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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五章真乃吾之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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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張福臻忍不住笑出聲來。

  大帥如今還沒有往外擴,接下來會往陜西派出諜子,更加細致的探聽情報。

  待到主公揮師西進,相信進入戰俘營的楊鶴老部下會越來越多。

  楊鶴其實也想開了,他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說。

  因為他與賀今朝之間并沒有私仇,屬于是理念和利益上的沖突。

  楊鶴在大明當官,自然是處處為大明的利益和統治著手處理事件。

  而賀今朝作為被大明皇帝無償解聘的驛卒,想要活下去,只能奮力反擊為自己以及相同的一些人爭取利益。

  當初楊鶴想要招撫賀今朝,除了是賀今朝占據縣城后難搞,初期的官軍也并不是擅長攻城。

  最重要的是崇禎抽調勤王兵,他手里就更沒剩下多少人了。

  所以只能出面招撫,結果招撫的第一個人就讓楊鶴碰壁了。

  時間拖的越久,甘泉縣城內的反賊可以拆房子燒柴做飯,可城外駐營的官軍遭不住了。

  一場大雪下來,當場動斃幾十個官軍,在拖下去也就沒什么意思,官軍先得非戰斗死亡成百上千的。

  楊鶴這才跟賀今朝相商,花點錢讓他滾出陜西。

  當然這不是楊鶴心善良心發現之類的,而是賀今朝展現出來了難纏的實力,才會有這種結果。

  賀今朝隨即砍價加碼說你多給我點,我還能帶著其他賊寇走出陜西,給你減少些麻煩。

  以鄰為壑的思想,在大明官員身上幾乎很明顯,只要不在我的轄區內鬧事,我管你去哪里鬧騰,自是有人管你。

  到時候被陛下責罰的只要不是我,那就行。

  雙方在背地里達成了py交易,賀今朝率人出擊山西。

  楊鶴才有更多的精力去對付余下的反賊,或拉或打,至少給洪承疇平定全陜奠定了極好的基礎。

  待到賀今朝在山西做大之后,各種消息傳到崇禎眼里。

  他自是對楊鶴惱怒萬分,認為他縱賊助賊,準備讓他來詔獄進修,結果被賀今朝截了胡,送到“太原小煤山”進修來了。

  如今楊鶴在“太原小煤山”進修一段時間后,對待錘匪的思想,果然有了極大的轉變。

  畢竟一場場勝利,尤其是對后金韃子的大勝,更是讓他們轉變了思維。

  就連戰俘營唯一的學員楊文岳都覺得以錘匪的戰斗力,大明很難有官軍能夠敵得過他。

  當一群官軍還在追著流寇打的時候,賀今朝已經脫離了大明境內這個優秀的匹配大區。

  錘匪開始跟更加兇悍的遼東大區進行“互動”,且利用強有力的火炮,以及被鼓動而來的蒙古人,教他們做人。

  皇太極肯釋放被擄掠的漢家百姓,當然不是他良心發現。

  而是“畏懼”賀今朝,因為在這個客場,他對上錘匪不占便宜,且還吃了大虧,被算計了。

  他是來擄掠大明充實自己,而賀今朝同樣也是擄掠大明充實自己。

  雙方合作的可能性更大,而不是相互廝殺。

  至少皇太極現在不想與賀今朝進行死磕!

  此番作戰,更是讓皇太極覺得對上大明都沒有如此敗過,可見這幫賊寇的戰斗力有多強悍。

  怨不得大明官軍對他們無可奈何。

  楊文岳把炒黃豆扔進嘴里:“我才是最慘的,被許鼎臣那個憨貨給坑進來,張參謀,你實話給我說,許鼎臣是不是錘匪的人?”

  “當然不是。”張福臻連連擺手,隨即又捏著胡須道:

  “但是我聽吉珪說,許鼎臣接替宋殷統擔任山西巡撫后,確實變相幫助我家主公在山西站穩交腳跟出了大力。

  當然你被他坑來,絕非我家主公在背地里使壞,實則他這個人吧。

  在我看來是心比天高,志大才疏,手比眼低的庸官。

  行事作風大抵與大明崇禎皇帝并無區別。

  不過一個是禍亂地方,一個是霍亂天下!”

