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王建軍知道,聽人勸,肯定沒錯。
故而,他難得低頭道歉,順便向苦力強請教,自己跟著丁云峰,有什么需要忌諱的地方。
“也不用太過小心,除了荃灣隱居那幾位前輩,其他人都很好說話的。
過兩日,我帶你去認識抓鬼部隊的風Sir。
他是我們的自己人,日后你要負責保護峰哥,少不了同他打交道。”苦力強搭著王建軍的肩膀,坐在他身邊說道。
山雞收起藥箱,起身笑道:“荃灣那幾位前輩,我也可以做引薦人的。
不過,這事等你熟悉港島這邊的生活習慣再說了。
好了,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就要回去了。”
“沒事了,我代阿軍送你。”苦力強站了起來,將山雞送出有骨氣。
當夜。
淺水灣丁家大宅。
占米繪聲繪色,把白天苦力強和王建軍這場切磋戰,為丁云峰詳細描述了一遍。
“峰哥,說真的,你從哪找來的這個王建軍?
當他將擂臺砸爛那一刻,我們這群現場觀戰的,一個個都被他嚇得心臟驟停啊。”占米想起白天那一幕,表情還有點不太自然。
怎么說呢……
他李家源身為一個從底層混出頭的半古惑仔,街頭喋血這種事情,可以說早就看習慣了。
可這次王建軍給他的感覺,完全與外面那些出來混的截然不同!
苦力強事后承認,只論身手,他應該穩壓王建軍一頭,可是以死相搏,他有很大可能被殺!
丁云峰埋頭看著一封從倫敦拍來的電報,語氣平淡回道:“王建軍是我哥訓練出來的,他在軍中的定位,可是最精銳的偵察兵。
直白點來說,他們都是人形兵器,付出最少的損失,完成上級的命令,這是刻在他們骨子里的行為準則。
點到為止這件事,其實蠻難為他的。”
“嘖,峰哥,商量個事唄。
丁大哥手底下,可還有類似王建軍這樣的兵王?
你看,我現在出門,西裝里面穿著防彈衣,周圍帶著七八個馬仔。
可是我總覺得不安全,如果有多余的,我想雇一個保護我。”占米雙眼一亮,坐直了身子。
丁云峰聞言,放下鮑夫拍來的電報,抬頭看著占米笑道:“占米仔,有眼光!
行!等下次我哥陪領導過海,到時候你跟我過去,自己和他談嘛。”
“哈……
很為難嗎?
那算了,我說著玩的。”占米露出一個訕訕的笑容。
丁云峰玩味笑道:“你都知道王建軍是兵王了,怎么會傻到提出這種要求?
這種人放在軍隊里面都得當尖刀用的,還有沒多余?
你當兵王是大白菜啊!”
打趣了一下占米,丁云峰把鮑夫從倫敦打來的電報遞給他:“我請憨豆向倫敦圖書館借調的書單,這次都被那邊的鬼佬官員拒絕了。”
“花錢不能擺平嗎?”看到談起正事,占米面色一肅。
“哎,錢又不是萬能的!
老史密斯為了幫我探口風,搞得自己被特殊部門的人抓去盤問。
如果不是史密斯家族屬于老牌貴族,加上強尼·英格力幫忙撈人。
別說鮑夫能不能打出這份電報,這次恐怕連老史密斯都得掉層皮啊。”丁云峰捏捏鼻梁,有些疲倦嘆道。
占米此時,已經看完鮑夫打來的電報,心情也是有點沉重。
電報上面,除了提醒丁云峰不要繼續利用憨豆薅倫敦圖書館的羊毛,還隱晦點出。
史密斯家族這段時間,肯定要被很多部門監視起來,有些事情,只怕是幫不上忙了。
“怎么會這樣?峰哥,不如,讓甘總趕去倫敦跑跑關系?”
