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丁云峰頌念請神咒,王建軍的腦袋,開始應聲輕點,他眼皮垂下,隱隱有陷入睡熟的跡象……
等到丁云峰最后一個令字落下,阿軍猛然睜開雙眼,翻身從地上躍起,雙手握拳,擺出一個羅漢拳的起手式。
“妖孽,哪里走……”
怒目看向房內,王建軍用力跺地,縱身躍到鬼師傅和鐘發白中間。
一招二郎擔山,右拳轟開鬼師傅的同時,左臂運掌拍在鐘發白胸口,直接將他推出屋外。
風四上前接住老鐘,發現對方嘴角溢血,一張臉白得和紙差不多,忍不住調侃:“道兄,怎么搞得如此狼狽?”
“狼狽?
這種高端局,不帶家伙,你們上去試試看!
能堅持到你們過來,我算可以了!哎喲……”鐘發白豎起眉毛反駁了兩句,揉著胸口將鎮尸錢遞給一旁的林大英:“那個邪修生前同阿友這個撲街認識的。
據鬼師傅所講,此人應該患了重病,為了續命,跑去暹羅將它請來港島供奉。
今日我過來的時候,無意發現這個人對一對雙胞胎女孩下了咒……”
將事情起因對眾人說了一遍,鐘發白瞪向努力維持陣法的阿友:“虧你還有臉說這是伱的地盤!
地盤上有人修煉魔法,還偷偷的供奉邪神,你居然等到對方被奪舍還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炒糯米飯炒傻了。”
阿友被鐘發白當眾懟了一通,面上自然有些掛不住。
無奈事實擺在面前,理虧的他,唯有埋頭裝聾扮死狗。
眼看老鐘說個不停,丁云峰捏著羅漢布偶走了過來:“好了好了,也不看看當前什么形勢。
有話,等打發里面那個再說吧。
大超,來幫我捏著這個公仔,我去轉下陣法,幫阿軍擺平那個東西。”
掌門放話,鐘發白只能閉嘴,被風四和林大英扶去后面療傷。
見到丁云峰將施展請神術的神像布偶遞給一個胖子,大步向著自己走來。
陳阿友的眼皮跳了一下,忍不住提醒道:“丁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
你們茅山請神術施展的期間,施法者,得恭敬手持神像吧?
半途找人代替,不怕得罪上頭?”
“四眼友,峰哥拜入宗門,上界的茅山祖師,就降了兩次云篆下來。
這點小事,別說羅漢爺大部分時候只是借給我們一點法力。
就算這次羅漢他老人家閑得蛋疼,降下一個念頭,我們祖師事后打聲招呼也就行了。”陳大超應聲回了一句。
誰知,還沒看到陳阿友露出震驚的表情,手上的羅漢公仔,就因為他分神說話,光溜溜的腦袋,后仰垂了下去。
正在此時,入場壓著鬼師傅打的王建軍。
一記云頂三沖打出去,拳頭突然變得軟綿綿,同時失去護體金光,被對方抓住機會擒住,一記背摔砸到地板噴出一口鮮血。
“阿軍,不好意思……”陳大超趕緊頌念咒文,將王建軍與神力源頭斷掉的再次續上。
丁云峰掃了一眼陳大超,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茅山優良傳統,正邪搏斗期間,總有人跳出來當顯眼包,這是基操——各位勿噓。
經過陳大超一打岔,陳阿友也忘記震驚丁云峰的背景了。
眼瞅對方蹲在自己身旁,還探手要摸五行滅魔盤。
他急忙勸阻:“丁先生,你要干什么?我們所在的結界,全靠我這個法器撐著的……”
“我知道,五行滅魔盤嘛。
不過,你的用法不對,這樣下去,魔還沒滅,你這條手,先被磨沒了……”指指阿友五根按在陣盤隱隱發顫的手指。
丁云峰推了他一下,雙手掐了一個復雜的指訣,齊齊拍在陣盤代表木陣的那根銅針上面。
咔噠。
木字銅針凹陷下去。
流淌在陣盤上面的鮮血,猶如活物涌向火字陣紋,2442房內,先是無數木條破土而出,接著木條無火自燃,化為一個充滿火炎的空間。
“又來一個茅山道人……”眼睜睜看著一條條橘色火蛇從四面八方向著自己沖來,鬼師傅唯有祭出身上的紫符,化為魔焰護體。
可惜,它迷惑阿九繪制的紫符,數量終歸有限,先前對付鐘發白又用了一些。
目前雖然還能支撐,但若無破局的方法,肯定是要栽的。
雙臂護頭擋住王建軍一記羅漢觀景,鬼師傅張嘴吐出幾只嬰魂沖向阿軍面門。
王建軍一個鐵板橋避開,看著這些年歲不大,卻遭到邪道殘害煉為鬼物的嬰魂,他一雙失去焦距的瞳孔,突然變成金色,甚至在他站立起來,背后更是出現一尊騎在虎背的羅漢虛影。
“孽障!”
