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步瑚真仙的問話，曲澗磊忍不住和金戈真仙交換一個眼神。
散禾真仙站在一邊，見到這一幕，莫名其妙地有點吃味：合著這事，我都沒資格參與？
其實他還不是最慘的，起碼是有資格待在此地交流。
也有其他修者注意到，曲嶺主現身了，誰不想靠近攀談兩句？
但是看到那透明的隔離罩，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算了，還是先別湊這個熱鬧了。
金戈真仙沉吟一下回答，“這個目前也不好確定，但是短期內應該無礙。”
然后他又出聲發問，“那個道宮叫澤騏的，你查出點什么沒有？”
步瑚真仙搖搖頭，“這人的消息不多，沒接觸過仙骸，名氣不是特別大……”
“不過根據問愚等人說，澤騏真仙也許曾經進入過虛空，神魂很強大。”
“神魂強大的澤騏，對上擅長占算的紅云……”三閣主的表情有點怪異。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在精擅的占算上，被曲嶺主狠狠陰了一把。
從現場的情況上來看，澤騏真仙笑在了最后，居然逆境翻盤拿下了紅云。
具體的經過如何，應該是不可考了，哪怕所有人都很想知道。
此后澤騏還通過多種手段，控制了多股力量……這更讓人想了解清楚。
然而終究是邪修手段，不能表現得太熱衷，否則很容易讓人生出誤會，還無法解釋。
整個事情的脈絡梳理到此處，差不多就完成了，剩下的細節填充，就是水磨工夫了。
曲澗磊多少有點好奇，“問愚化主這因果……到底介入了多深？”
那一天他是強撐到了最后，才昏迷過去的，問愚的慘樣，他也注意到了。
步瑚眼中掠過一絲惱怒，斟酌著回答，“理論上說，他知道得不多，只是因果太深。”
然后她又看曲澗磊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曲嶺主倒是寬厚之人。”
那樣的貨色，你還用管他的死活？
步仙子可是記得，澤騏真仙消散之前，著重強調是愛徒問愚慫恿了人進去！
這兩天她甚至了解到，問愚化主跟紅葉嶺一開始接觸不太友好，但是后來……就未必了！
所以她說的話，才會有點陰陽怪氣。
曲澗磊不動聲色地回答，“此人近期跟我方接觸頻繁，我只想避嫌，跟寬厚無關。”
“曲嶺主是心懷眾生之人，”步瑚刻意地稱贊一句，然后又問，“那禮器中，有執念？”
上界修者的夸贊，哪里是那么好當的？她的目的是打探消息。
不過，她竟然能發現英靈們的執念，眼力確實不凡。
“嗯，”曲澗磊點點頭，冷漠地回答，“禮器是故人之物，步仙子就不要多問了。”
“好的，”步瑚不以為意地點點頭，“是我冒昧了。”
她大致能估算出，禮器那一擊消耗了多少，所以內中的執念，目前的狀態未必好。
那么曲嶺主此刻情緒不高，倒也正常了。
然后她又沉吟著問一句，“那枚梭形法寶，怎么會是黑色的？”
這問題問得有點水平，她沒有明說法寶是什么，畢竟旁邊還有兩人。
可是問為什么是黑色，差不多也是她在表明，大致猜到法寶的根腳了。
曲澗磊看她一眼，淡淡地發問，“上界修者之間相處，都這么不見外的嗎？”
“好吧，我又唐突了，”步瑚真仙再次退讓，“曲嶺主最后一擊，可有什么說道？”
她連續被拒絕兩次，為的就是不讓對方拒絕第三個問題。
而且她有相當的理由，“道友知道的，有些事情我要上報，勞煩多少給個解釋吧。”
她這話聽起來像是求人，但是其實……得看對方懂不懂得聽話聽音了。
“呵呵，”曲澗磊笑了起來，但是眼中沒有多少笑意。
“因為我能對付得了邪修，所以應該主動撇清……否則上界修者可能查我？”
步瑚真仙能帶隊下界，自然也有章法，她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
因為對方是明白人，寧可跟明白人打一架，也不跟糊涂人說句話。
她不緊不慢地回答，“我也希望不要有這種事發生，但是有些事，不得不防……”
“在上界，我也有競爭對手。”
這話無從考證，不過有很大概率是真的，然而，曲澗磊卻沒好氣地反問。
“有競爭很正常，可關我什么事？明明是你的因果……非要關聯上我？”
金戈真仙有點聽不懂，狐疑地看一眼散禾真仙：步瑚的解釋難道不到位嗎？
三閣主卻是微微一笑，心說所以你只知道掉書袋，身為金精，終究不懂得人心。