“沒用的,這個時候,別說阿宏,就算我自己過去也會碰得一鼻子灰。
這國際上的風啊……
有時吹向東,有時吹向西。
老家與祖家的交流,繞不開港島這個地方。
當祖家有意推動談判,自然對我某些做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一旦雙方在談判桌上陷入僵局,他們自然要收緊口子了。
這些都是很淺薄的道理,我等會打個電話給葉領導,請他通過大傻,捎幾本港島學校這邊沒有的教材過來。
等你看過之后,你就能明白了。”丁云峰丟了一只打火機給占米。
占米默默接住,將手中的電報燒掉。
等他盯著電報化為灰燼,丁云峰已經換上笑容,走去花園陪王霞散步了。
回想今日自己的表現,占米心情凝重走出丁家大宅,甚至沒像以往那樣回應保鏢們的問好。
心事重重拉開保時捷的車門,占米獨自抽了一根煙,突然一腳油門,飆車趕來位于將軍澳——港專大學。
身為丁云峰很多場合的代言人,占米很容易就見到張校長。
聽知這次的書單黃了,張校長雖然有點惋惜,但也沒說些什么。
可當他聽到,占米想搵學校借一些督府不許開設課程的教材,這位中年人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
“李先生,你還真找對人了。
哈哈,如果不是自家人,你別說一個借字,我現在就撥電話舉報你了。
這樣吧,每天晚上,你抽1個鐘頭過來我家,我直接給你補課吧。
這門課不像數理化,普通人自學很難入門的,還得有人言傳身教才行。”
人家張校長把話說到這了,占米當然很干脆答應下來了,他很清楚,張校長不在乎錢,因此寫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捐給學校修運動場。
來前憂心忡忡,離開心情舒暢。
不能怪占米危機感過高,而是峰哥的步伐邁得太大。
他覺得,如果等大傻從對岸帶書過來,這邊黃花菜都涼了。
影子宰相那么容易做,也不會輪到他李家源了。
接連幾日從漁村運送貨物,大傻終于把錢、李、楊三族在三百年前謀奪貢船留下的珍寶搬去粵省。
期間,由于需要取用水中龍虎天師遺體鎮守的密室鎖匙。
帶領抓鬼部隊壓陣的風四,同師弟林阿英出手一次,鎮壓了尸變的天師遺骸。
這日。
丁云峰帶著陳大超師徒、鐘發白英叔F4(風四、林阿英、馬九英、林大英),一同過來漁村處理那具秦尸。
“唉,一代龍虎天師。
沒想到,居然淪落到這個地步……”林大英走到額頭貼著鎮尸符,躺在一具棺木里面的龍虎天師遺體。
如果按照電影開頭,陳大超的旁白來看。
當年錢、李、楊三家的先祖見財起意,一夜之間害死整船的官兵,無意讓船上的秦尸被日月精華點醒,幸得有一個正好路過的龍虎山天師出手幫忙,將秦尸用鐘馗寶劍鎮壓起來。
可丁云峰當年刷了好多次《尸家重地》,總覺得這里面矛盾重重。
鐘馗寶劍,明明就是裝在藏寶室里邊一個錦盒里的,如果真是用去鎮壓秦尸,不壓在心口,最少也得掛在尸體上方吧?
而且那龍虎天師的尸體,居然出現在水下密道,開啟藏寶室的鎖匙,又掛在他身上,一旦取走就會尸變撲人。
這部電影翻來看去,丁云峰老是覺得,三百年前的那一夜,應是龍虎天師和錢、李、楊三姓先祖合伙,前者要搶秦尸,后三者要金銀珠寶。
只是事成之后,雙方翻臉內訌。
封住秦尸的龍虎天師,可能當時受傷不輕,被三家先祖火并掉了。
現在聽到林大英的感慨,丁云峰目光一凝,沉聲問道:“怎么說?有問題?”
“嗯。峰哥,你來看。”林大英用桃木劍抬起尸體手臂,指著手腕往上幾道紅色的粗線:“七十二地煞術里面,第二十六,名曰追魂,乃是奪取人的魂魄,致人死命之術。
唉,自從絕天地通以來,現界靈氣枯竭,很少有修道人可以功德圓滿,飛升上界,更不用說修成七十二地煞或者三十六天罡。
故而,有些前輩,為了實現另類的長生久視,就對這些難以修成的道法進行修改。
他身上這些線,其實是一種名叫封魂的符文匯聚而成,在玄門,稱之為封魂鎖。
這是一種修改自追魂術的煉尸道法……”
林大英頓了頓,一旁的林阿英繼續補充:“準確來講,封魂鎖是一種將自身逐漸煉成一具活尸的邪惡法術。
一旦成功,除了日常行動猶如活人,他們還能通過奪取同類的尸氣,實現自身的升級。
理論上來講,修煉封魂鎖的人,他們目標是進化成為旱魃,乃至傳說中的犼。”
“人不做,做僵尸?”細超倒抽一口涼氣,驚恐退開幾步。
陳大超聞言,一巴掌呼了過去:“你聾了?沒聽你兩位師伯講的啊,這種法子,入門就是活尸,可不是白僵黑僵那種低級僵尸能比的!
