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影,其實是一個很尋常的操作。
經常開房的同學都知道。
只不過常規軍一般都是選擇愛情動作片。
這種尸情化憶,就屬于進階招式了,不經常開房的同學還是別學,從常規做起,穩扎穩打。
晦暗的光線與雨打風吹的真實環境形成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明明都是老掉牙的老片了,怎么殺傷力還有這么大?
江辰“抽空”往隔壁瞟了眼,發現對方還在吸著豆漿。
無底洞嗎?
還沒喝完?
“認真看。”
方晴逮住他開小差,而江辰也發現了她的一個小動作。
一只原本露在外面的腳丫悄然縮回了被子。
雖然窗戶噼里啪啦響個不停,像是有什么東西迫不及待的想要進來,可是空調開的很足,房間的溫度并不冷啊。
看來。
她也不是鋼澆鐵鑄。
江辰忽然就平衡了。
說不定,他暗暗咬牙堅持的那段歲月,對方也是一樣,甚至牙咬得比他更緊些?
當然。
以某人今日今時的體貼,即使窺見了青梅的破綻,也不會講出來。
看著熒幕里閃爍的陰森鏡頭,他于是乎提了個雙贏的建議。
“要不我們合個床?”
昨晚試過了,一張床擠兩個人,還是局促了些。
方晴偏頭。
江辰保證,要是她這個時候譏誚自己,自己會毫不留情捅穿她的偽裝。
可是晴格格哪次被他猜中?
“行。”
利落。
爽快。
豪氣。
江辰也不忸怩,反正都睡了幾個小時了,還避諱個啥?
迅速行動,下床,挪開擱在中間的被子,而后把自己的床推了過去。
這才有看電影的氛圍。
當重新肩并肩的靠坐在一張二合一的大床上時,外面呼嘯了一上午的風雨好像都減弱了,似乎老天都知道這段距離的消除有多么的不容易。
恐怖片最大的殺器什么?
BGM一減弱,攻擊性自然也就緩和了。
隨著一個個角色接連嘎掉,方晴的腦袋,不知不覺靠在江辰的肩頭。
“別睡啊,說了,這次得堅持看完,誰也不準賴皮。”
江辰嘴動人不動。
墻上。
兩人的投影融為一體,緊密無間。
“誰睡了?”
說著,方晴還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可是隔著兩層被子,效果有限,方晴索性把自己的被子掀了,典雅端莊而又撩人于無形的緞面紫色內衣再一次暴露在空氣中,卻只是片刻。
她把江辰的被子拽了過去。
床變大了。
可是被子變小了。
兩個人擠在一個被窩,被窩里的溫度迅速升高,穿著衣服的江辰甚至開始感覺到熱。
“把衣服脫了,不怕感冒。”
“干嘛?”
失去支撐,方晴腦袋懸空,差點栽倒,不解的看去。
“不是脫衣服嘛?”
突然撤身的某人道。
方晴哭笑不得,欲言又止。最后眼不見心不煩,目光回到電視。
“脫吧脫吧。”
“窸窸窣窣……”
江辰利落的除掉衣服,索性連浴袍都不裹了,重新爬上床。
好了。
脫掉衣服,反而溫度更高了。
他很識趣,肩膀回到了方才的位置。
方晴的頭重新落了過來,烏黑柔順的發絲灑在他的胸膛,就像黑色的瀑布。
“明天天氣怎么樣。”
江辰差點笑噴,電影里偶爾驚鴻一瞥的藍袍美姨突然間都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這種無聊的問題,他昨晚不是剛問過嗎。
“不知道。”
“你說還會不會繼續下雨。”
什么意思?
無厘頭也是會傳染的嗎?
其實拿起手機打開天氣預報看看就知道了,可或許是姿勢太舒服,也或許是都沒休息好,二人都沒有動。
“這種程度的暴雨,應該不會持續不久,感覺雨已經開始變小了。”
方晴安靜下來。
“怎么不說話了?”
江辰低頭,可是只能看到黑色的腦袋,以及不斷飄來的清新香味。
“你的嘴很靈,你說不下,應該就不會下了。”
江辰莞爾。
“沒想到我在你心里的形象還是挺不錯的,”
方晴用腦袋輕輕撞了撞他。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挺欽佩你。”
“欽佩?”
