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天輾轉反側,但紀如煙今天依然起了個大早。
倒不是因為上班,而是為了解決自己的人生大事。
沒錯。
人生大事。
不再是嫵媚誘惑的絲襪短裙,鉛筆褲配西裝外套,頭發也盤了起來,搖身一變成為了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端莊人妻。
離家前,她還刻意走上露臺,瞥向樓下。
旭日初升中,這次卻是沒能看見那道鍛煉的身影。
偷懶了呀。
紀如煙戴上墨鏡,轉身離開。
正午。
江城某看守所。
兩名獄警一左一右。
中間的嫌犯行走緩慢,手銬加腳鐐,不斷發出“霹靂哐當”的聲音。
眾所周知。
戴手銬不要緊。
可一旦上了腳鐐,基本代表涼涼了。
“吱呀。”
探訪室門打開。
看著沉重走進來的丈夫,坐在隔離窗外的紀如煙面如止水,只是抬起修長白皙的手指,推了推墨鏡。
“呵。”
相比之下,她身陷囹圄的丈夫看見她倒似乎比較開心,或者說,比較“驚喜”。笑了下后,步履盤跚的走過來,隔著一層玻璃坐下。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普遍意義上,從一個上世紀看賭場的小嘍啰成為省內的商業大亨,陳泰稱得上一位梟雄。
梟雄,自然有梟雄的氣度。
哪怕腳鐐加身,依然談笑自若。
“這發型不錯,什么時間剪的?”
好吧。
聽到老婆的夸贊,已經剃成光頭的陳泰笑容更深了。
“為什么不跑。”
他反問。
紀如煙氣定神閑,肩上挎著最新款的走秀款LV,靠在冰冷的椅背上,“跑哪去?你跑到東京,不也回來了嗎。”
聽到這,陳泰的笑容這才收斂,微微皺眉,透著困惑。
“你怎么知道?”
墨鏡下,紀如煙白膩的唇角微微勾起。
“我們是夫妻,我難道不該知道嗎?”
停頓三秒,她繼續道:“你逃的時候,有想過你還有一位合法妻子嗎?”
太過諷刺。
或許是出于理虧,一大把年紀還得換新發型的陳泰沒有立即回答,沉默半晌后,才道:“事出突然,沒來得及。我是打算等我安頓好后,再通知你。”
紀如煙的唇角越發勾人。
“陳泰,這個時候了,你都還舍不得花點心思騙騙我,等你安頓好,一切還來得及嗎?”
“在你的計劃里,我其實就是一塊裝飾用的石頭,是死是活都無關緊要,對吧。”
陳泰皺眉。
“注意你說話的方式。”
“我有說錯嗎。我說的一切,難道不是事實?陳泰,該注意說話方式的是你。你認為現在的你,還能威脅誰?”
陳泰眼神波動,看著飽滿滋潤的年輕妻子,大抵是意識到,妻子今天并不是單純來探視的。
他重新笑了笑,雍容大氣,且陰險深沉。
“如煙,別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你覺得我進來了,你就可以翻身了嗎。”
“我們是夫妻,我如果愿意,你是得進來陪我的。”
他認為對方會花容失色、惶恐不安、而后卑微求饒,就和曾經無數次那樣,他喜歡女人乖巧臣服的模樣,可是令他惱怒的是,對方沒有半點懼意,甚至笑得更加放肆,放肆到他恨不得把那張臉抽爛。
“是嗎。那你可以試試。”
“如煙。別挑戰我的耐心。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陳泰的聲音危險而低沉。
紀如煙摘下墨鏡,完整露出那張充滿人妻誘惑的臉。
她帶著笑容。
“我承認,我以前非常怕你,怕你的權勢,怕你的狠毒。但同時,我也覺得,你這個人,非常虛偽。以前,你恐嚇我也就算了,你有這個實力,可是現在——你不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虛張聲勢的滑稽小丑嗎?”
這種話,從敵人嘴里說出來無關痛癢,可是從妻子、從法理上最親近的人嘴里說出來,殺傷力摧枯拉朽。
“哐當。”
腳鐐碰撞。
陳泰身體前傾,豺狼一般的眼神仿佛能刺穿玻璃。
“不要逼我。”
要是以前,紀如煙肯定會膽戰心驚,而此時,她卻只是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摘下的墨鏡。
“我昨天,差點就進來陪你了。”
陳泰皺眉,無法理解,“怎么可能,那你是怎么……”
紀如煙掀了掀嘴角,沒有解答丈夫的困惑,微微仰著下巴,“所以你覺得,你說還是不說,重要嗎。”
“警察如果查到你,你不可能還在外面。”
陳泰眼神狠厲,斬釘截鐵。
紀如煙的神色忽然摻雜起一絲同情,她靜靜看了對方片刻,“陳泰,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沒有認清現實嗎?”
