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寧真尊的建議相當冷酷，殺人誅心，可以有效地以儆效尤，也不能說就不對。
但是當眾處刑非同私刑，是要讓大家旁觀的！
看到曲澗磊為難，金戈表示支持憫寧，他一向是以公平冷靜而著稱。
“殘害他人謀取私利，不該處刑嗎？我不知道你猶豫個啥。”
“我特么是真尊了啊，”曲澗磊郁悶地回答，“劊子手這種事……你不覺得跌份兒嗎？”
歲月這么強悍的神通，居然用來行刑，他實在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哦，我當你又矯情上了，”旁邊的寒黎聞言也松口氣，
他的心里最清楚，曲嶺主并沒有外面傳的那么冷血，只要別碰到逆鱗就行。
不過他也支持大家的決定，“這些螻蟻耽誤咱們太多時間了，亂世當用重典。”
“我知道，人不狠，站不穩，”曲澗磊意興索然地打個哈欠。
“就是覺得，有點浪費神通，而且……容易制造恐慌。”
“你不制造，歲月的威力也傳出去了，”就連問弦這殺性不強的主兒，也支持其他人。
“反正又不是你們被人盯著，”曲澗磊悻悻地嘀咕一句，不過大抵也就是吐槽的意思。
團隊都已經通過了，他沒必要做無謂的堅持，而且……難道他不想多尋找一些機緣？
因為這次處刑的方式比較獨特，凌云宗特地申請了三個月的緩期，好宣之于眾。
但是有多少人會放棄手上的活，特地趕來看行刑，那就不好說了。
然而三個月后，前來觀看行刑的修者數量，還是超過了曲澗磊的估計——幾達近百萬！
要知道，雖然有多個批次的修者先后趕來攻掠，但是目前在樹族世界的也才兩千多萬人。
居然有半成左右的修者，特地趕來看——異界攻掠的利潤，已經低到這種程度了？
尤其是來的出竅真尊格外多，竟然將近三十個。
曲澗磊心里納悶極了，真尊們往來倒是便捷，不過……你們真有這么閑？
行刑之前，凌云的真尊公開宣判相關人等的罪行，表明已經確認無誤，請曲真尊行刑。
緊接著，他又補充一句，偷逃管理費的現象日益嚴重，以后宗門要請曲真尊一并監管。
不管什么樣的社會，只要存在私心或漏洞，偷逃費用這種事，總是難免的。
請曲澗磊幫忙監管，那就是說……偷逃管理費的，也可能隨時面對歲月的沖刷。
反正曲真尊殺異界仙尊都毫不猶豫，真尊之下的修者，就別猜人家會不會心慈手軟了。
又是一魚好幾吃……曲澗磊都懶得吐槽了，典型的百橋作風！
然而，管理費直接跟他的收入掛鉤，他總不能覺得不重要吧？
不過這一次行刑，他也學聰明了，直接在身外遮蔽了一大團濃霧，并不現出身形。
迷霧可以阻擋視線，但卻無法阻滯歲月的沖刷，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被人看到。
堂堂真尊去做行刑者，多少會感覺腦子有病的樣子。
整個行刑，用了三天時間，以曲澗磊對歲月的掌控，根本用不了這么久。
而且歲月神通所至，只要他愿意，范圍殺傷不要太輕松，這次也是批量處刑的。
先是金丹，然后是老二老三，然后單獨處刑老大。
持續三天，是讓受刑者感受到更多的痛苦，也是讓老大陷入更深的悔恨。
最后當老元嬰隕落之時，圍觀人數已經超過了一百萬，引起的關注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緊接著，曲澗磊就搞明白了狀況，迷霧中傳出一聲輕嘆，“嘿，現場感悟時間規則？”
有些人是來看處刑的，有些人還真就是來感悟規則的！
時間規則不是一般難得，別說很多人沒有，就算有，也不能錯過真尊展示規則的變化吧？
就連那三十名真尊里，也有最少七成，是沖著感悟而來。
對真尊來說，未必缺少時間規則，可是對于規則的變化和運用，那就一個詞：一言難盡！
一個問題足以說明一切：如果時間規則容易掌握的話，為什么歲月神通很少見人使用？
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感悟規則很難，感悟修者使出的規則，難度應該是……
最起碼，是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感受、來分析規則！
曲澗磊曾經多次公然使用歲月神通，但那都是戰斗狀態下。
圍觀者在觀戰的時候，不但要考慮躲避誤傷，還要分析對戰雙方的優缺點和策略。
