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大明從七品照磨丘之陶、舉人吉珪、縣衙禮房楊玉休,三人在賀今朝的介紹下,相互認識。
分田的事情非同小可,可是作為全場唯一當過官的丘之陶而言,起義軍內部稱呼頗為混亂,以前主公盤子小,倒是無所謂。
可現在盤子大了,就得走向正規化,這才是急需改變的。
但賀今朝此時還沉浸在分田當中的事情,丘之陶覺得還是等此事了,再詳談這個編制的事情。
縱然是緩稱王,這個編制也不能不制定一二。
“楊玉休你是本地人,對于這些土地的產出想必是有了解的,你先說說。”
聽到賀今朝率先點名,楊玉休再次行禮道:
“好叫主公知曉,在河曲一個壯丁耕田三十五畝,每畝收麥大概在一石往上,夏麥秋粟合起來便是每畝兩石。”
一畝產糧大概在一百二十斤左右,也是種兩茬輪種。
這只是西北河曲等地的估算,并不包含南方的水稻。
賀今朝仔細回憶上課的時候,聽老師說陜北的南泥灣開荒,紅薯土豆一起上,畝產還不到一百斤。
現在這個時期,旱地產出會更少。
“旱地大多每畝產出多少?”
“2斗起,最高不超過6斗,大部分都在24斗之間。”
一石是十斗。
良田產十斗,旱地只能產五分之一。
賀今朝已經想到了很低,但沒想到會這么低。
比較后世畝產500斤往上,還是各種方面的差距。
“是脫粒還是帶皮的?”
楊玉休瞪著眼睛道:“主公,你沒種過地嘛,自是帶皮的,還是良田,旱地則沒法產出如此多,當然收稅也不要帶皮的。”
“那你們可聽說過番薯?”
“倒是聽聞過,傳言這玩意產量極高,容易在旱地種植。”丘之陶整理文書自是見過:
“但是我聽晉商的人說,并不是如同書上的一樣,還需要仔細選種。”
“按照你們的估算,要讓一家四口人吃飽飯,需要耕種多少畝田地?”
“至少要二十畝,每畝還必須只能上交明初的二斗租,最高不能超過三斗。”
“二十畝地?”賀今朝一時間有些懷疑:“就靠四個人純人力種的過來嗎?”
不是賀今朝對此懷疑,用拖拉機種二十畝地,那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剛才他聽楊玉休一個人種三十五畝地,就覺得像是在吹牛逼了。
除非是粗耕。
對于農業方面賀今朝確實不是很清楚,但至少要達到新中國六十年代的水平,不僅要引進高產的紅薯。
還要政權下到村里,大修水利,動員百姓搞農肥綠肥。
現在的大明一個條件都不具備,只能想法子多提高田地的畝數,來補充畝產的低劣。
這些都是急需解決的問題。
“對了,如今山西一石糧折銀多少?”
“至少一兩以上。”
丘之陶想也沒想:“若是山西今年動亂不停,我們再不種糧,糧價只會高,不會低。”
“行,既然分田,那就要要分為旱地和良田,良田總歸才兩萬畝,旱地確有二十萬畝。”
賀今朝按照明初戶口和土地進行對比,平均也就一人四畝地的樣子。
這還是將近二百多年又開墾了許多。
“都說說如何分?”
賀今朝話音落下,這良田著實是太少了,誰得良田,誰得旱地啊?
按照功勞分?
可是按照賀今朝的分法,男女老幼都有份。
“主公,莫不如良田每人分兩畝,這樣就有一萬人能分得良田,旱田一人分四畝,足夠五萬人分了。”
狗頭軍師吉珪頓了頓又說道:“如何選擇,還得讓士卒自己選。”
“不,還是要抽簽選,一個大隊一個大隊的抽簽。”
賀今朝拒絕了讓士卒自己選,容易出現很多漏洞,就要以集體的名義。
“十戶編為一甲,十甲編為一里,十里編為一個大隊。”
到時候便能政權下村,興修水利,一個大隊作為生產隊,搶糞積糞也能把勁頭使在一塊去。
吉珪眨了眨眼睛,原來主公他早就做好種田的打算了,怨不得千人的規模編為一個大隊。
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他早就規劃好了,現如今一步一步的。
整個山西乃是表里山河,作為龍興之地,那絕對是極好的選擇。
就是產糧差點,但絕對比陜西要強的多。
“主公,那多出來的土地,便分給其余農民嗎?”
“不錯。”賀今朝點點頭:
“我麾下這些分的田地的將士,無論良田還是旱地,都要劃在河曲縣周遭,而且組成家庭的田地,最好都在一塊。
河曲內有四條較大的支流,今后要修建水利,把旱地變為水澆地。”
“臣明白。”
“好,此事就這么定了。”
賀今朝松了口氣,把土地的分法分好了,自是要等著遷徙的人來。
“主公,臣還發現了一處土地沒有算進去。”楊玉休指了指距離河曲縣城足有四十里的地方。
“海潮禪寺?”賀今朝摸索著下巴:“我沒有把寺廟土地沒收嗎?”
“回主公的話,當初只下令沒收士紳地主的,不曾對寺院的土地做出沒收。”
丘之陶也下意識的忽略了這個地方。
“寺院占據的土地不少吧?”賀今朝看向楊玉休。
楊玉休當即就來了精神:“回主公的話,正是如此,海潮禪寺,有“晉西北小五臺山”美稱。
始建于明萬歷年間,占地20余畝,容十二座庭院,數十樓閣,整體布局倚山勢而建為三層,以彌勒殿、觀音殿、藏經殿三點為一線中軸。
東有碾磨院、菩提院、九師塔院;西有十方院、方丈院、西花園。”
賀今朝敲了敲桌子:“說重點。”
“其中有僧人上千,這些年經過放貸加上富貴人家的捐贈,所占良田足有上萬畝。”
聽到這里,賀今朝眼睛都亮了三分,方才正在發愁良田太少,一下子就多出了上萬畝。
那這些田地足可以激勵將來加入錘匪的士卒了。
“他娘的,一個破寺廟就占據了如此的良田,簡直是富得流油,不配當出家人。
如今我們這些百姓受苦受難,也該請佛祖我們這些貧民百姓了!”
楊玉休哼笑了一聲:“常言道,吃齋的菩薩不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