  這對君臣屬實是越做事,越是在幫敵人做事。

  楊鶴與楊文岳二人,對于崇禎的感情都很復雜。

  畢竟是他提拔的他們兩人,現在聽著昔日的同僚如此評價皇帝,心里雖然認同他這種說法,可嘴上也沒說話附和。

  因為在大明像許鼎臣這樣的庸官不在少數。

  至少吏部任命官員可不是因為你有才干,而是要收錢走關系的。

  諸多官軍到任之后自是要摟錢還債,還完因為走關系欠下的債之后才能自己摟錢。

  如此種種,大明還有幾個能夠真心想要為朝廷做事之人?

  縱然是有,也輪不到他們!

  因為這些人大多都沒有錢財和門路走關系。

  這就導致了明廷大部分職位,都被這種占據了,想要他們為任一方,造福百姓的可能性不大,但讓他們滋擾百姓,橫征暴斂,驅趕百姓從賊或者從了后金,那可太順手了。

  至于許鼎臣的位置為啥沒有人爭?

  因為那些花錢走關系買官職的人深知,他們是來掙錢的,而不是來送命的!

  這幾年朝廷派往山陜之地的官員,大多都是有些才能的,可不是那種花錢找關系的人。

  以如今山西這種情況而言,誰敢替代許鼎臣,那就是接盤。

  許鼎臣可以完好無出為任,是賀今朝不允許大明派一個真正干吏前來。

  楊鶴放下小酒杯,咂咂嘴道:“我在賀大帥治下,看到的百姓與別處大不一樣。”

  楊文岳也是點點頭,沒有什么橫征暴斂,賀大帥肯花錢安置流民,給他們一個穩定的地方。

  他歷任江西、湖廣、廣西、云南等地不是沒有富庶的地方,但只有到了山西,才發現與大明別處不同。

  百姓臉上的笑意,是騙不了人的。

  盡管別處的百姓也能吃飽,但大多是臉上都是深深的皺紋,多是把自己當牛馬。

  或者說習慣了被當成牛馬,麻木不仁,年歲不大,就已經像是六七十歲的面容了。

  哪像山西錘匪治下的百姓,至少像個人。

  尤其是大小曹將軍連敗賀今朝手中,一下子就打的三邊總督洪承疇異常謹慎,輕易不肯渡過黃河。

  朝廷目前拿錘匪根本就沒法子!

  不得不說其余流賊與賀今朝配合的不錯,他們往外跑,牽扯了大批官軍。

  五省總督的職位都出現了,看樣子朝廷是想要覆滅外面的賊寇,然后竭盡全力圍剿山西。

  但真到了那天,楊文岳不知道官軍能有幾分勝算。

  張福臻見聊的差不多了,便把一封信從破木桌子上遞過去:

  “斗望,我家主公乃是世間少有的雄主,你是想要在此地蹉跎一生,養老到死,還是想要趁著大勢,乘風而起,皆是在你自己的選擇。

  至于你的家人自是不用擔心,許鼎臣已經把你戰死的消息上報朝廷,你現在和我一樣,都是個死人了。

  莫不如在我家主公麾下,重獲新生!”

  楊文岳看著張福臻一時間沒言語。

  “家人也不用擔心,我家主公揮師西進之后,便會攻打四川。”張福臻捏著胡須笑了笑:“實在不行像我一樣,請主公派人把你家人接到山西。”

  一旁的楊鶴靠在老舊的竹椅上:

  “文岳啊,你允文允武,不像我這個糟老頭子,只喜歡曬曬太陽,教孩子識字,就已經很滿足了。

  你不是第一個來我戰俘營的大明官員,也肯定不會是最后一個。”

  楊鶴并沒有把話點的太過明朗,總之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楊文岳把黃豆扔進自己的嘴里,抓起破木桌上的書信,站起身來:“我考慮考慮。”

