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丁云峰僅用腳尖在燈柱上借了兩次力,就從十幾米高的牌上穩穩落到地上。
血狼和黑豹都是面色微變——可從沒聽人說過,丁云峰還有這等身手啊?
“呵呵,今天可真夠熱鬧啊。
真是沒想到,大名鼎鼎的丁先生,居然也像我們這種人一樣,做出一些藏頭露尾的事。”血狼話對丁云峰說,眼睛卻是牢牢盯著站在丁云峰身后的一線天。
“哎,這位血狼先生,請你講話之前,最好先過一過腦子。
當然,就算你沒有腦子,可眼睛總該有吧?
我倆大活人站在你們頭頂好幾分鐘了,你自己沒有發現,現在怪我?”丁云峰指指剛剛站的地方,那邊還有幾盞射燈,確實不能算視覺盲區。
黑豹看看血狼,又望望丁云峰,突然有種自己是小丑的錯覺。
“血狼他是為了我手上的豹頭刀,你呢?丁云峰!今晚你來這里做什么?”退后幾步,黑豹手握豹頭刀,警惕看著丁云峰。
丁云峰掃了他一眼:“抓血狼啊!靠你,估計等我和青青的孩子上幼稚園,這匹血狼還在外頭活蹦亂跳呢。”
“你……”黑豹被丁云峰這幾句話,堵得肝好疼。
可惜,這事,他真沒辦法反駁。
因為就在幾分鐘前,青青帶來血狼當年槍殺他們師父的相片,可惜他不肯相信,還把對方給氣跑了。
“抓我?”血狼冷笑抬起火木刀,刀尖沖著丁云峰:“你們兩個,一個是學了幾招三腳貓功夫的酒囊飯袋,一個是老得掉牙的武道宗師,這樣就想抓我?”
“喂,他說你老得掉牙啊。”明顯察覺身后的呼吸聲重了少少,丁云峰不懷好意提醒著一線天。
一線天冷漠抬起頭,背負在身后的右手,亮出一把冷光逼人的剃刀:“不用你說,我還沒聾呢。”
話音一落,此老就化作一道白影,迎著血狼沖了過去。
藏刀在臂,一線天從極靜到極動,一個呼吸就從十米開外,猶如奔馬沖到血狼刀鋒攻擊范圍之內。
“該死!”血狼手腕一抖,火木刀無火自燃。
刀在明,見招拆招,
刀在暗,先防后攻。
一時不察被對手逼近身旁,血狼旋刀成盾,猶如直立的火焰龍卷,試圖封下一線天的去路。
“小心他的振刀啊。”看到一線天與血狼交上手,黑豹忍不住開口提醒。
就在這個時候,本該迫于火焰,選擇后退或者改變進攻路線的一線天,居然不退反進……
當年因遇葉問而封刀的一線天。
今晚,他終于破例出刀了,不過,面對實力不遜于他的黑豹門大弟子,手上的剃刀,還是被對方手上的火木刀封了下來……
精鐵打造而成的上好剃刀,磨得再亮,也是超脫不了凡鐵的范疇,遇到血狼手上這把偽·傳奇級別的火木刀,自然是扛不住的。
半截剃刀飛了出去,叮叮當當在柏油路面上跳了跳。
血狼吃力轉過身,看著手持半截剃刀的一線天,嘴唇挪了挪:“你到底是乜人?”
“八極,劉云樵。”
收起剩下半截的剃刀,一線天脫下被火焰燎到的白大褂,面無表情,從松開武器癱在地面的血狼身旁走過。
脖頸動脈被斷刀斬中,血狼渾身氣力隨著鮮血涌出,猶如潮水般的消失。
盯著逐漸走遠的油頭老者,血狼從牙縫里,擠出最后幾個字:“我不服……”
“練戲法就練戲法,練武功就練武功。
把這倆混為一談,能活到今天,也算是件奇事了。”
丁云峰走到血狼的面前,看著死不瞑目的他嘆道:“被一個精通暗殺的八極宗師近身,沒第一時間以傷換傷拉開距離,卻用火刀封他去路?
你師父沒教你,一寸短一寸險?”
峰哥這番戰后總結,血狼自然是聽不到,可旁邊的黑豹,卻若有所思看著手上的傳奇武器豹頭刀。
易地而處,換做自己今晚被劉云樵近身,可有辦法能夠戰勝對方?