虛空之上,一聲怒吼,陳大超手中的羅漢公仔,應聲炸成粉末。
在丁云峰操控下,正往金陣催動的五行滅魔盤,驟然劇烈顫抖,將他雙手震開……
今日!
港島有無數市民說西南方向的天空上,出現一尊羅漢虛影,
今日!
王建軍想要人前顯圣的愿望達成了。
從當代茅山傳人往上數去,就算到了前朝中期,號稱擁有天師資質的徐真人,隕落之前,他都沒能將羅漢念頭請到愛徒張大膽身上。
可就在今日,阿軍做到了,而且,還是伏虎羅漢主動降下念頭……
一聲阿彌陀佛,王建軍一拳轟出。
鬼師傅、阿九、五行滅魔陣,猶如碳化的紙屑遇上狂風,通通化為飛灰。
陽光灑落人間,邪靈降臨的污穢之氣,一瞬間就被凈化。
若非工業大廈臨街那面墻,多了一個百尺見方的拳印。
恐怕無意被牽扯進來的人們還會以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僅是一場噩夢。
“我靠!”阿友叼在嘴邊的香煙掉了下來,他摘下眼鏡,看著雙手合十,站立在陽光之下的王建軍:“我沒看錯吧?剛才,伏虎羅漢,降臨了?”
丁云峰看著變成廢鐵的五行滅魔盤,拍拍雙手站了起來:“一瞬間,抽干五行滅魔盤的靈力,難道還有第二種情況?”
“哎,能以一件死物,換來羅漢下凡誅殺邪魔,我覺得超劃算了。”陳阿友將廢掉的五行滅魔盤踢開,對著丁云峰說道。
陳大超這個時候,也被風四幾個拉了起來。
他抹了一下臉上的黑灰,沖到陳阿友面前吼道:“你可知道,這件五行滅魔盤,本來就是我們茅山陣法一脈遺失多年的傳承寶物。
現在廢了,你不心疼,我們還心疼呢!”
“大超!”丁云峰喝止陳大超,對著一臉懵逼的陳阿友說道:“沒事,這些陳年爛谷子的賬目,自有我宗門長輩煩心去。
正好這件東西壞掉了,你如果不介意,我就帶走了。”
“哦哦哦,丁先生,你隨便,我無所謂的。
不過,有關這件法器是你們茅山派的,我是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早就還給你們了……”陳阿友連連點頭,這可是陰陽兩界第一白惡勢力,豈是他一個散修惹得起的?
眼看他害怕極了,丁云峰再三保證不會有事,還包底民眾安撫工作后續還有專人過來處理,這才帶著一幫手下離去。
一行人走到樓下,發現抓鬼部隊的午Sir,已經坐著輪椅帶著許多警員趕來善后。
“風老四!你這次又在搞什么鬼?怎么鬧出這么大的場面,你可知道,督府輿論控制部門的人,差點跑去駐地刀了我啊!”午Sir遠遠看到風四,直接控制輪椅沖了過來。
發現丁云峰也在場,他訕訕比了一個警禮:“丁生,唔好意思,我沒想到您也在……”
“好了好了,事發倉促,我把老四叫來幫忙,來不及給你打聲招呼,你多擔待一點。
這樣,我個人出1000萬港幣給你們,就當做這次事件善后的經費,如有剩下,你就當做獎金,發給兄弟們。”丁云峰掏出支票本,刷刷填好塞在午Sir上衣兜里,然后帶著眾人上車準備離開。
路過何太太一家,正在接受一個女警筆錄的她,指著鐘發白喊道:“Madam,抓他,抓他,就是那個小胡子……”
“怎么?那個是你的老情人啊?”林大英攙著鐘發白,見狀打趣道。
鐘發白哼了一聲:“如果不是為了救她那兩個女兒,我今天不至于傷成這樣,老情人,老冤家還差不多。”
丁云峰發現有記者出現,果斷催促幾人上車:“行了行了,別廢話了。
馬九英,你開車送老鐘和阿軍去醫院,阿軍應是體力、精力同時透支陷入的暫時昏迷。
你吩咐醫生給他隨便掛點鹽水就好,等安置好他們兩個,你再回京專三號。”
馬九英點頭應下,將闔目不醒的王建軍丟上面包車座位,然后一腳油門下去,載著自己爬上副駕座的鐘發白調頭前去丁家醫院。
丁云峰帶著陳大超幾人剛回京專三號,正要開壇請千鶴上來商量五行滅魔盤損毀一事,就接到鬼佬馬修打來的電話。
“馬修,我這邊忙著呢,如果你沒有什么急事,等過一會兒,我再給你回電話行不行?”看著忙碌中的林正幾個,丁云峰有些不耐煩回道。
馬修捏了捏鼻梁,望著電視機里面,工業大廈的現場實況報導:“丁,先別掛我的電話。工業大廈那邊,你不能撒手不管啊。”
“喂,馬修,你是在逗我發笑嗎?