  然后便雙手背后,施施然的走進房間去了。

  楊鶴與張福臻對視一眼,舉起酒杯對飲一二。

  待到客人走后,只有楊鶴靠在老舊的竹椅上,瞇著眼睛看著頭頂是掛著綠色爬蔓。

  太陽撒在人身上,照的老頭暖洋洋的。

  楊文岳進了房間直接打開信件,他翻來覆去的看,只有三個字:來幫我。

  他把信放在一旁,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賀今朝行事果然粗暴且直接。

  沒有什么花團錦簇的文章說我需要你,咱們兩個做劉備與諸葛亮那樣一對令人向往的君臣。

  不過楊文岳稍微想想,以賀今朝那個驛卒的水平,他也寫不出來那種文章招徠人才。

  他中進士那年,便爆發出了薩爾滸大戰,明軍一下子覆滅了幾路,他就有心軍事了。

  楊文岳也不是沒有編練過士卒,他也可以像賀今朝那樣對普通士卒噓寒問暖,但骨子里依舊是個文人,心里看不上這些大頭兵,屬實正常。

  他開始與許鼎臣接觸,也是客氣的很,可不曾想許鼎臣不知不覺當中已經成長為一方軍閥。

  盡管許鼎臣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但他行事也變得頗為狠辣,不顧朝廷的威嚴了。

  楊文岳在來之前也打聽了賀今朝的戰績,在山西如何如何攻破太原,擒獲晉王,把兩代晉王的妃子全都納入后宮之類的。

  甚至傳言,當年與高闖王一同天街踏盡公卿骨的罪行,也有他賀今朝一份。

  如此種種的謠言不知真假。

  在楊文岳看來,賀今朝總歸是規模大一些的流賊罷了,沒什么了不得的。

  自從大明朝建立以來,二百多年有過多少次叛亂,不全都被朝廷給平定了嗎?

  陜西鬧賊,不就是天災的緣故嗎?

  那王二、王嘉、王自用等賊寇頭領,還不是全都死在官軍手里?

  大明足夠大,在作亂當中出點厲害的人,十分正常。

  他們可都是比賀今朝鬧的還要兇,甚至闖王的名頭也在錘匪之上。

  不過是因為朝廷被遼東戰事牽扯了極大的精力。

  錢糧與善戰之卒,像是無底洞一樣撒了進去,才導致中原各地空虛。

  楊文岳是不懼怕兇名赫赫的錘匪的。

  只要他在山西安穩發展一二,就能讓賀今朝重蹈前面那些死去賊王的后路。

  他賀今朝縱然能打,能打的過小曹將軍等悍將嗎?

  一個人在戰場上發揮出來的實力總歸是渺小的,幾千上萬人的廝殺,足可以把他淹沒。

  從古至今多少名將死于一支流失?

  紫金梁不就是因為一支流失射中,嗝屁之后,導致三十六營分崩離析。

  更不用說現在戰場上還有火銃火炮等等。

  只要賀今朝命數一盡,那他就只能走紫金梁等人的后路。

  軍隊才是一個人的立身之本。

  當他楊文岳被許鼎臣坑到錘匪的戰俘營之后,了解到許多真相,發現自己以前對賀今朝完全是誤解。

  先不說賀今朝本人極為自律,把晉王的女人賞賜給部下,到了他今天這種地步,尤其以前還是個驛卒崛起的。

  身邊只有兩三個女人,其中一個還是因為聯姻需要所娶的。

  這種人還能堅守本心,不被誘惑沉淪,必定心懷大志。

  再說去年連黃河都幫助錘匪水淹官軍,賀今朝再趁勢擊潰大小曹將軍,進而雄踞整個山西。

  更不用論近日與后金韃子交戰,更是連連斬獲頗豐,逼得皇太極退出大同府。

  足以證明他編練出來的軍隊,十分強悍。

  楊文岳以前覺得賀今朝一個小小的驛卒,看了看不知從哪里淘換來戚大帥的幾本兵書,也敢被人喚作“陜西八十萬起義軍總教頭”、“西北錘王”之類的諢號,當真是可笑至極!

  可事實卻是打了楊文岳的臉,讓他覺得自己與崇禎、許鼎臣并無區別,皆是志大才疏之人。

  縱然他在山西苦心經營三年,也無濟于事。

  那宣大總督張宗衡不就是明證嗎?

  他也一直在辛苦的編練士卒,沒等打錘匪呢,遇到女真韃子來襲,還不是龜縮在城內,不敢出戰?

  楊文岳可不覺得自己比張宗衡干的好!

  他不可能打的比賀今朝的戰績還要好。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傳言在大明軍隊里傳唱。

  可這些后金韃子遇到賀今朝的隊伍,還不是被打的狼狽逃竄,死傷慘重?

  縱然他回到大明又能如何?

  連被崇禎寄予厚望的靖遼伯,也得來舔賀今朝這個大明反賊。

  因為戰績都是賀今朝打的,名頭被賣給了吳國俊。

  楊文岳又忍不住拿起賀今朝給他寫的親筆信,仔細觀看。

  作為一名進士,他覺得賀今朝作為一個主公,字寫的可真難看,但他仔細一想賀今朝的情況。

  天時站在他身后。

  人和握在他手中。

  地利被他踩在腳下。

  楊文岳不得不承認張福臻說的對,賀今朝當真是一個難得的雄主!

  好在,他是自家主公,字寫的難看這點小缺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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