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貴吹完牛逼之后,王根子覺得自己脖頸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可明明這不要命的話,不是自己說出來的啊!
張能回過頭來正在仔細打量,眼前這個明軍將領的脖子,看看哪下刀合適。
劉貴依舊是滿臉的不在乎,他扼守劍門關,遠離前線戰場,罵賀今朝過過嘴癮豈不是極為正常的事!
錘匪還能親自來這聽他罵賀今朝不成?
想想都不可能的事。
王根子哈哈大笑:“待到此間事了,我定然把兄弟的意圖,直接向巡撫稟告,讓你在前線有立功的機會。”
“哈哈哈。”
劉貴并不搭茬,只是引著他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誰他娘的腦子有泡,不選擇駐守劍門關,去前線打生打死啊?
再說了,他早就聽秦地來的官兵說過,錘匪極其難對付。
想想都曉得,那賀今朝能盤踞在山西,殺了十萬官軍,朝廷連個屁都不敢放。
至今都沒有組織起來第二次大規模反攻。
以他對朝廷的了解,指定是先撿軟柿子捏的,然后留下硬茬最后解決。
張能站在原地,看著王根子隨著劉貴走。
他揮揮手,便有人上了關城,以及包圍了劉貴等人。
噗噗噗。
城上傳來一陣慘叫。
劉貴面色突變,當他瞧著這群人拔出刀來,有些不明所以:
“王總爺,你這是什么意思?”
王根子嘿嘿一笑:“老子就是錘匪,是賀大帥的部下,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我可都聽得真真的。”
劉貴一聽這話,當即嚇得兩腿有些酸軟:
“總爺別說笑話,這可一點都不好笑。”
“哈哈哈。”王根子拔出腰刀來:“爺爺說的就是真話。”
“好漢饒命!”
撲通一聲,劉貴直接跪在地上。
反抗?
反抗個屁!
沒看見他們把刀都拔出來了,反觀自己屁都沒帶著。
幾個家丁能保著他逃出去,想都不要想會有這種可能。
連巡撫傅宗龍的官印都有,那傅宗龍說不準都被賀今朝給擒了。
劉貴趴在地上,額頭上的熱汗直流。
怎么就一點消息都沒透露。
這劍門關被錘匪攻破與主動獻關那可是兩種情況。
劉貴忍不住渾身顫抖:“小的方才就是吹牛,還望錘匪爺爺饒我一命啊,我可以帶路幫你們拿下劍閣。”
王根子瞥了張能一眼,見他點頭。
隨即示意身后人壓著劉貴,命他叫所有川兵投降,咱們錘匪專殺大明的忠臣!
劉貴等川兵自是大叫著我們不是大明的忠臣,紛紛投降。
劍門關只有千余人守軍,被三百一十二人給詐開城門,就此落入錘匪手中。
所有一切都弄好了,待到后續部隊跟上來,張能直接發兵裹挾劉貴,趁勢占據劍州。
他不但派人哨騎前去梓潼縣打探消息,一旦發現并無消息傳來,立即出兵,做好兩手準備。
總之,進入成都府的道路得迅速打通,然后遏制官軍快速援救。
張能派人還快馬加鞭,去告訴賀今朝此戰的結果。
賀今朝除了在關隘留人防守之外,也在緊趕慢趕的往前突入,給張能提供足夠的支援。
同時派人去逼降駐守白水關的明軍守將。
就在大軍越過昭化縣的時候,他接到了張能發回來的戰報。
天下第一關隘就這么被詐開關門拿下,絲毫沒有受到一點反抗。
足可以見到明軍的軍紀,松散到了哪種地步。
“老子就知道,張能這小子還是有點本事的。”賀今朝哈哈大笑兩聲。
一旁的牛有才也頗為欣喜,這小子成長的真快,此番有了入川的大功勞,今后想不入大帥的眼都難了。
張福臻捏著胡須,忍不住搖頭,看樣子這趟四川之行的開局,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容易些。