步瑚真仙依舊不緊不慢，只是表示，“我還欠著道友寶物，怎么能說沒有因果？”
“我看道友未必是不想說，只是不想讓我太輕松地得到答案，養出些壞習慣，難道不是？”
“你這還……”曲澗磊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算了，隨便你怎么想吧。”
不得不承認，上界兩個字真不是白說的，傲慢歸傲慢，但是這見識和章法，確實不一樣。
“前兩個問題，我可都放棄了，”步瑚再強調一遍，然后才發問，“是歲月神通嗎？”
三閣主聞言，忍不住和金戈真仙交換一個眼神：這兩位的對話，聽得還真刺激！
“步仙子你真太看得起我了，”曲澗磊搖搖頭，正色發話，“我不是出竅大尊的分身！”
“可也不是枯榮！”步瑚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需要這兩位道兄回避嗎？”
“沒必要，”曲澗磊搖搖頭，心里隱約生出一絲警覺。
這女人的誘導能力，和對節奏的掌控，不是一般的強。
他既然已經意識到了，當然不會跟著對方的節奏走。
其實從他決定發出那一擊開始，就沒打算瞞住所有的人。
這么強大的手段，已經威脅到了本界各大勢力的根基，他也必須給部分大修一個解釋。
他如果真不解釋，別人就真敢亂猜，要命的是，大概率是會偏邪惡的。
“其實沒啥不能說的，枯榮神通的進階版，但是還沒有到歲月。”
“這話……我有點不懂，”步瑚皺一皺眉，又狐疑地看金戈真仙一眼。
“前輩，神通還有進階版一說？”
術尊分身卻沒有理她，而是沉吟一下微微點頭，“怪不得，我明顯感受到了時間流逝。”
然后他才看步瑚一眼，“這有什么不理解？就連神通本身，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道統不同，自有差異，那一擊……你沒有感受到時間規則嗎？”
“時間……”步瑚默然，幾息之后苦笑一聲，“晚輩慚愧，這個還真不是很了解。”
她在上界，也是天驕級別的存在，但不管怎么說，只是元嬰修為，有短板也正常。
而且時間……在規則里也是最難領悟的類型之一，她不怕坦然承認自己的不足。
“時間規則，”三閣主輕出一口氣，眼神有點游離，“是枯榮進階版，也是歲月精簡版。”
曲澗磊聞言，忍不住看他一眼，“我怎么覺得，你是憋著勁兒想害我？”
其實對方說得一點都沒錯，他使出的還真是猴版的歲月神通。
當初得到枯榮規則之后，他又翻出了時光之心，就有點為難，該分配給誰使用。
當時他有點傾向于改進黑駒塔。
后來還是假道學建議，枯榮規則，你和高仿一起參悟，同時催發時光之心。
他個人認為，就當前的情況，小曲最少也要修煉出枯榮神通，才能提升一下羸弱的戰力。
曲澗磊認為，自己不算戰五渣，不過既然是這位的評價，他也只能認了。
假道學的規劃是，如果枯榮規則有冗余，正好留給高仿，充實隨身洞府內的生滅氣機。
看到高仿可憐兮兮的樣子，曲澗磊盡可能多地留下了枯榮規則。
所以在參悟了枯榮神通之后，他的時光之心還有不少，于是就繼續參悟了下去。
這就是他前一段時間一直閉關的主要原因。
他不但在洞府里，還在黑駒塔里，消耗了大量的時間——畢竟是在修煉神通。
不過到了最后，他終究還是差那么一點點，沒有領悟出歲月神通。
假道學卻表示很滿意，告訴他這是境界不夠的原因，等到出竅了，自然會水到渠成。
然而，曲澗磊并不完全相信這話，他已經知道，這位前輩是什么樣的脾性了。
該鞭策后輩的時候會鞭策，該鼓勵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打擊人的信心。
簡而言之，這位嘴里并不完全是實話——如果有謊話，那必然是“為你好”。
這種習性不能說是錯，他只是有點不忿，自己被當做小孩子。
所以曲澗磊表示，止步于枯榮神通，我實在不甘心，必須研究下去。
假道學有點無奈，只能又跟別的英靈交流，總結出了一套猴版的歲月神通的綱要。
涉及神通，尤其是歲月這種難度頗大的，就算是諸位英靈們，也要商量著才能改進。
好在執念棲身于殘斧內，相互交流要輕松很多。
曲澗磊得到綱要后，領悟的時間倒不是很長，比較輕松地掌握了。
假道學這下得理不饒人，“看看，我就說，你已經摸到門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