“什么現實?”
“曾經,我也覺得,你是一座巍峨的大山,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可結果,只是因為我自己太渺小了。因為我自己的渺小,所以你才能輕而易舉擋住我的全部視野。
而現在,你倒了,我的視野,也就開闊了。”
“什么意思?”
陳泰的眼神壓根不像是丈夫看妻子的眼神,執著的追問:“你為什么沒有事?”
“不要這么看我。我不欠你的。”
可能是頭一次,她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和這位大自己二十多歲的丈夫對視。
她也前傾沉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變成這個模樣,也是因為山倒了,所以被砸到了吧。那么,你敢和她這么說話嗎?”
陳泰瞳孔收縮,微微震顫,語氣凌厲如刀,一字一頓。
“你、這、個、婊、子。”
紀如煙重新坐直,不慍不怒,輕描淡寫。
“我是婊子,那你呢?”
她笑問:“牛郎?”
“砰!”
臺面被錘了一下。
“干什么?!”
值守的獄警豁然扭頭,威嚴呵斥。
“這么生氣干什么。人生在世,想得到,就得付出,這是規矩。我不覺得丟人,你也應該一樣。”
“但是你罵我婊子,我并不認同。我們結婚這么多年,我可是一直守身如玉。對,沒錯,我是不敢。當你陳泰的女人,哪敢在外面亂來,不要命了?但是現在,我倒真不介意當一當你說的、那種婊子。”
紀如煙的眼神,同樣觸目驚心,彈簧壓抑越久,釋放的時候,反彈的力道就會越猛烈。
陳泰這次沒有再拍桌子,肯定是害怕被押回去,估摸今時今日,應該沒有多少人會來探視,出來松口氣的機會,來之不易。
梟雄就是梟雄,短暫的失控過后,又迅速控制住情緒。
他深深吐了口氣。
“我知道,這些年,對你疏于陪伴,你怨恨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是我陳泰的女人,不要作踐自己。”
“我當然不會作踐自己,你都說了,我不傻,我肯定會找比自己好的。”
男人最怕什么?
怕死?
當然。
可如果死已經注定,譬如絕癥病人已經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那么什么東西還能夠令他忌諱?
應該只有被戴綠帽了。
這是男人的通病。
陳泰的反應就是一個證明,方才仿佛還要吃人的他在得知妻子要放飛自我之后,居然開始好言相勸起來。
“對你好?”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起碼陳泰重新笑了起來。
“如煙,你也三十多歲了吧?難道還相信這些東西?男女之間,都是利益。不是圖你的財,就是圖你的色。”
紀如煙若有所思的點頭,“嗯,你說的貌似也對。”
夫妻倆剎那間,竟然又恢復融洽和諧的氛圍。
“那我還是找比你強的吧。”
“呵呵、呵呵呵呵……”
陳泰開懷大笑,這次應該是發自真心的笑容。
“比我強?如煙,你怎么還如此天真?你以為是在商場里挑衣服嗎?像我陳泰這樣的男人,全省能有幾位?”
他樂不可支。
不得不承認,紀如煙這位妻子已經盡力盡到了自己的義務,起碼讓他在這個時候,還能享受到開心的情緒。
“那可能,是我運氣比較好吧。”
紀如煙輕輕道,突然間,竟然有點嬌羞的意味。
“什么意思?”
紀如煙看了看他,紅唇動了動,似乎有難言之隱。
“說。你剛才的話,什么意思?”
陳泰的笑容逐漸消失,他或許不會哄女人,但不代表不懂女人。
紀如煙緩緩吐出口氣,似乎被逼無奈,“……你放心吧,我已經找到下家了。”
陳泰表情凝固。
一個男人。
自己身陷絕境。
結果卻得知自己的妻子在外面、逍遙快活,這是一種怎么樣的感受?
他咧了咧嘴,臉皮抖動,雖然在笑,但笑容無比難看。
“故意刺激我,對吧?”
紀如煙微愣,同樣笑了起來,她捏著墨鏡鏡腿,看了看那刺眼的囚服、手銬、以及光頭。
“有這個必要嗎?”
“不可能。”
陳泰嗓音陰沉,“你不敢。”
他知道,對方不可能一輩子給他守節,什么年代了,而且對方才三十多,正值當打之年。可是他出事才多久?
就算找人接盤,也不可能這么快。
做了小十年的夫妻,或許聚少離多,但怎么可能會不了解,紀如煙似乎清楚對方在想什么。
“一夜情,不可以嗎?”