江辰大驚失色,“真的假的?”
“我有種習慣,無論對待任何人我都習慣將自己代入對方的經歷,然后才對這個人進行審視,這樣得出的評價會非常真實、客觀,并且全面。這一點,在工作上給我提供了不少的幫助。”
“殺死一只知更鳥?”
“所以說,我一直覺得你比我強。”
江辰嘆息,“原來女人還是慕強的。”
“我確實沒有你樂觀。”
看不到她的臉,只能聽到她安寧的聲音。“相反,我總是喜歡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想。”
“比如說,明天真的不下雨?”江辰接話。
“世界多放幾天假,不好嗎?”
明明放的是童年陰影,可江辰竟然笑了起來,并且笑容溫暖、溫醇。
“你這是何不食肉糜啊。知不知道你剛才吃的面,喝的豆漿是怎么來的?世界可永遠不會放假。”
方晴安靜了會。
“我的世界,沒有那么大。”
而后。
就輪到江辰沉默了。
“美姨,我錯了……”
比較經典的一幕來了。
白發蒼蒼步履盤跚的老人抬頭,被從天而降的鋼筋貫穿,禁錮在地上,代表著那個村子最后一位生存者不復存在。
這一幕倒不算恐怖,倒是給這部鬼片增添了些許令人思考的內涵。
窗外的聲音由霹靂哐當變成淅淅瀝瀝,估計都不用等到明天,說不定都撐不過今天。
“明天有沒有雨,有什么關系呢。”
電視畫面倒映在江辰的瞳孔中,他的語氣并無跌宕,也沒有咬牙的小動作,童年陰影并不是都能成為成年陰影。
“人和人的緣分,不是一場不出門就可以避開的雨。”
剛在裝深沉呢,下一秒江辰立馬變幻神情,莫名其妙激靈了下。
“干嘛?”
原來是他大腿內側被不知名物體掐了一下。
“不好意思。被嚇到了。”
方晴似乎被電影驚嚇,立即致歉,可是很快,輪到她喊出聲了。
“你干什么?”
“害怕。”
江辰理所應當,如法炮制,同樣在人家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真像孩子啊。
不過手感柔韌。
有彈性。
令人著迷。
方晴輕輕吸了口氣,“想揩油就直說。”
江辰聞言哂然一笑。
“左手摸右手,懂不。”
“嗤。”
方晴也笑了起來,還是靠在對方的身上,沒抬起頭,“真是左手摸右手?”
“可不。”
江辰聚精會神,是真想認真看電影,可生活總是事與愿違。
電影里長發飄飄的美姨,根本無法吸引他的注意。
“別動!快要進入高潮了。”
不用眼睛瞧,光憑直覺,江辰就精準握住了被子下方晴的手。
這下子倒真是左手摸右手了。
被握住了沒關系,眾所周知,人有兩只手。
而令人發指的是,江辰似乎能預料對方的動作,或者說兩個人渾然是一個整體,方晴做出了某個動作,他這邊立即收到了信號。
“啪。”
方晴的左手也被扣住。
如果這個時候把被子掀開,畫面相當有喜感,兩只、不對,是四只手在被子下面交叉纏繞,如同編網,真別說,他們小時候的確有這種游戲。
“別鬧。”
江辰面帶苦笑,要知道他現在什么都沒穿,輕裝上陣,渾身上下就一條褲衩啊。
當然,方晴也比他強不到哪兒去,多了件設計精美堪稱藝術的胸衣而已。
無需檢查發票,這胸衣一定很貴,少說應該也得大幾百!
“不是左手摸右手嗎。”
江辰避而不答,“你是不是害怕?害怕就換部片。”
“究竟誰在害怕。”
江辰覺得,自己說的害怕和她說的害怕恐怕不是一個意思。
“別得寸進尺啊。”
江辰盯著電視,嚴正進行警告,同時,竟然把雙手都松開,似乎對方再敢有輕舉妄動,就會承受災難性的后果。
可這么多年的時光證明,方晴并不是一個會吃硬的人。
當然。
軟的也不吃。
她默不作聲,沒回應江辰的威脅,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無視江辰的威脅,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動,這邊大腦發出的突觸信號,倒是率先被那邊接受。
可能是一張床實在是太小了。
導致系統出現了BUG。
于是乎出現了一副怎樣的景象?