自己這幫人,是不是太過依仗豹頭刀這些外物,而忽略自身戰力的鍛煉?
畢竟血狼手上的火木刀,也是一件質量等同鹿頭劍的寶刃,而劉云樵憑的,僅是一口普通的剃刀而已。
趁著黑豹沉思的期間,丁云峰Call來幾個人,將死不瞑目的血狼抬上一部金杯面包車,直接回去荃灣任家祠堂。
“哇什么情況啊?”羅賓探長睇到血狼的尸體,驚愕望著丁云峰。
丁云峰揮退幫忙抬尸的這幾個和聯勝馬仔,搭著羅賓肩膀笑道:“不就那個殺害青青師父的血狼咯,今晚被劉前輩一刀秒殺,我將他這條尸帶回來,好給青青一個交代嘛。”
“原來他就是血狼啊?”羅賓探長恍然大悟,上前拍了拍一線天的胸口:“不錯嘛,寶刀未老!
我聽青青說過,她這位大師兄,實力在港島地下世界,完全可以排進前十的。”
“哼!什么地下世界,什么排名……”
一線天眉頭皺了皺,轉身走向他的房間:“我輩武者,孰強孰弱,得打過才知道,但凡沒交手的,在我看來,全是虛的。”
宮二按著桌子起身:“血狼的生死,是青青的一塊心病。
你們盡快聯系她,讓她可以安心。”
目送宮二離席,丁云峰隱隱猜到什么,掏出大哥大撥同青青的電話,然后追著宮二的腳步,過來一線天的房外。
“爭強好勝一輩子了,你就不能忍一次?”
“那家伙當面笑我老掉牙,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我就不是劉云樵了。”
“唉,早知道,就不讓你陪阿峰去了。”
“我不去,難道你去?
黑豹門的人,除了我去還有機會,你和矮仔過去,絕對兇多吉少。”
丁云峰站在窗外,看到宮二用繃帶,幫一線天纏住胸前一道刀痕,忍不住推門進去:“劉前輩,您受了傷,怎么不早說?”
“說什么說?
當時還有一個黑豹在場呢!
別看他被血狼打傷,可憑他手上那把豹頭刀,我可沒辦法在受傷的情況下護著你。”一線天緩緩躺下,雙手枕在腦后:“放心啦,這種傷對我來說灑灑雨。
當年在藍衣社工作,再危險的局面我都遇到過。”
看著坐在床沿沒有起身的宮若梅,再看看登場至今,頭次講這么多話的一線天。
結合行動之前,一線天堅決拒絕自己發兵埋伏的建議,丁云峰哦了一個我凸(艸皿艸)。
這條老舔狗——該不會故意受傷的吧?
目光帶著探尋,丁云峰緊緊盯著一線天的眼睛。
不出三秒,丁云峰已經確定了,自己猜測沒錯!
“好吧,那劉前輩您好好養傷,需要什么藥材補品,我派人送來。”估計老樹今晚可能開花,丁云峰十分識相,他暗暗給老劉打個眼色,起身退出房間。
忍著笑容回來客廳,丁云峰正好看到青青用鹿頭劍斬下血狼的頭顱。
羅賓取出一塊白布,將血狼的頭顱包了起來。
看樣子,應該是為了方便青青帶去她師父的墳前祭拜所用。
“劉前輩呢?他幫我報了仇,我得當面謝謝他。”青青挽了一個劍花甩走血水,看著丁云峰笑道。
丁云峰上前攬著她走向祠堂入口:“我已經幫你謝過了,而且劉前輩他雖然殺了血狼,但也受了一點點的傷。
現在天色這么晚了,不如讓他安靜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他?”
“不是,劉前輩他受了傷,我更應該過去睇他一下……”
“睇咩睇啊?人家床邊有宮前輩守著,現在誰去睇他,他都不開心的。”
“啊?”
“別啊了,要啊,等回去再啊。”
今晚一人,難以入睡!