陳泰嘴角咧得更深,也更難看了。
“如煙,你就這么恨我嗎。你是一個很懂得利用資源的女人。對于你來說,你的人,就是你最大的資源。你會白白浪費?”
紀如煙抿嘴一笑。
“我當然不會賤賣自己。我剛才說了,那個男人,比你強,無論任何方面。”
陳泰笑而不語,篤定對方在裝腔作勢,可是紀如煙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的自信瞬間搖晃。
“那個人,你也認識。”
下意識,陳泰腦子里冒出手下和大嫂私通的劇情,如果是這樣,倒真有可能!
“你往自己頭上潑臟水也就罷了,還要拖累別人?”
想了想,他還是不愿意相信,雖然“大嫂”,很誘人,但是手下絕對沒有這個膽量!
別看電視劇瞎掰。
天底下的女人千千萬萬,聰明的男人,誰會冒生命風險?
“你在想什么呢。你陳泰泰總的為人遠近聞名,手上沾的血永遠洗不干凈,你手下人那么怕你,怎么可能敢和我私通。我說的,是你的一個老鄉。”
難道真的確有其事?
陳泰故意抑制不住變得粗重,但還是將信將疑。
“隨便編一個人出來,對吧?”
“看,我和你坦白,你卻不信,陳泰,這種時候了,你覺得我還有必要騙你嗎。實話告訴你,我們也是昨天,才開始的。準確的說,是昨天晚上。還是年輕人身體好,我今天差點沒能起來……”
說話的同時,紀如煙臉頰浮現粉嫩的暈彩,簡直惟妙惟肖。
人妻,本來就會覺醒編故事的天賦,更何況她這個故事,半真半假。
本應該不會再為任何事物困擾的心情劇烈波動,陳泰的眼神越來越惡毒。
看來他已經在認真權衡這個故事的真實性。
“誰。告訴我名字。”
“告訴你又有什么用呢。”
嘲弄。
徹徹底底的嘲弄。
可同時,又讓陳泰心里保存最后一絲幻想。
“編不出來了,是吧?”
紀如煙哂然一笑,看向陳泰的眼神,竟然流露出同情的色彩。
曾經多風光無限的男人啊。
可這個時候,卻只能靠“自欺欺人”,來保護自己的尊嚴。
世事無常,在此刻具象化。
紀如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有些出神。
“跟我在一起,你也未曾受到虧待,撕破臉,對你有什么好處?”
紀如煙回神,不急不緩:“要不是看在夫妻一場,我就不會和你說這些了,夫妻最重要的,是坦誠。雖然你做不到。”
“那你倒是說說,那個奸夫是誰?說不出來了,是嗎?”
隔著冰冷厚實的玻璃,夫妻倆四目相對,紀如煙笑了笑。
笑得耐人尋味,似乎是想讓對方死個明白。
“反正你也出不來了,告訴你,好像也沒什么。”
陳泰攥緊手,針尖般盯著她。
“他姓江,單名一個辰字。”
紀如煙道。
“可別問我哪個江哪個辰啊,這種問題,很無聊的。”
含沙射誰呢。
快別搖那副墨鏡了,要是江老板知道這事,保管把她的墨鏡給砸了。
要是真的沾了便宜那就罷了。
關鍵是純純背了一口大黑鍋啊。
“江辰……”
陳泰眉頭緊皺,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回憶一會后,猛然入定,有點高血壓犯了的感覺。
論年紀,他可是比張中全還要大啊。
而且所受的刺激更是指數級。
可人和人畢竟是不同的,張中全不過一市井小民,心志脆弱,不堪一擊,但像陳泰這種人物,不說千錘百煉,起碼沒少經歷風雨的洗禮。
“不可能!”
他雙手攥握成爪,似乎要把臺面給扣出印子,眼白更是冒出猩紅血絲。
“絕對不可能!”
“我也覺得非常奇幻。可是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充滿了黑色幽默,你說對嗎?”
紀如煙微笑。
“所以,知道我為什么沒事了吧。”
雖然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真正照過面,但陳泰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的仇人是誰。
把自己、自己一家害得如此田地,居然,還玩弄他的合法妻子。
這種劇情即使放在東瀛電影里,都是極為炸裂的。
可紀如煙似乎還覺得不夠坦誠,對著其實可以當叔叔輩的丈夫,繼續推心置腹的說道:“他好像才二十多歲,我這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呢?”
“你這個該死的婊子!!!”
最后的引線被點燃,沸騰的情緒如火山爆發噴涌而出,陳泰發瘋一般起身,猶如暴躁的野獸,要砸玻璃。
“坐下!坐下!!!”
獄警察覺,立馬沖馳過來,將之摁倒在地。
趴在地上的陳泰還在掙扎。
“我他媽要殺了你!殺了你!!!”
