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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9 勝天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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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兩口子自私、自利,但作為一個家庭,他們對于伴侶還是真心的。

  這一點,比當下很多夫妻要強。

  大部分女性碰到這種情況,第一個念頭恐怕是分割家產各奔前程。

  麥恩翠對于張中全的不離不棄,淡化了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為,讓目睹者多多少少心生感動。

  方晴攙扶著她坐下,潘慧更是給她拿來了濕毛巾。

  不是演戲。

  她磕頭磕得是真用力。

  額頭紅通通,要不是方晴及時攔了下來,多半得磕出血。

  “還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把臉擦一擦。”

  作為現場最年長的人,并且還是男人,方衛國威嚴道,而后沖江辰簡單的講述情況。

  “張中全遭人栽贓陷害,以敲詐勒索罪被抓了。”

  江辰點頭,“方晴和我說過了。”

  見女兒已經告知,方衛國于是安靜下來。

  他帶麥恩翠回來,只是出于同情,出于惻隱,出于人性的良善,至于江辰愿不愿意管,幫不幫,他不會指手畫腳。

  “張中全是自作自受,但是綠色置地,也太歹毒了。”

  江華姿道:“十幾年的牢,這是把人往死整,要讓人家破人亡。”

  張中全四十幾了。

  方晴作為專業人士先前已經科普過。

  要是真以“數額特別巨大”的罪名進去,這輩子就到了頭,就算能抗住監獄里生理與精神上的巨大壓力,這個家肯定也散了。

  麥恩翠現在能為了他求爹爹告奶奶不惜下跪磕頭,不代表會等他那么多年。

  人性是狹隘的。

  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拖著孩子,有那么強的毅力去煎熬、去守候嗎?

  不切實際。

  妻離子散是既定的結局,

  江辰面如平湖,讓旁人瞧不出任何的心理活動。

  是啊。

  如果下跪磕頭就能討要公道,那世界上還會有冤屈不平事嗎?

  “好了,別哭了,江辰不是回來了嗎。好好說,好好商量。”

  潘慧加重語氣,“江辰就算幫不上忙,起碼也能幫你出出主意。”

  擦了擦臉的麥恩翠捏著毛巾,止住啜泣,她哪里聽不出潘慧游離搖擺的立場。

  不過能怪誰?

  假如同樣的事換作發生在洪家身上,方家肯定不會是這個態度。

  自己親手種下的因,結出的苦果當然得自己承擔。

  “他還有高血壓,鐵軍結婚的時候就發作過一次,被抓進去,我真的擔心他控制不住情緒,發生什么意外。”

  “這個問題你倒是不用擔心,如果他的身體發生什么狀況,警察肯定會送他看醫生的,要是他在里面出了事故,警局是要負責任的。”

  這是安慰嗎?

  怎么更像是陰陽怪氣。

  “你最好還是不要說話。”

  “潘姐,方哥說的沒錯,被人害,是我們自找的。為什么別人沒有被抓。”

  麥恩翠笑得比哭還難看,本來為看房子而準備的妝容早已面目全非。

  整個事情的原委所有人大致了解清楚,不能說受害者有罪論,那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人家居心不良,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身的貪念。

  “你怎么看。”

  還是方晴最勇敢,比幾個長輩都勇敢。

  “如果真的是陷害,可以采取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教科書般的回答。

  比方晴這個專業人士還要規范。

  幾個長輩露出大同小異的苦笑,并不意外于這個孩子的態度。

  人非圣賢。

  憑什么要求既往不咎?

  這個孩子處于人生黑暗時期的時候,對其視而不見,不聞不問,現在自己落了難,知道伸手了。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還是那句老掉牙的話。

  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那點親緣,早就被他們張家親手丟進石磨里,被那頭無形的驢馱著,在歲月的鞭撻下,一點點被磨滅成渣了。

  都不惜當眾磕頭了,麥恩翠哪里會在意這點冷淡,在出發前,她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設,要不然她怎么會先行去找江華姿。

  “江辰,你知道我為什么會來這里嗎,因為你表叔在我面前被拖走的時候,用盡所有力氣,喊著讓我來找你。”

  不愧是干服務行業的。

  表述很有感染力,讓人仿佛能身臨其境看到警察抓人的場面,看到張中全的無助、可憐、以及絕望。

  “張中全為什么會讓你來找江辰?”

  潘慧疑惑的問。

  “應該是除了江辰之外,沒有人能幫到我們了吧。”

  麥恩翠的猜測其實并不算錯,但顯然不全對。

  張中全還是機靈的,聽到敲詐勒索,迅速就意識到和江辰脫不了干系,畢竟那個姓周的找上他,就是因為江辰,所以才會在被帶走的時候瘋狂大喊。

  可是麥恩翠不清楚這些。

  在場唯一清楚的內情的,就只有方晴,還有剛從……巡視組辦公室回來的江老板了。

  毫無疑問。

  張中全是被殃及池魚了。

  昨晚那位周紹華周少走時放下的冷笑還余音在耳。

  只是讓江老板沒想到的是,電影、、戲劇這樣的文藝作品里,反派的狠話,不都是走個過場嗎,和屁沒什么區別,怎么這次出了差池?

