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澗磊真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的說法。
他嘗試解釋一下,“我帶了戰友前來,覺得草草祭祀,有些不敬,諸位前輩也當得起。”
“不需要走這些形式,”非常難得的,假道學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對我們最好的回報,就是努力提升自己,掃除一切魑魅魍魎,讓人族更加壯大輝煌!”
“收起這些無關緊要的行為吧,心里有儀式,就已經足夠了。”
他的意念不止是曲澗磊感應到了,其他人也聽到了,于是依次上來見禮。
施禮完畢,曲澗磊捧起殘斧,“恭請諸位前輩,前去辨識一件寶物。”
這次他要請大佬們幫忙鑒定一下,那個小鼎到底是什么路數。
此物是唯一一件無法收入洞府的法寶,來歷想必差不了。
也正是因為小鼎攜帶不便,他將此寶留在了紅葉嶺,才不得不專門回來一趟。
他將殘斧放在小鼎前,然而,殘斧久久沒有反應。
一群人都等著吃瓜,甚至連沒有進入洞府的本特利等金丹,也在用神識暗戳戳感知。
令他們失望的是,好長時間過去了,殘斧都沒有發出任何意識。
最終,假道學的執念一閃而過,“好東西,把禮器收起來吧。”
等到殘斧再次進入洞府,執念才再次冒出,“此物不俗,不便評說。”
曲澗磊知道小鼎絕對不差,但是這“不便評說”……算什么鬼?
他思索一下發問,“那么,那塊石頭能否修復一下它?”
“它并無大礙,”假道學隨口回答,“是你實力不夠,以后類似人族寶物……你摸索著用。”
“嗯?”曲澗磊有點無語,他還想著自己有了一群隨身老爺爺,可不就省下了很多摸索?
現在竟然得到了這樣的回復,這讓他感覺有點……
忽然間,他想到了什么,“剛才的甄別,是否給前輩帶去了不便?”
“倒也無妨,”假道學平靜地回答,“只是我們想盡最大的努力,維護殘存的禮器。”
“我大概是明白了!”曲澗磊點點頭。
禮器雖然殘破,但終究是維持著相應的規則和信念,而且會影響氣運。
往大里說,這何嘗不是道的一種?
然而,殘斧的級別雖然高,但終究也只是一方大世界的禮器。
其他世界的法寶,很可能不會全部符合它的道,而它并不能強迫外界法寶認可,
這種情況下,哪怕異界法寶不算“非禮”,但也很有可能是“于禮不合”。
這應該是獨屬于禮器的羈絆,其他法寶大概率不會如此。
至于說殘斧壓制斷刀,那大約是斷刀挑釁在先,從而激發了禮器的強烈不滿。
念及此處,曲澗磊又問了一句,“那些相關的修煉知識……是否也會影響前輩?”
“這個無妨,”假道學回答得很干脆,“我們正在商議和整理中,不日就會給出一些。”
曲澗磊聽到又是“無妨”,想一想之后,又釋放出了一些虎人的血肉。
“諸位前輩辛苦了,稍微補一補吧。”
果不其然,他放出血肉之后,假道學也并未阻止,顯然是默許了這一行為。
就在曲澗磊要退出洞府之際,假道學又說了一句,“那個祭臺,撤了吧。”
這是真不想要祭臺!曲澗磊收起祭臺,出了洞府心里還在嘀咕:這幫前輩不好伺候。
明明對方需要的東西不少,忌諱也很多,但是幾乎很少跟他提及。
這是前輩對后輩的愛護之情,但曲澗磊卻有點心累的感覺。
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直接說就好了,非要攥著拳頭讓人一點點猜,也真是的……
真不是吐槽,就是覺得這些英靈,實在有點委屈自己。
既然給不出小鼎鑒定,曲澗磊也不會拿其他東西鑒定了。
團隊里未知的寶物還很有幾種,不過……先這樣吧。
沒了其他的選項,曲澗磊又放出了斷刀,拿出了石塊,“?”
目前石塊沒有更好的用處,若是按假道學的建議,先起來,他又覺得閑置了。
天魔入侵在即,他雖然不是很擔心團隊的存活,但是如果能增強一些戰力,豈不是更好?
團隊現在跟蒼梧界命運的綁定,在一點一點加深。
哪怕不說他的問道,也不說天音的界域歡喜,只是面對異族入侵,團隊也不能太超然。
萬一蒼梧界被打得稀爛,沒了此界修者的認同和支持,他們想要進入上界,難度會更大。
他現在有了英靈執念的加持,也即將獲得大量的知識,未必一定要去上界才能沖擊出竅。
但是在其他界域能不能沖階成功,那真是誰都不確定,風險相當大。
所以他打算給斷刀最后一個機會——這玩意兒你要不要?