我剛剛幫你們的抓鬼部隊,擺平了一個邪靈啊,而且我還私人1000萬港幣幫忙善后呢。這樣做,還不夠?”
聽出丁云峰語氣帶著不滿,馬修果斷放緩語氣:“別激動,別激動。
丁,對于您這次的私人支援,不管是我個人,還是公家都很感激的。甚至,我們還在準備為你申請勛章呢!”
“我不稀罕!你少來這一套,我沒和你開玩笑,我這邊忙著呢,如果你還想薅我的羊毛,我可真的掛了。”
“別掛電話,你先聽我的要求再說……”馬修加快語速,將督府和警隊商議出來的善后方案,大概告知丁云峰。
丁云峰皺著眉頭聽著,等到馬修一口氣說完,他哦了一聲:“假意拍電影來掩飾這次事件?嗯,也行,我正好有一個對應的劇本,一直想拍出來呢。”
“Good!丁,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你一定會配合我們的……”
“打住打住!馬修,你們請我幫忙,能給我什么好處?
總不能,我出了錢,又出了人,最后,只給我一面錦旗了事吧?”丁云峰屈指敲了一下煙盒,將一根華子精準彈進嘴里。
馬修表情凝滯,低聲問道:“與電影有關的部門,我保證一路綠燈……”
“笑話,我自己有電影公司,還有片場,還有影線,甚至連電影協會的人,十席我的人就占了四席,說得好像你們能夠卡我的電影發行。”
“那你要什么?說好,港島寸土寸金,地皮,我做不了主的。”
“我沒和你要地皮,我是想問,李乾坤幾次申請成立影視集團公司,次次都被督府的人駁回。
這事,今天能不能給解決掉?”丁云峰抽了一口香煙,冷聲問道。
馬修嘴角抽了一下:“丁,你應該知道,這事如果成了,你在港島的傳媒和娛樂方面,可就壟斷了。”
“你們祖家人,壟斷港島衣食住行大部分行業近百年,這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呼,行,我幫你提一下,可我不包能夠通過。”
“那我這邊的劇組也沒辦法配合,你去找其他電影公司配合你們吧。”
“你!”
“好了,我沒空和你繼續掰扯,就這條件,不成的話,我掛電話了。”
“成成成!叫你的人過去吧,繼續拖下去,GVB的現場采訪都快制作好了。”馬修用力掛下電話,氣呼呼剪了一條雪茄點上。
坐在他對面的關淳,有些不解問道:“Sir,為什么要對他讓步?現在港島別的不多,就是電影公司多,您要是需要,我就有認識的朋友在做導演。”
李樹堂聞言笑了笑:“關Sir,你沒聽Sir和丁云峰的對話嗎?
他的麾下,擁有電影工業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可以做到上下統一口徑。
他丁云峰說,今天的事情,只是李乾坤在拍電影,那就是在拍電影。
你自己去找人來做這個事情,只要他讓甘量宏在《港島日報》發聲,說我們港島警方無力處理神秘事件,以開片強行掩飾侮辱民智,我們就得焦頭爛額去解釋。
以他今日的力量,他要成事容易,要壞你的事,更容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