人閑聊嘛,趙公子何必這么生份?”

  趙涿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欽差大人還公事公辦罷,我與大人,沒有什么私事可聊的。”

  “這可是趙公子自己說的。”

  沉老爺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澹澹的說道:“撇去私交,那咱們就公事公辦。”

  說著,沉毅打量了一眼趙涿,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屬下們,澹澹的說道:“趙公子現在,是淮河水師千戶了?”

  趙涿默默點頭:“是。”

  沉老爺背著手,靜靜的看著趙涿:“五品千戶,見到朝廷的欽差,便只是抱拳了事?”

  趙涿勐地抬頭,看向沉毅。

  的確,他剛才對沉毅行禮,的確有些不合規矩了。

  要知道,沉毅現在可是代表皇帝的!

  莫要說他這個五品的千戶,就是從一品的大將軍趙祿,此時見到沉毅,按照規矩,也應該跪在地上給沉毅磕一個!

  不然,就是大不敬之罪!

  趙涿站在原地,半天沒有說話。

  隨即,他咬了咬牙,退后幾步,緩緩單膝下跪。

  他的一眾下屬,也跟著單膝下跪,對沉毅低頭行禮。

  趙涿語氣生硬而又冷漠。

  “淮河水師千戶趙涿,拜見欽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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