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億？
龍四起身接過財務主管手中的表單，他仔細數了兩次，確定，船廠賬上，果然多出一筆3億港幣的注資。
“三個億而已，值得這么大驚小怪？
你帶兩個人，去銀行提300萬出來，今天，就把工人們的欠薪一并還清。對了，每人多發一個月的獎金。”龍四故作鎮定，放下表單說道。
“多謝龍先生，多謝龍先生。”
“好了，好了，下去做事吧。”
揮退點頭哈腰的財務主管，等到對方關門出去，龍四打開抽屜，取出兩枚救心丹塞進嘴巴：“三……三個億啊，不是說好，就投一點點錢嗎？”
灣仔警署主樓，丁云峰帶領的反黑組，占了足足第二層做為辦公地點。
丁云峰身為反黑組的阿頭，擁有一間私人的辦公室。
畢文占是丁云峰欽定的副手，安娜是他點名從其他單位調過來的文秘。
這兩個人，一起在外面的辦公廳，用屏風圍了一個隔斷。
至于宋子杰、曹里昂等人，基本都是一人占用一張辦公桌，倆倆拼在一起做事。
別看環境簡陋，可在七十年代的港島警隊，也就連署長黃耀炳都要捧著的丁云峰，才有資格置辦這個場子。
“占叔，姓高的撐不住了。”曹里昂氣喘吁吁敲開畢文占的‘辦公室’，他穿著兩條筋的緊身黑背心，雄壯的肌肉，淌著一滴滴汗水。
畢文占放下手中最新一期的《龍虎豹》，掏出梳子捻順三七分：“瑪德，這個王八蛋，早說不就行了，敬酒不吃吃罰酒，耽誤大家升職的時間。”
帶著高出一個頭的曹里昂，畢文占陰陰笑著，抬頭走進審訊室。
他拉開椅子，坐到渾身血污的高英培面前：“嘖嘖嘖，高老板，怎么搞成這幅德行？
唉，前幾天我就提醒你了嘛。
我們灣仔反黑組剛剛成立，環境簡陋，條件有限，拘留室的地板不太平整的，如果誰不安分，到處走來走去，容易摔跟頭啊。”
“阿……阿Sir，別再打了，我招了。”
“打？高老板，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的哦！我們審訊期間可是有錄音的，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每一句……”
“阿Sir，別玩我了，我愿意交代了……”
十幾分鐘后，盯著高英培在安娜錄好的口供上簽好姓名，占叔滿意笑了。
他摸出一包香煙，丟給守在門口的軍裝：“安排一個單間給高老板住，然后將黃老板帶過來，我要問話。”
“Yessir！”軍裝警收起香煙，拖起站都站不穩的高英培，大步走出審訊室。
安娜收起東西，起身說道：“占叔，我先去將有關高英培的報告打出來，峰哥已經催了兩日呢！”
“你去忙吧，黃正國交給我就行了。”
目送安娜推門出去，用毛巾擦汗的曹里昂，他有些擔憂問道。
“占叔，我們這樣做行嗎？高英培這種人，肯定有私人律師，對方如果要求驗傷……”
“你這個滿腦子都是肌肉的家伙都能想到這個問題，峰哥他會想不到？
你難道忘了，當初峰哥特意吩咐，將這姓高的和黃正國鎖在一起？”畢文占抖出一根香煙，微笑遞給曹里昂。
曹里昂婉拒香煙，他正要詢問詳情，押著高英培下去的軍裝警，推著黃正國走了進來。
看到對方明顯好過高英培的氣色，以及沒有上鎖，虛套在手腕的手銬，曹里昂滿頭問號——特么還能這樣玩啊？
努力適應港島警隊辦桉方式的曹里昂，很快見到讓自己更加震驚的一幕。
等到黃正國坐下，畢文占拉開領帶，右手拇指和食指捏著煙蒂，一腳踩在剛剛坐著的木椅上，用左手大拇指比了比自己：“黃老板，鄙人畢文占，剛從荃灣警署調來灣仔跟峰哥。
我的阿頭他是咩來頭，相信以黃老板你的手眼，經過這幾日，應該夠清楚了吧？”
“唉，當然知啦！
占哥，這次我黃正國認栽了。
如果知道龍四是峰哥罩的，給我十個膽我都不敢打龍氏造船廠的主意。
高英培這個王八蛋，我可算是被他坑慘了。”黃正國自己抄起審訊桌上的香煙，抖出一根塞進嘴巴。
畢文占表情緩了下來，掏出火機，幫黃正國點上。
黃正國話了一聲多謝，無需畢文占詢問，他自己一邊抽著煙，一邊抖出一些非法的勾當。
一黑一白，配合默契，錄音機莎莎轉動，曹里昂看傻了眼。
回想剛剛自己將高英培當沙包打的一幕，從鷹醬警隊調來港島的他，三觀真是碎了一地。
“黃老板，多謝你對我們警方工作的配合。
現在，你有十分鐘的時間見律師。”畢文占取出錄音磁帶，沖著曹里昂招了招手：“你傻站著做什么？走啊，峰哥在福臨門請客，十一點半了，就快開席啊。”
愣愣跟在占叔身后走出灣仔警署，曹里昂很自覺鉆進駕駛室。
等紅燈的期間，他忍不住問道：“占叔，我不是很明白啊……”
“不懂你就問咯，千萬別不懂裝懂。
峰哥很看好你的，特意吩咐我親自帶你呢。”畢文占微笑吐出一道煙柱。
通過上午的工作，曹里昂的腦子再缺氧，他也是能夠看得出來，占叔這條老狐貍，有得自己慢慢學。
因此，他很虛心詢問，點解高英培要動手逼供，而黃正國不用？
“這兩人犯的罪，從法律上說，輕重其實差不多的。
也就是港島沒死刑，換在對岸，他們都是可以直接買子彈的人渣。”畢文占冷笑一聲，將煙頭伸出窗外彈了彈：“相比年過六十，一旦判刑就要牢底坐穿的高英培；
黃正國在這件桉子里面，他算是‘添頭’，抓不抓他，其實對整件偽鈔桉意義不大。
而且，高英培收買了他的槍手，如果沒峰哥在龍四書房開的那一槍，他早就糗掉了。
事后，峰哥吩咐我將這兩個人鎖在同一間拘留室，就是給黃正國搵高英培報仇出氣的機會。
我讓你給高英培上刑，只要人不打死，出事都有黃正國扛的。
因為，我們的阿頭峰哥，他不僅在警隊吃得開，在港島江湖更是聲名顯赫！
峰哥救了黃正國一條命，事后還給他方便。
如果黃正國不識相配合，哪怕讓他請到一個團的律師去搞定法官，他以后都別想能過安穩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