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六捫心自問,這半年自己做了什么,仔細想想,真的是微不足道。
但是紅葉嶺這幫人,確實一點都不想應付人情世故。
一時間,他都有點恍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否極泰來?
兩天后,石勇生帶著尋寶鼠回來了,另外兩名被下了毒的筑基,則是留在了閆家坊市。
這倆筑基賠付了靈石之后,表示也想回紅葉嶺——畢竟這里的靈脈,能讓他倆適度修煉。
但是吳老六認為,這倆的話未必可信——修仙者的桀驁不遜,誰又能不知道?
所以他表示,紅葉嶺不養閑人,你們就在坊市里當個眼線吧。
但凡是大勢力,布設眼線難道不是基本操作?
不過這眼線,基本就算過了明路,主要的作用,也就只有收集情報一途了。
然后吳老六又強調,打探消息之余,切莫再打劫了,敢壞紅葉嶺的名聲,自己考慮后果!
他現在已經很確定了,自己加入的這個團隊不是軟柿子,但真的是……與世無爭!
很多修煉者都會標榜,自己與世無爭,但是能做到的,真的是寥寥無幾。
安頓完這兩位,石勇生在拿出尋寶鼠的同時,提供了幾個消息。
其中有一條是,再過半個月,朱家坊市要開設幾場拍賣會!
這幾場拍賣會的層次不低,據說還有一具完整的虎人元嬰尸身!
“虎人元嬰,”吳老六聽說之后,只是嘆了口氣,“這特么……有錢人真多!”
“我覺得……值得重視,”石勇生小心地建議,“有不少元嬰資源。”
他和另外兩名筑基,根本就不知道,紅葉嶺的團隊里有元嬰,而且還不止一個。
不過能讓吳老六這么謹小慎微的服侍,他覺得高估一點,也是應該的。
吳老六也主動向上匯報了相關信息。
他知道自家的元嬰絕對會關注到這些,但那是大修自己的事情,他不能忘了本分。
焦道人則是表示,“虎人元嬰就是咱家賣的,對了,尋寶鼠好好培養,離三階不遠了!”
吳老六倒是沒意外大蛇對尋寶鼠的評價,終究是有馭獸秘術,眼光肯定不會差。
但是另一則消息,就讓他相當吃驚了,“虎人元嬰尸身……咱家的貨?”
“這點出息……”焦道人無奈地表示,“記住了,別外傳!”
他和團隊一致認為,吳老六的表現還算中規中矩,所以團隊信息,也可以放出一部分。
畢竟這消息在外界,也有人是知情的。
而吳老六既管內又管外,啥都不知道的話,還得勞煩團隊出面。
“這個您放心,”吳老六毫不猶豫地回答,“多的不敢說,我肯定嘴嚴。”
不過同時,他的心里也泛起一絲疑惑:虎人元嬰尸身……當初是會因為這個嗎?
一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閆家的金丹閆學敏上門,求見紅葉嶺的賈朋友。
賈水清……那可是元嬰來的!吳老六心里明鏡似的,你何德何能,敢稱人家為朋友?
他微微頷首,“有什么事你跟我說就行了,那幾位……都挺忙的。”
閆學敏聞言,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被下了禁制,你這當奴隸,還當出優越感來了?
“麻煩你還是去說一聲,朱家坊市那邊的靈石……可以收一下了。”
“那幾位……真的確實忙,”吳老六先正色解釋一句,然后發問,“虎人元嬰,賣了多少?”
“你還真的知道?”閆學敏略帶一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跟合陽……熟嗎?”
他真的懷疑,吳老六是受了合陽真人的蠱惑,才會對紅葉嶺的人下手。
當初他沒有全力出手,幫助紅葉嶺解決問題,也是因為他猜到了,幕后推手可能是合陽。
道理在那里明擺著,雖然那兩天,紅葉嶺的人在朱家坊市買了不少東西,但當時他在場!
一個金丹真人,保護幾十萬靈石的貨,誰會生出歪心思?
而且他是閆家的金丹,不是散修金丹,不但有勢力范圍,身后還有假嬰修為的太上老祖。
除非有人釋放出上靈的消息——這種東西,真不是有靈石就能換到的。
只有合陽才有相關的消息,以及放出風聲的理由——賣家死了,尾款可不就不用給了?