斷刀沒有任何的反應,此前曾經出現過的暴烈情緒,一絲一毫都感受不到。
曲澗磊抽出一根煙來點燃,抽到根部捻滅煙頭,探手抓向石塊,“那就算了。”
然而幾乎在同時,斷刀猛地爆發出了那股暴烈情緒,沖得他的識海都微微顫了兩顫。
曲澗磊的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的,他就想翻臉:你我本無冤無仇,這樣可就過了!
雖然他奈何不了斷刀,但是把這玩意兒扔進虛空,令其自生自滅,還是能做得到。
不過,想到那些英靈所遺留下的執念,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太任性的好。
于是他輕喟一聲,“那就好聚好散,帶你來了蒼梧界……基本也就兩清了。”
此前雙方曾經一起戰斗過,但大致也是各有需求,不是己方一味的索取。
說得更直白一點,只憑他的意志,還真驅使不動斷刀——人家根本不帶搭理他的。
不過這些是非曲直,也沒必要算得那么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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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說,他把對方帶回了修仙界,足夠了結掉因果。
而斷刀的情緒有點不穩,剛才那一下很厲害,但是下一瞬間,又收起了大部分情緒。
它收收放放好了幾次,也不知道是要表示什么意思。
曲澗磊強忍著頭痛,收起了石塊,看著它淡淡地發話。
“就此別過,你自己走,還是我送你離開?”
他真的是心累了,斷刀對付天魔確實拿手,遺憾的是太不受控制了。
關鍵是對方還得罪了禮器,鬼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倒不如一了百了,也是去除隱患。
斷刀的氣息再次收放了起來,幅度輕微了些許,不過頻率反而似乎有所加強。
曲澗磊又等了一支煙,緩緩發話,“既然你不做抉擇,那我就送你到大陣處。”
就在他探手抓向斷刀之時,斷刀的氣息猛地一收,收斂到幾近于無。
曲澗磊對它的各種異動,基本已經免疫了,而且此刻他的識海,還是有些發暈。
他想凌空將斷刀攝起,哪曾想斷刀再次掙動了起來,而且相當激烈。
與此同時,破天荒的,斷刀上竟然傳出了一絲委屈的情緒。
“委屈?”曲澗磊真的是太意外了,這么一柄殺伐的神兵,竟然會有這種情緒?
應該是神兵自帶的靈性!曲澗磊無奈地搖搖頭,“抱歉,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此前的交流,實在不夠順暢,所以咱們……有緣再合作。”
這就是他的性格,沒有做出決定之前,什么都好商量。
但是一旦有了決斷,幾乎不可能改變。
下一刻,斷刀收起了所有的情緒。
就在曲澗磊以為,對方已經認可了他的決定之后,斷刀凌空飛了起來。
黑影一閃,斷刀已經投入了他的掌心之中,絲滑無比,沒有任何的抗拒之意。
鬼使神差一般,曲澗磊下意識挽了兩個刀花,只覺得如臂使指,感受不到一絲一毫滯澀。
“嘖,”曲澗磊的眉頭皺一皺,“你這么臨陣變節,符合神兵的氣質嗎?”
然而緊接著,一幅圖像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一柄斷刀,正在斬向一棵粗大的樹木!
而樹木的后方,還有十來只阿修羅,有八臂的,也有六臂的,正在目瞪口呆瑟瑟發抖。
樹族的形態大同小異,辨識度并不高,但曲澗磊還是一眼認出,圖像中正是樹奸風遺忘!
那十幾只阿修羅,看起來也似曾相識,一只八臂臉上有傷,正是巨力部的后起之秀巨錘。
這是……曲澗磊怔了一怔發問,“你是說,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了它們?”
這個可能性客觀存在,斷刀的殺氣驚人,又是人族打造的,真的未必只會斬殺天魔。
然而,斷刀再次陷入了沉寂,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意思。
曲澗磊思索一下表示,“我說得對,你抖兩下,我若是說錯了,你多抖幾下!”
斷刀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十來秒鐘之后,又抖了一下。
曲澗磊再次等了一支煙的時間,最終也沒能等來第三抖。
看起來,這家伙雖然神智不怎么樣,但也不是一點都溝通不了。
能溝通就好辦,曲澗磊又問一句,“你這是……巴不得獲得自由之身吧?”
下一刻,斷刀瘋狂地顫抖了起來,抖了足足十幾下才停了下來。
曲澗磊的腦中,甚至聯想到了“否認三連”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