瑪德,人家生前就是龍虎天師,他再怕死,也不可能選擇變成一頭只有吸血本能的怪物。”
“現在這位躺在這里,還被老四你們給鎮住了。
我看,這條路的弊端不小,他應該在修煉期間出了差錯。
否則,一個擁有生前記憶的天師級高手,哪怕尸變了,估計也不是我們這幫人搞得定的。”丁云峰看著風四說道。
風四點了點頭:“一旦成功施展鎖魂術,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吸取尸氣,用提前吞入腹中的一枚妖丹轉化成為妖力滋潤軀體。
如果沒能及時補充尸氣,軀體就會朽化,進而污穢三魂,退化靈智,逐漸變成一具行尸走肉。”
那就對上了!
這個龍虎天師,當初根本就不是路過,而是謀算貢船上面,那具從緬邦運來的所謂秦始皇尸。
哪怕是假冒的始皇帝,既然能夠被番邦進貢,最少也是一個擁有龍氣的草頭天子。
這種特殊尸體,但凡能夠吸上一具,肯定優于普通的飛僵,再加上他本身擁有天師級的實力,一旦成功,足夠進化成為不化骨了。
“就地處理吧,如果送回龍虎山,我看反而吃力不討好。
畢竟,這位前輩所作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們又都出身茅山。”丁云峰當場拍板。
風四幾人聞言,十分明顯松了一口氣。
今天躺著的這位,但凡去查,肯定是玄門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他們這幾個小輩,真沒資格處置對方。
可是考慮門戶之見,要是護送回龍虎山,那又是一出廣成子三謁碧游宮,受點白眼無所謂,怕是怕得當場動手啊。
陳大超和丁云峰同出陣法一脈,知道這件事情的因果不小。
憤憤看了一眼其他人,大超拉拉丁云峰衣袖:“峰哥,這可是一位道門天師啊。
事關重大,不如,您請祖師上來探討探討?”
“不用,這時候叫師父上來,不僅會讓他為難,下面的祖師們,搞不好得和龍虎山的前輩扯皮。
我身為異數,這件事情,我來拍板最適合了。”丁云峰果斷搖頭,掏出大哥大打了幾個電話出去。
很快,大傻的馬仔呆狗,開著一艘船過來,上面載著幾百斤的荔枝木。
風四幾人自知理虧,主動上前幫忙,在漁村祠堂門前堆出一個四方柴堆,然后把這具龍虎天師的尸體抬了上去燒掉。
黑煙滾滾,尸臭刺鼻。
看著在烈日和烈火夾攻下,渾身劇烈顫抖,可卻無法反抗,漸漸化為灰燼的尸體。
丁云峰點上一根香煙:“一具野生僵尸的形成,天時地利人和,這三者缺一不可。
不提八字合不合,就說在古代,有錢的葬在家族墓地,沒錢的卷草席丟進亂葬崗,哪來那么多的僵尸可以吸啊!
我看,許多僵尸都是被人為養出來的吧。”
峰哥這話,在場沒一個敢搭茬的,等到火焰漸消,丁云峰帶著眾人走向封印秦尸的后山。
而就在他們這幫人走后,錢家祠堂的屋檐下面,出現幾道身體虛幻的人影。
“千鶴師弟,抽時間和你徒弟說一聲吧!
所謂看破不說破,大家都是好道友。
當年大師兄在棺材山養尸那件事,這回肯定又得被揭出來了。
唉,當初我自衛殺了他,已被雷法一脈的祖師冷眼了一百多年了。
現在當了判官,這次舊事重提,我又得加判他幾百年刑期。
好名聲被他丁云峰得了,罵名全讓我林鳳嬌頂了。
我們茅山的傳統,有坑師父的,有坑徒弟的,也有坑師侄的。
怎么自從他來了,又多了一個坑師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