唯一難纏的便是主公擴張的太快,后續的地方治理,吏員的任用是有些跟不上的。
就算學堂已經大規模擴招,甚至在軍中做出號召。
若是有士卒想要轉業去地方當吏員的,都是可以報名。
任用自己人總要比外人強上許多。
“主公,我軍理應迅速突入成都,如果能順勢詐開城門那就省了大事。”
“嗯,也好。”
賀今朝也不遲疑,直接派騎兵先行一步,一直往前趕路。
短短月余時間,錘匪如入無人之境。
重兵皆是被傅宗龍待到前線去了,成都府等地各處皆是空虛的很。
錘匪連克數座城鎮,地方官吏望風而逃。
傅宗龍緊趕慢趕終于把消息送到成都內,叫人緊閉城門。
錘匪分三路會和于省城,在成都郊外耀武揚威。
四川巡按陳廷謨再次嚇得面無人色,拼命求救。
傅宗龍雖然按照既定計劃扼守了閬中等地,讓賀今朝無法占據保寧府全境。
同時也護住了夔州、順慶、潼川、重慶四府的進出川道路,可以有利于援軍到來。
邵捷春則是帶領秦良玉、秦翼明、楊茂選、張令等人扼守夔門險峻之處。
以防錘匪趁勢阻塞援軍入川的道路。
傅宗龍則是帶領大軍緩慢行軍,迂回繞路支援成都府,保證那里不被賀今朝攻破。
同時各路求救信都飛一樣的發往洪承疇處,請求援軍。
賀今朝拿著望遠鏡站在成都郊外,打量著成都上的士卒,決定等炮兵來了之后,先叫人放幾炮試探一二。
錘匪士卒皆是著甲。
在旗語的指揮下,來了一場郊區閱兵,以此來提升士氣,同時打擊敵方守城的軍心。
賀今朝是非常舍得武裝自己的士卒,鎧甲人人都得穿,身強力壯者還被選入更加精銳的隊伍,身披雙甲或者三甲。
就那些工匠的待遇被賀今朝勐地提升一大截之后,自然是干活更加賣力氣。
他們想著在揮得動錘子的歲數里,多賺些銀錢。
再加上賀今朝的姐夫也是鐵匠出身,總抓制造方面,那些工匠也都愿意跟著他一起干。
按照在大明的人際關系,咱們也是有背景的人,有人罩著。
放在大明那里,誰愿意關照一群工匠啊?
賀今朝也不像是大明那樣要求你干工匠的話,子子孫孫都得干這種活。
愿意把手藝交給后代的也有,愿意把孩子送去軍校搏一搏,或者進入吏員培養學校的都有。
甚至還在普通識字學堂后,當真不適合讀書的孩子,也不想將來上戰場,可以送到工匠學校系統的學習一些基礎技術,然后被送到各個工匠身邊當學徒去學手藝。
可以說,工匠的待遇在錘匪的體系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他們如何能不產生更多的動力?
現在軍需供應非常充足,且質量良好。
冬冬冬。
鼓聲響起。
錘匪士卒身上的鎧甲雖說不耀眼,但行進坐臥之間,喊殺聲沖天,也足以駭人心神。
今天這場閱兵軍演,就是著重給成都守軍和那些俘虜兵瞧的。
賀今朝放好單筒望遠鏡,抽出腰刀來,策馬在軍陣前繞了一圈。
眾多士卒的眼睛都隨著賀今朝的身形移動。
他舉著刀大吼道:“我軍威風!”
“殺!殺!殺!”
聲音驚得遠處樹林的鳥盤旋。
成都城墻上的守軍也被這陣勢所迫,難免熱汗直流。
雖說上一次闖王李自成帶領大軍也在成都外耀武揚威,但也不是很整齊。
哪像眼前的錘匪,搭眼望去,就覺得是一條直線。
巡按陳廷謨拿著帕子一個勁的擦自己臉上的熱汗,這波錘匪攻勢太勐了。
傅宗龍他不是挺厲害的嗎?
上一次打的李自成差點走了高迎祥的舊路,幸虧四川這地形,往大山一跑,就不容易發現。
今天怎么被錘匪給打的毫無招架能力,那么多的險關,連劍門關都被攻破了。
李自成可沒攻破劍門關吶。
左布政使周同樣面色凝重:“我守城士卒有多少?”
“不足八千。”王洪在一旁拱手回應。
“還需募兵自守。”周扶著城墻垛子道:
“我觀城外錘匪軍陣整齊,連戰連勝,絕非八千人就能抵擋住的。”
“可是募兵的錢糧?”