對真尊而言，觀戰和感悟規則一起進行，難度不是很大，畢竟大家都有多線程思維能力。
但是時間規則……多少有點例外，還是一心感悟的好。
如若不然，怎么可能有三十名真尊趕回來——都活了幾千歲，好像誰沒見過殺人似的。
曲澗磊一開始沒回過這個味兒來，但是歲月神通一施展，看到眾多反應，心里就明白了。
不過處刑已經開始，為了保持威嚴和肅殺，自然不能停，所以……就那樣吧。
反正他的身形和面容都藏在迷霧里，別人也觀察不到他的反應。
寒黎等人也發現了異常，相互看一看之后搖搖頭——這事兒，還真就有趣了。
行刑完畢，一團迷霧尚未散去，曲澗磊已經不見了蹤跡。
而現場感悟的真尊中，有人在四五天之后，依舊停留在原處。
真尊的自我防御能力極強，而且此地距離營地極近，基本不可能出現什么意外。
曲澗磊有點受不了，告知凌云宗：以后這種事，別再提前宣布了，直接展示結果就好。
被歲月侵蝕而死，過程就不說了，只說那個尸骨……
具體慘像就不描述了，最慘的，手指輕輕一戳，就能化作一團粉末。
曲澗磊的意思是，這種一看就是被歲月摧殘而死的，尸骸公之于眾，就足以震懾宵小。
處刑嘛，今天已經公示過一遍了，以后就沒必要了。
不過擎空對此有不同的意見，“我覺得相較結果，痛苦的過程更為震撼，能極大威懾人。”
“你也知道，咱們修者只怕生前，有幾人會在意身后？”
“很多真尊在感悟時間規則，”寒黎毫不留情地指出了這一點，“有你的熟人吧？”
“這個很重要嗎？”大護法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有震懾足夠，才有時間去探索機緣。”
“時間規則……如果真那么容易感悟，歲月豈不應該是比比皆是？”
“大護法，這就沒意思了，”曲澗磊輕咳一聲，“你沒有感覺到，有人在琢磨破解歲月？”
“破解？”擎空真尊聞言，頓時愕然，“我糙……誰這么牛嗶？”
他進階出竅三千多年了，早習慣了倚仗著實力說話，不太愛動這方面的腦筋。
頓了一頓，他又表示，“神通還沒整明白，就琢磨著破解，這特么……你感應到誰了？”
“這需要感應嗎？”寒黎幾乎是無腦力挺曲澗磊，“感到威脅的人，自然就會考慮應對。”
曲澗磊輕咳一聲，“我是帶著預設去感知的，有人真的……意圖非常隱晦。”
他這話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真尊感應敏銳，但是同為真尊，隨便感知對方很不禮貌。
一般情況下，如果沒有感應到明顯的惡意，就不方便主動去探查。
可是曲澗磊不一樣，他帶著預設去感知那些真尊，算是被動的，卻也能查出一些端倪。
有人對他是好奇，有人敬仰，也有人興奮，還有人狐疑……甚至有人表示出感激。
這些情緒都能理解，哪怕是嫉妒，也都無所謂，誰讓他這么杰出呢？
但是有些人一邊仔細感悟規則，一邊還保持著意識上的疏離，同時又心如止水……
曲澗磊就想問一句，這種情緒體系因何而來？
確實沒有人對他心存惡意，可是沒有惡意就代表無害嗎？真尊都是控制情緒的高手。
曲澗磊寧愿相信，那些不能徹底控制敵意的真尊，根本是來都不敢來。
敢來的，就基本可以確定，不會被他察覺到情緒上的異常。
可是，沒有情緒就代表正常嗎？也許是他們以為，自己表現出無害，就足夠了。
對于真尊來說，能想到這一點，確實可以了，因為以他們的境界，大多時候用不到更多。
只有類似于千幻那種玩灰產的，需要靠社會見識規避風險，才可能考慮得更全面。
然而非常不幸，曲真尊雖然不玩灰產，但是防備心不知道比普通真尊強了多少。
領悟我的規則、同時疏離我、還沒有任何的心態波動……我得多瞎，才會察覺不到異樣？
可能有人覺得，不就是做個樣子，偽裝一下開心不就好了？
然而真的做不到，真尊的偽裝不是靠表情或情緒，而是靠共鳴、靠直覺、靠因果……
誰能欺騙得了因果？裝得不對，倒還不如不裝。
起碼所有人都明白一點，沒有一定目的的話，何須偽裝？
曲澗磊也不能確定，這些人對自己的惡意有多大，但是毫無疑問，肯定有問題。
金戈聞言，眼中一道冷芒閃過，“哪幾個？我去查！”
“沒必要，”曲澗磊不以為意地笑一笑，“我又不是靈石，不可能讓所有人喜歡。”
“看不慣我的人很多，這不也是凌云宗希望的嗎？反正別撞到我刀口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