江老板是什么人物。
肯定不會一怒之下,只是怒了一下。
在方晴明擺著不聽勸告,他先發制人,果斷出手。
這次肯定不會繼續逮手,否則怎么能讓對方意識到自己的選擇多么錯誤,他手掌上抬,迅捷而凜冽的握住了3/4杯型胸衣的——
其中一只。
方晴定住。
這個時候,電視上的主角已經來到了楚人美沉尸的那條河邊,電影確實進入了高潮部分!
言出必踐的某人并不是一觸即分,而是牢牢抓住,呈五指緊握狀,表情像是捍衛自己的正當權益,神圣不可侵犯!
他已經提前正告對方,可對方視而不見,一意孤行,那么所有的后果,都應該由對方承擔。
理所應當的耳光聲并沒有響起,這個時候,主角已經第一次下河,看見了沉在河里的楚人美,熟悉的BGM滲透而出,凄婉陰森,縈繞整個房間。
可是氣氛一點都不寒冷,相反,江辰的額頭開始冒汗。
兩個人的熱量本來就要比一個人高,再加上空調呼呼的工作,著實有點受不了。
“能耐了啊。”
方晴沒動,嗓音輕幽。
江辰也沒動,鎮靜得一塌糊涂,“扯平了。”
“扯平什么?”
“鐵軍婚前party那晚……”
江辰又提出那個冷冷冰雨胡亂拍的雨夜了,已經完全屏蔽了童年陰影的干擾。
這個時候就算楚人美爬出來,他恐怕都能蹦起來將其一腳踹回去。
溫潤飽滿的觸感正無時不刻告訴著他,隔壁這顆青梅徹底成熟了,并且是熟透了。
“呵。”
方晴又笑了一聲。
沒錯。
這個時候,她竟然還在笑。
“你倒是挺會編理由的。想就直說,又不是沒有摸過。”
為什么江辰那么怕她。
這就是原因。
有人沒人,她是兩幅面孔。
而現在床上床下,好像也變成了兩幅面孔。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床下貴婦,床上……
阿彌陀佛。
胡言亂語了。
青梅還遠沒到那個年紀。
實話實說,丈量青梅的罩杯,的確不是頭一次,可之前在京都,那是醉酒后的無意識行為,醒來后就趕忙收手,哪里來得及細致感覺,和今時今日完全不可相提并論。
“我不想,是你逼我的。”
江辰死死占據道德高地,恨不得把腳都埋土里去,為了證明自己的正義性,說完,他還主動把手松開,就像給了對方一個足夠深刻又適可而止的教訓。
“胸衣質感不錯,哪買的?”
這都不是在戲弄方晴了。
要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神,熒幕里美姨真得跳出來不可。
“只是胸衣的質感不錯嗎?”
江辰不作聲。
“很喜歡這個款式?”
“還行。什么牌子?我給姝蕊也買幾套。”
這一次,江辰沒能及時捕捉到對方的腦電波了,他面孔凝固,前一秒還風輕云淡的他下一秒就變得齜牙咧嘴。
“錯了我錯了——”
當真是融入骨髓的習慣啊,半點磕絆都沒有,立馬就開始道歉。
“松松松松手——”
明明坐著的他不知道弓起了腰。
“何必勞煩你呢。我給李姝蕊買,寄過去不就好了。也要紫色?”
方晴可不是和你玩游戲,某人都開始倒吸涼氣了,“別開玩笑,要出人命的,快松手……”
求饒有用,要律師干什么?
不僅沒松,反而更緊了。
看某人扭曲痛苦的表情,這絕對不是享受。
“我覺得這樣才能扯平,你說呢?”
確保不會被掙脫的前提下,方晴的手竟然開始緩慢的下移。
眾所周知。
有些東西不容易碎。
可有些東西,和雞蛋一樣,相當脆弱。
“嘶——”
江辰深吸一口涼氣,生死攸關下,哪里還在乎什么面子尊嚴。
“不買了,誰都不買了……”
不知為何,方晴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恣意、燦然,甚至蓋住了電視里飄出來的恐怖音效。
“嘖。不是左手摸右手嗎?啊?”
齜牙咧嘴的某人一時間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