閆學敏跟合陽的交情,不止三五十年了。
兩人相處得還算不錯,他也知道合陽此人做事,基本不會太離譜。
但是這么一大筆財富擺在面前,會出現什么樣的變數,那真的很難說了。
所以當時的閆學敏,只能適當發出警告,真不敢插手其中。
紅葉嶺固然不好招惹,可是惹到合陽,整個閆家都可能受到連累。
“合陽?”吳老六的眼睛微微一瞇,然后緩緩搖頭,“交情不深。”
他在朱家坊市七八十年,別人不太清楚合陽的底細,他還真知道一點。
太詳細的情況,他也不是很了解,因為不配——他的地位真比不上閆學敏。
但是他知道,合陽身后有神秘的大勢力支持,絕對不宜招惹。
這個勢力如果想試探一下紅葉嶺——那還真的很有可能。
交情不深……閆學敏默默點頭,感覺自己是說錯話了。
不過倒也無妨,他不動聲色地表示,“就是隨口一問,麻煩你一下賈朋友?”
吳老六眉頭一挑,似乎是在沉吟,實則在勾連焦道人。
沉默了十來秒,他才沉聲表示,“這個尾款,是閆家做過保的吧?”
“既然這樣,就一事不煩二主了,勞煩學敏兄把尾款帶回來,順便談一談你家的需求?”
“這個……也好,”閆學敏點點頭。
從朱家坊市帶回這么一大筆靈石,肯定是存在一定風險的。
不過他最頭疼的,其實是吳老六陪著他一起去。
到時候合陽真人看在眼里,那還真不知道會怎么想。
不管這件事的幕后推手是不是合陽,能避免的風險,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至于說風險,他再帶上家族一個金丹前往也就是了,倒不信誰還敢那么不開眼。
事實上,對面的賈朋友等四人,一個都不露面,感覺已經不是很好了。
閆學敏回到家中,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拜訪閉關的太上老祖。
太上名為近海,年近七百,按說元嬰壽兩千,還很年輕,但是假嬰終究不一樣。
不但壽數要大減,而且也不能隨意出手,出手太頻繁或者太劇烈,也會有影響。
閆學敏在洞府外靜待了兩個小時,不敢有任何的聲張,他知道太上會發現的。
終于,洞府的門打開了,走出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翁,顫顫巍巍地發問,“學敏,有事?”
“遇到了這么一檔子事……”閆學敏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講了一遍。
老人聽完之后點點頭,“行,做得不錯,守好閆家的本分就是了。”
“至于說虎人元嬰斷掌……”閆近海沉吟了幾秒鐘發話。
“能拿就拿下,對我未必有用,但也是挺不錯的底蘊,金丹虎人……反而能補一補。”
他是真正跟虎人一族戰斗過的,也吃過金丹級的虎人血肉。
“我是想……”閆學敏遲疑一下表示,“該如何處理紅葉嶺和合陽的關系?”
“現在這樣就挺好,”閆近海隨口回答,“兩不相幫問心無愧。”
然后他抬起干枯的右手,掐動了起來。
才掐了兩下,他的身子微微一抖,臉上一道紅暈掠過。
他緩緩放下手,輕喟一聲,“厲害……不敢再算了。”
“太上,學敏不孝,”閆學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請太上責罰。”
他很清楚,太上老祖的占算能力極強,尤其是年事越高,對危機的感應也越強。
但是占算是要付出代價的,太上現在的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撐他隨便揮霍了。
“沒事,”老人緩緩搖搖頭,“還好及時中止了,你還有事嗎?”
閆學敏很想問一句,您說的厲害,是不是指紅葉嶺?
但是他不敢再問了,因為哪怕是及時中止,也不可能一點代價都沒有。
不過……應該是指紅葉嶺吧?合陽真人的根腳,太上已經知道了的……
與此同時,吳老六再次找到了焦道人。
他表示自己懷疑,上一次釋放出上靈消息的,有一定可能是合陽真人所為。
大蛇不緊不慢地吐著信子,“居然憋了這么久,你倒是沉得住氣。”
“不用多想了,宗門不過就是那點事,真以為我們想不到?”
“不管猜得對不對,反正這次沒什么損失,也就這樣了,再有下次,新賬老賬一起算。”
“人心原本就險惡,沒誰有義務一定對你好,自己不懂提防,吃虧也不能全怨別人!”
吳老六默然,過了一陣才點點頭,“懂了,我是擔心團隊被外人蒙蔽了。”
“怕是你自己還不甘心吧?”焦道人這馭獸門長老,哪里會想不到這些?
團隊沒什么損失,吳老六卻是被坑了進來,沒準是想借機歪嘴,能忍這么久已經不錯了。
“是我自己貪心,怨不得他人,”吳老六是真的服了,這幫人不但明事理,目光也如炬。
“那虎人元嬰斷掌的事……”
“你處理一下就好,”焦道人表示不想為這件事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