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驛卒,竟然能見到知縣。
小賀子他什么時候關系這么硬了。
“你沒花錢?”
“沒花錢。”賀今朝拍了拍自己:“孫知縣他還得倒貼給我錢。”
“不可能。”黨守素皺著眉頭:“絕不可能。”
這事聽起來就像是吹牛逼,一點都不可信。
黨守素想不通便追問:“那你怎么搞定知縣的?”
賀今朝指了指自己笑道:
“我給他表演了一出拿首好戲,他就同意了。”
“賀大哥,什么拿手好戲?”
有人卻是直接從牢房里跳出來了。
這大牢,他早就待夠了。
縱然是大晚上能出來,那也是極為高興的。
“哎,賀兄弟,能不能把我們也放出去啊。”
旁邊的監牢里也有人忍不住大喊。
當然這個人也沒有放在心上。
反正他們都沒錢,不可能被撈出去,就是逗悶子的。
大牢內誰都對這個總說造反的說書人,印象深刻。
畢竟監牢里實在是太無聊了。
除了捏虱子聽響,就是打老鼠。
還舍不得打死,要不然以后都沒玩。
出獄的日子遙遙無期,總得找點事干。
“一會你就可以看見什么拿首好戲了。”
賀今朝對黨守素笑了笑,然后轉過頭向著監牢里的眾人吼道:
“我賀今朝找了孫知縣的關系,可以把你們所有人都放出來。”
這一聲吼,直接把監牢里的人都喊沸騰了。
“真的假的?”方才只想逗悶子的人直接激動了。
還有這好事?
所有人都放出來。
“我賀今朝說話自然是真的。”
“那可太好了。”
監牢里頓時陷入了狂歡。
賀今朝也沒有提什么條件。
這些進獄系男人們為了出獄,說的話可不保真。
那幫子獄卒得了賀今朝的差遣,便把所有人都給放出來了。
黨守素卻覺得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通過這些日子的了解,他早就清楚賀今朝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個窮的都要飯的人,怎么可能被高高在上的知縣大人給看重呢?
講道理,雖然這些日子的好吃好喝,賀今朝長了些肉,臉上也有了俊俏模樣。
黨守素覺得小賀子不會是被知縣看上了吧?
否則他手腕怎么能如此大?
要不然說不通吶。
眾人隨著賀今朝走出大牢,奔著審案大堂而去。
趙驛丞早就被打死了。
這個人平日里可沒少欺壓驛卒們,今天被眾人發泄打死,就當納了投名狀。
賀今朝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兩具尸體:
“把他倆的腦袋割了,掛在縣衙門口,祭奠死去的老什長。”
“我早就想這樣干了。”驛卒們紛紛動手。
黨守素瞪大了眼睛。
原來賀今朝說的是這種那首好戲?
黨守素同住的人有些傻眼:“他,他,你,你殺的?”
“嗯,我殺的。”賀今朝很痛快的就承認了。
不是自己殺的,方才怎么可能會吐。
黨守素忍不住后退一步。
原來賀今朝說造反不光是說著玩的,他可真敢干吶!
后面跟著的進獄系男人們,更是嚇得集體懵逼。
雖然他們經常口嗨要殺官造反,可那都是吹牛逼。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沒有人真的要干殺官的事吶。
這可是造反!
誰成想,這個在大牢里斯斯文文的說書人,就先干了!
實在是出人意料。
這可真是搟面杖捅屁股,讓眾人開了大眼。
賀今朝站在桌子上,瞧著烏壓壓的一片人:
“開倉煮粥,大家先吃個飽飯,再說其他。”
“好!”
賀今朝的這一句話,更是惹得眾人叫好。
大半夜,誰不是餓著肚子的?
吃頓飽飯,比說啥都強!
黨守素本以為賀今朝會說些造反提氣的話,結果就這?
縣衙里自是許多大鍋開始煮粥,火把全都點起來了,宛如白晝一般。
尋常人根本就不敢靠近縣衙。
“賀兄弟,你方才怎么不順勢舉義旗,把大家伙拉上你的賊船?”
黨守素心中覺得,賀今朝是有意來進大牢的。
目的就是為了拉人,就是不知道他屬于哪一只義軍。
賀今朝望著天上的繁星:“黨大哥,你挨過餓沒?”
“自然。”
黨守素對于挨餓這事,那可是有著豐富的經驗。
父母早亡,總得學會討生活,要不然也不會販私鹽。
“你餓肚子的時候,別人給你講什么話,你能聽得進去?”
賀今朝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
“我餓肚子的時候,總會想各種吃食,忍不住流口水。
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跟我講話,我就當他在放臭屁。”
黨守素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所以你到底是那只隊伍的?讓我心里有個底。”
“我要說是我準備自己成立一支義軍干造反,你敢不敢跟我干?”
賀今朝說完之后,便盯著他。
黨守素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這世上真有人會有如此大的野心。
從賀今朝進入大牢,再到今天的所作所為。
黨守素猜測,這絕對是賀今朝早就計劃好的一步一步來。
他只是一個驛卒,哪里來的這么大野心?
而且也不像是個大老粗,鐵定是讀過書的。
“你真要扯旗造反?”黨守素鄭重的問道。
“你我都失業了,除了走上造反自主創業這一條路,將來還怎么討生活?”
賀今朝接過大碗,吹了口濃粥:
“難不成你以后還去賣私鹽,過隨便一個小吏就把你關進大牢,待上幾個月都沒法出來的苦日子!”
“我不想。”黨守素堅定的回答道。
這種日子,他這一次就過夠了。
你要是有錢,便能跟那些官吏講道理。
若是沒錢,你縱然有理也得蹲大牢去。
賀今朝接過一只雞腿:“我都殺官砸開監牢放你們所有人出來,這造反的意圖如此明顯,你還懷疑個什么呢?
“倒是我想多了。”
黨守素也接過大碗,今天他可沒咋吃飯,喝了一口濃粥后,燙嘴道:
“我愿意跟你干,咱們造反闖出一條路來。”
經過連夜的吃飯喝粥,真的有好些個饑民撐死了。
這種事,賀今朝也沒辦法制止。
誰想多吃兩碗,又怎么會有人攔著。
黑夜里,組織有亂糟糟的。
或者說,除了驛卒們,其余團隊根本就沒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