無用的男人啊。
要殺。
也應該先去剁了該死的奸夫啊。
紀如煙慢條斯理的起身,抬起美如玉的手掌,緩緩把墨鏡掛在挺直的鼻梁上,居高臨下,隔著玻璃,俯視著這可笑又可憐的景象。
“我已經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了。
一路走好。
老公。”
看守所大門。
從里面走出來的紀如煙停頓,抬起頭,看著溫和的太陽,微微吐出口氣。
“紀總,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有人下車走過來。
紀如煙點了點頭,毫無留戀,鉆入車內。
下屬迅速跟著上車。
轎車駛離。
漢陽樹。
“叮咚、叮咚、叮咚——”
居家打扮的吳語霏打開門,看著外面大包小包的女鄰居,“紀姐,你這是干什么?”
“一點護膚品,放心,這是我個人嚴選,絕對健康無害有效。”
紀如煙進屋,“這是給你的,這是給方小姐的。”
說著,她朝屋內張望。
這位輕熟女姐姐絕對是位厲害角色,愣是像沒事人,仿佛昨晚、今天中午的事,通通沒有發生過。
“方晴已經走了。”
“走了?”
“嗯,今天上午就走了。”
吳語霏點頭,“所以這些東西,紀姐還是拿回去吧。”
紀如煙回神,露出笑容,“沒關系,等什么時候她再來,你再給她。”
“短時間內,可能不會來了。”
紀如煙笑容微滯,即使猜到答案,但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那、江先生呢?”
“和方晴一起走了。她們這次來江城,只是為了看演唱會,待不了多久。”
紀如煙沉默,而后強顏歡笑。
“這樣啊……都沒來得及告聲別呢。”
“我想紀姐昨晚已經和江辰道過了謝了吧?所以不用放在心上。”
吳語霏還是把價值不菲的護膚品接了過來。
謝、是道過了。
但是如此大恩,只是一句或者幾句簡單的謝謝,就可以回饋的嗎。
“江先生……給了我第二次生命,也讓我的生活,能夠重新開始,我還想著正式請她們吃一頓飯。”
“下次吧。下次會有機會的。”
吳語霏安慰,知道欠人人情的滋味并不好受。
“還有下次嗎?”
紀如煙看向她。
二女對視,吳語霏沉默過后,輕松笑道:“說不準呢。”
紀如煙也笑了起來,“那他下次來的時候,你一定得通知我。”
“沒問題!”
從吳語霏家里出來,紀如煙笑容瞬間消失,神色彷徨,悵然若失。
走進電梯,她忍不住罵了一句。
“魂淡!”
女人啊,真是反復無常,剛才還千恩萬謝呢。
不知道某人有沒有打噴嚏。
“叮——”
走出電梯,回到家,紀如煙踢掉謝,明明從今天開始徹底擺脫陳泰的控制,這在以前,是她夢寐以求的奢望,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以前從來不覺得寂寞的她忽而感到落寞,心不在焉的走到客廳,跌坐在沙發上,把令女人趨之若鶩的LV隨意扔在一邊,仰起頭。
幾天前她還在笑吳語霏傻,真是笑早了。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男人?
真是開了眼界啊。
紀如煙靠在沙發上,閉上眼,想忘記,想放空,想格式化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可越是這樣,那些畫面越是在她的腦子里循環播放。
很多看似尋常的分別,殊不知,是這輩子的最后一面。
有可能那天只是吃了頓普通的麻辣燙,而后,就再沒有見過面了。
紀如煙陡然睜開眼,低下頭,抓起扔在邊上的包,打開,胡亂翻找,然后掏出手機。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走了?”
打電話,不合適,她編輯訊息發了出去。
沒有回應。
可能是沒看手機?
紀如煙等了幾分鐘,而后又發了條。
“我聽你的話,已經向法院提交離婚申請了。而且我去見了陳泰,把他氣得半死。”
什么叫親者痛,仇者快?這就是典型示例。
作為仇人,陳泰越痛苦,某人肯定越快意才對。
原來她之所以那么說,不是為了給江老板戴綠、不是,戴黑鍋,而是為了報答江老板的再造之恩吶。
消息發出去后,依然如石沉大海。
紀如煙不是一個喜歡等待的人,可這次她又等了十分鐘。
而后又是第三條。
這一條簡潔精煉。
“不是改天約嗎?”
“叮——”
魂不守舍的紀如煙慌忙拿起手機,迫不及待看向屏幕。
“先去和你的那些客戶學學怎么當一個稱職的二奶。”
陸續發了三條信息確實存在騷擾嫌疑的紀如煙噗嗤而笑,笑得歪倒在沙發上,手機捂在腹部,身子都蜷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