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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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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太陽將落將不落的時候,沉毅在許復的帶領下,進入到了城中一處不起眼的胡同里。

  這個胡同不起眼,但是走進來之后,里面的宅子倒很精致,許復領著沉毅,來到了一處宅子門口停了下來,然后伸手敲了敲門。

  很快,一個小丫鬟走了過來,她看到許復之后,又看了看旁邊的沉毅。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許復側著身子,對沉毅開口道:“公子請。”

  聽到許復這個稱呼,小丫頭眼睛一亮,然后上下打量著沉毅。

  沉毅一只手還被布條吊掛在胸口,臉上也有傷,這會兒顯得有點狼狽。

  沉毅進了院子之后,許復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公子,要不然您跟顧姑娘聊,我在門口守著。”

  “別…”

  沉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開口道:“咱哥倆一塊進去,誰也別拋下誰。”

  說著,他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有人看著咱們呢!”

  許復嚇了一跳,連忙回頭四下觀望。

  但是跟著沉毅的內衛,都是被專業訓練過的,自然不可能被他這個普通人瞧見。

  小丫鬟進去稟報之后沒多久,一襲紅裝的顧橫波,就從房間走到了院子里,她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沉毅,又看向許復,臉上露出微笑:“上一次見到許官人之后,奴家便知道,多半不是他贖買的奴家,現在看來果然不是。”

  她抬頭看了一眼沉毅,語氣嫵媚輕柔。

  “是沉公子花的錢么?”

  沉毅默不作聲的往后退了一步,緩緩搖頭。

  “想來也不是。”

  顧橫波目光里帶了一些失望,她輕聲道:“像沉公子這種年輕俊彥,如果贖買了奴家,帶回家里去,也是有面子的,不至于把奴家寄養在這里不聞不問。”

  她側開沉毅,對沉毅跟許復兩個人,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笑著說道:“怠慢二位了,咱們進屋里喝茶。”

  沉毅深呼吸了一口氣,再一次搖頭:“顧大家,我就在這院子里跟你說幾句話。”

  顧橫波微微點頭,她看著沉毅,自嘲一笑:“能讓沉公子這個新科進士這樣忌憚,又不敢公之于眾,莫非是沉公子的師長,某個仕林老學究?”

  沉毅再一次搖頭。

  他回頭看了許復一眼,開口道:“小許,你回避一下。”

  許復連忙點頭,轉身就走。

  他又連忙補充道:“不要走的太遠。”

  小許的腳步這才慢了下來,走出了十幾步。

  沉毅抬頭看向顧橫波,問道:“顧大家還記得上一次,在秦淮河花船,那個聽你彈曲的年輕公子么?”

  顧橫波點了點頭,她看著沉毅,開口道:“那人姓李,沉公子對他恭敬得很,應當是宗室罷…”

  沉毅緩緩開口:“是皇室。”

  皇室與宗室可不太一樣。

  宗室只要姓李,跟李家一個祖宗就算是宗室,而皇室則是距離主脈很近,跟皇帝是一家人。

  沉毅看了看顧橫波,緩緩說道:“顧大家,那位李公子正是贖買你的買主,他喜歡聽你彈琵琶,你且在這里安心住著,缺什么就跟小許說,等李公子得了空,便會再來瞧你。”

  “那我算是什么?”

  顧橫波有點接受不了現在的處境。

  從前,她是秦淮名妓,是建康城里的明星人物,即便是李穆那種秦王世子,都要稱呼她一聲大家,可現在…

  她卻莫名其妙被關外這處小院子之中,不僅不能與人交際,甚至連自己的“男人”都見不到!

  她看向沉毅,咬了咬嘴唇:“是外宅,還是玩物?”

  沉毅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他靜靜的說道:“顧大家是要熬幾年時間的,幾年之后,顧大家或許可得自由,或許可得富貴。”

  這一切都要看皇帝的喜好。

  幾年之后皇帝成熟了,能夠在朝廷里說了算了,到時候如果依舊喜歡她,便有可能給她安排個干凈的出身,弄到宮里去,如果不喜歡了,也就不會再單獨占有她,而是會放她自由。

  沉毅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卻韻味十足的女子,笑了笑:“將來有一天,說不定顧大家,能站到從前想到不敢想的高度。”

  沉毅說的這個高度,是給皇帝生個兒子。

  顧橫波雙目秋波閃動。

  她似乎隱隱猜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張了張口,又不敢說。

  沉毅伸出手,緩緩說道:“顧大家,能否把這里的鑰匙給我一把,我轉交給李公子。”

  顧大家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丫鬟很快回到了屋子里,取出了一把黃銅鑰匙,遞在沉毅手里。

  沉毅轉頭便走。

  “顧大家記住,今天我沒有來過,你也沒有見過我。”

  這種事情,即便是給皇帝辦,也多少有些丟人。

  如果不是顧橫波吵著要見正主,沉毅不會親自來這里見她。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沉毅大部分時間都在家里養傷,偶爾憋悶了,便去大義坊找顧先生說說話,下下棋,或者去醴泉樓看書。

  有時候陸師妹也會來家里瞧他,沉毅便帶著陸師妹,參觀這座已經掛上了“沉宅”的宅邸。

  他悄悄告訴陸姑娘,這里已經是他沉子恒的產業了。

  陸姑娘表面上沒有說什么,但是明顯上心不少,除了給沉毅熬藥之外,還從東市街買了幾盆花,放在了沉家的后院里。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沉毅的傷也漸漸好的差不多了。

  本來也只是脫臼而已,沒有傷到骨頭。

  六月上旬,他便摘掉了掛在脖子上的白布,又去看了一下孫大夫,確定沒有落下什么病根。

  沉毅胳膊大好之后的第二天,朝廷的圣旨,就送到了沉毅家里。

  來宣旨的是沉毅的老熟人孫謹。

  至于旨意的內容,沉毅早已經從高太監口中聽過,基本上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

  這不由的讓沉毅感慨皇權的強勢。

  他這個二甲五十一名的進士,按照原有的規矩,基本上沒有任何可能進翰林院,但是皇帝這個規矩的制定者,可以輕而易舉的再憑空創立一套規矩出來,硬生生把他抬進翰林院。

  宣完圣旨之后,孫謹孫太監把圣旨遞到了沉毅手里,笑著說道:“沉司正,今后共同在邸報司做事情,您便是奴婢的上官了,可要多多照顧奴婢才是。”

  如今邸報司,正是這位孫太監負責。

  不過邸報司掛靠在禮部名下,是個外廷的衙門,因此孫謹也沒有司正的名頭,只是代表內侍省在邸報司理事而已。

  邸報司司正的職位,在此之前是空缺的。

  沉毅跟他客氣了幾句,笑著說道:“我什么都不懂,還要孫公公多多教導才是。”

  兩個人互相拍了幾句馬屁之后,孫太監便離開了。

  而沉毅換了一身進士服之后,也朝著皇宮走去。

  他要去宮里向皇帝述職,順便…

  去翰林院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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