陳廷謨擦了擦臉上的熱汗,本以為四川是安全的地界。
結果那些流寇都開始打四川的主意,早知道自己降三級戴罪立功,就請求離開此地。
如今又陷在這里,而且情況越發的惡劣,陛下定然不會向上一次輕輕略過。
“還是得找蜀王。”
周回了一句,如果他再不出錢,就強行把他拉上城墻瞧瞧錘匪的軍威。
幾個文臣武將都覺得沒啥用,蜀王稍微漏出點銀子,就能讓成都里許多人給他賣命,誓死守住這里。
可蜀王那個人一毛不拔,想讓他出銀子,當真是長江水會到倒流一樣。
賀今朝收刀入鞘,看著效忠自己的士卒,大吼道:
“現在休息吃飯,待到火炮運來,有你們忙的。”
“是。”
眾人大聲應和。
隨著一聲聲哨子響起,各隊帶回,準備吃飯。
賀今朝輕磕馬肚同樣往營內走。
今日這番亮相,他非常滿意,肯定給了城內守軍極大的壓力。
攻城不是目的,圍點打援才是重點。
傅宗龍他不是想要回援嗎?
我就等著他回來支援。
張福臻一直都拿著望遠鏡瞧著城墻守軍的神色,雖然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這幫守軍絕對沒有見過如此的強軍。
當然傳說當中的白桿兵,秦良玉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傅宗龍一起叫來支援。
唯有此軍方可提高警惕,至于余者不足為慮。
“主公,此招甚妙。”吉珪捏著胡須給賀今朝牽馬。
“今天光是閱兵,軍演我還沒給他們使上呢。”賀今朝放松韁繩:
“待到火炮到了之后,再讓城內守軍瞧瞧我錘匪的真正實力。”
“主公,那傅宗龍行軍甚是緩慢,還不曾進入成都府,怕是擔心我軍會圍點打援,亦或者是在召集更多的人馬。”
“不急,繼續打探,同時寫一封書信,叫駐守漢中的武大定嚴密監視湖廣的戰事。
看看洪承疇與張獻忠之間戰事相持到什么階段了。”
“是。”
如今大明相鄰的邊境都有烽火,要不是遼東那里沒有消息傳來,賀今朝也想看看皇太極在搞什么。
“那征召百姓的消息都放出去了嗎?”
王根子嚼著餅子,走在被新編入陷陣營的川兵陣營,嘿嘿的笑著。
加上劉貴那一千人的士卒之外,總歸是收攏了四千余人。
現在投降的川兵隊伍已經擴充快到萬人了。
正是到了放飯的時候,這些降卒啃著干餅子,喝著肉湯。
早在陜西投降的陷陣營士卒,多了兩塊肉,再加上此番入川行動迅速的幾個川兵。
就是那么辛苦跑了兩天,沒有落下,被大帥火線提拔進入錘匪正兵了。
先不說金質獎章,光是家里給賜的田地就在成都府的肥沃田地,還有房屋得占據成都府才會蓋。
至于婆娘那就更不用擔憂了。
誰都沒有懷疑過,賀大帥不能打下成都。
能跑,還能堅持。
就這么簡單,還沒有經歷一場生死廝殺。
你就能進正兵。
這讓許多嫌累偷懶的川兵,見有人停下歇腳也緊跟著歇腳,后悔的直拍大腿。
畢竟劍門關那么險要,不死人是不可能攻克的。
就這么一個心思,導致許多人都錯過了機會。
現在賀今朝大兵云集成都外,再想獲得立功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這件事早就在陷陣營內傳遍了,只要你有功勞,大帥指定不會虧待你的。
如今這幫正兵那里的飯,多是面餅加上肉和肉湯。
關鍵是肉管夠!
先入陷陣營的是定量供應,后入陷陣營的只配喝肉湯。
惹得這幫陷陣營的俘虜們極為羨慕,但又不敢說些什么。
都是各自的選擇。
方才錘匪正兵士卒皆是著甲,全身披掛行走自如。
光是他們這幅身子骨,這些川兵大多都沒轍身體資本,還得將養訓練幾個月。
但人家可不光是甲好,家里面多有田地房屋媳婦孩子呢。
這一點更是羨煞他們。
他們給大明賣命,就算先前擊潰李自成立下功勛,也沒有這樣的賞賜。
王根子自是了解他們這群人的想法,幸虧自己拉著幾個屬于自己的家丁,還有擅長跑路的士卒。
現在他們全都加入錘匪正兵了,唯一的缺憾是,他的這些家丁從此就再也不屬于他,被調到別人的隊伍去了。
錘匪軍中,可沒有誰的私兵!
全都是大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