——羅賓。
隔日早上,丁云峰和青青過來任家祠堂,發現桌上沒同往日那樣擺著早餐,只有羅賓留下的一張紙條。
大概意思就是,他這條單身狗,不想留下來被人刺激,所以一大早他就出門,去搵大D和任因久釣魚去了。
“其實羅賓叔叔很可憐的,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沒有忘記我姑媽。”青青嘆了一口氣,撿起羅賓擺在角落的人頭:“走吧,陪我去祭拜師父。”
“行,不過要上山,得先找點東西墊墊肚子,況且元寶蠟燭這些也沒準備……”丁云峰接過人頭,搭著青青肩膀走出祠堂:“這樣吧,我們先去云來茶樓食早茶,然后我Call大超帶著他那幫徒弟過來,大家一起上山,順便幫你師父做場法事。”
“法事?這有效果嗎?我師父都死了十幾年了。”
“當然有,我開口,大超他們肯定賣力氣。對了,要不要燒幾個大波紙人下去服侍咱師父啊?”
峰哥親自吩咐,大超接到電話,馬上帶著一幫徒弟和全套法器,急沖沖趕到云來茶樓。
“峰哥,嫂子。”大超滿頭大汗跑到二人面前,拉開椅子坐了半邊。
丁云峰將茶壺推過去:“大超,來,飲茶!
細超,你們自己搵位坐,叫東西吃,不要客氣。”
“多謝峰哥。”細超點頭哈腰,識趣帶著幾個師兄弟在旁邊開了一張新臺。
等到陳大超飲下一杯普洱緩口氣,丁云峰才將多年之前,血狼殺害青青師父,現在授首了,大家準備將他的首級帶去祭拜一事詳細講述了一遍。
“這樣說來,老爺子當年屬于橫死的……”大超看向青青:“嫂子,敢問你們當初,可有請人幫老爺子超度?”
“沒啊,我們江湖兒女,不是很看重這些身后事。”青青抹了一下眼眶回道。
陳大超面露難色,拉拉丁云峰的衣袖:“峰哥,我估計,這事恐怕你得先找祖師們查一查為好。
武者橫死,又是這么多年前的。
現在要么魂飛魄散,那么你們祭不祭拜,做不做法事都無所謂了;
我就擔心他大仇不得報,死后化為厲鬼,已被拘去下面受刑。
那樣一來,您想幫他超脫,少不得請下面的祖師打通各個部門的關竅。”
聽完大超這番話,丁云峰也覺得有道理。
看到青青一臉疑惑,他大致解釋了一下,并在對方流淚之前保證。
自己下面有人,肯定將這件事,辦得妥妥帖帖,終于哄得佳人破涕而笑。
吃完早茶,幾人一共開了2部車,來到青青師父的墳前。
讓丁云峰和青青意外的是,有一人居然提前到場——黑豹。
“你來做什么?”看到黑豹,青青語氣很冷。
黑豹看了一眼丁云峰幾人,目光落在細超雙手端著的托盤上面,那有一個血跡斑斑的包裹。
“我來看看師父,那個,是不是大師兄的人頭?”黑豹指著包裹,沉聲問道。
青青走前一步,雙眉立了起來:“是又如何?莫非你還想護著他?”
“青青,你別誤會,我現在恨不得把他碎尸萬段……”
“那就給我讓開,別擋住我們的路。”青青將黑豹推開,帶著接過細超手上的托盤,擺在師父墳前,她拆開包裹,露出血狼的人頭:“師父,您可以安息了。”
看到青青聳著肩膀泣不成聲,丁云峰沖大超打了一個眼色。
大超右手一揮,細超等人取出鋤頭、鐮刀等家伙,上去一通亂造,很快就將墳墓上的雜草樹木修繕整齊。
看到黑豹疑惑看來,陳大超遞了一張名片過去:“未曾投靠峰哥之前,我們這幫人為了生計,清明、冬至這兩個節日,經常接些幫人修墳的業務。”
黑豹接過名片,看了兩眼,除了燙金京專三號四個大字和電話號碼,背后還有密密麻麻幾十種白事相關的業務。
“專業!”憋了十來秒,黑豹對著陳大超比出一個大拇指。
“搞定了師父!”細超抹著汗水過來。
大超轉身看向丁云峰:“峰哥,接下來就看你了。”
“怎么?丁生還懂你們這些?”黑豹這下終于震驚了。
怎么自己每見一次丁云峰,總能發現對方身上的迷霧多了一層?
“峰哥是我們茅山派第十四代傳人,手握掌門玉佩,通俗點來講,他相當于茅山派在港島這邊的話事人。”
陳大超一邊解釋,一邊招呼大家退后幾步,留出丁云峰出手的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