  也是。

  人家可是沙城首屈一指的超級大少,不能說只手遮天,人家的姑姑,就是沙城的天。

  小覷了天下英雄啊。

  “打官司的話,肯定是打不贏的。綠色置地背景太深厚了。”

  江華姿不自覺道,如果能走正規的法律途徑,她何必需要帶人過來?

  作為一名生意人,作為一名中年人,她深知普通人維權的成本和艱辛,尤其對手還如此強大。

  這都不是以卵擊石,而是肉包子打狗。

  指望用訴訟手段還張中全清白,不吝于癡人說夢。

  “江阿姨,我想你們誤會了江辰的意思。”

  幾人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在方晴臉上。

  “上法院只是正規途徑的一種,遇到執法機關不公不允,老百姓可以向監察機構進行檢舉揭發,巡視組現在就在沙城。”

  “巡視組?”

  幾人錯愕。

  方晴點了點頭。

  麥恩翠情不自禁站了起來,“真的嗎?巡視組來了?”

  “嗯。”

  麥恩翠興奮,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肥胖的臉上萌發希望,可是很快,目光又迅速暗淡下來。

  “可是,巡視組會幫我們這種小老百姓嗎?”

  “巡視組,就是來幫老百姓的。”

  方晴恬靜道。

  “不管行不行得通,總得試一試。”方衛國鼓舞道。

“但是我們連巡視組在哪都不知道。”江華姿接話  “我可以提供巡視組的號碼。”

  幾人齊刷刷扭頭。

  這時候,方晴竟然已經拿來了紙筆,所透露的默契程度簡直令人發指,很多相處半輩子的夫妻恐怕都望塵莫及。

  江辰接過,拿手當墊板,在紙上寫下一串阿拉伯數字。

  “整理好所有的線索和證據后,撥打這個電話。”

  “去拿啊。”

  潘慧拽了拽發愣的麥恩翠。

  麥恩翠穩了穩神,放下毛巾,邁步,緩慢的走過去。

  江辰將紙條交到她手上。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方衛國幾人暗自唏噓。

  “謝、謝謝。”

  麥恩翠嘴唇顫巍,輕薄的紙條捏在手里仿若千鈞,她也是在美容院迎來送往接觸過各個階層的人,肯定清楚這個看似舉手之勞的號碼意味著什么。

  面對這位“表嬸”感激涕零的目光,江辰沒有作聲。

  江華姿適時上前,“那咱們回去吧,趕緊整理線索,我們快一點,張中全就能少吃點苦。”

  麥恩翠點了點頭,抹了抹眼角,“嗯。”

  “走吧。”

  江華姿扶著她,“方哥,潘姐,改天再來看你們。”

  “趕緊去吧。”

  方衛國揮手。

  麥恩翠緊緊捏著那張紙條,走到門口時轉身,默不作聲,朝屋里幾人深深鞠了個躬,而后紅著眼,與江華姿離開。

  “唉。”

  潘慧復雜的嘆了口氣。

  “看來人還是得行好事。老天爺一直在看著我們。”

  方衛國感慨。

  說完。

  他看向江辰,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對方肩膀。

  無論這個孩子做什么決定,他都支持,所以他更清楚,選擇施以援手,多么的不容易。

  有些品質,是財富換不來,也不可取代的。

  “有你這么好的兒子,你爸媽不知道該多么的驕傲。”

  “江辰,潘嬸覺得,你做的沒有問題。”潘慧跟著道。

  “我也這么覺得。”

  剛才還深沉持重的某人忽而輕佻一笑。

  方家夫婦一愣,而后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方衛國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力了些,“好小子!”

  這是。

  一笑泯恩仇了?

  閨女的事情這么快就忘記了?

  “吃梨。”

  方晴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偷偷摸摸切了果盤端過來,每一塊插著牙簽。

  潘慧覺得詫異。

  怎么女兒突然之間,好像又長大了一些?

  今天表現也讓她這個當媽的,甚是欣慰啊。

  方衛國渾然沒事人,拿了一塊,“嗯,真甜,這還是那個小朋友來的那天買的吧?”

  說起這茬,他忽然想到什么,問他眼中的好小子,“你是不是在巡視組里有人?”

  記得那小男孩的父親、那個頂天立地的瓦匠,不也是江辰通過巡視組撈出來的。

  “方叔,不能這么說。巡視組的職責是為民請命,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

  方衛國拿著牙簽指了指對方。

  “門都關上了,你還給叔整這一套?一家人說兩家話是吧?”

  這樣的話方衛國不是第一次說,可是今天提起來,好像夾帶上了不一樣的味道。

  “就你話多。以為什么都能外說?”

  “我們又不會泄密。”

  “這不是泄密不泄密的事,這么大把年紀了,還像小孩一樣,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都不清楚?”

  方衛國沒再辯駁,似乎覺得妻子說的也有道理,拿著牙簽剔牙。

  “叔只是好奇心,當我什么都沒說。”

  “我在巡視組沒人。”

  江老板終究還是開了口,方家夫婦和張中全一家不一樣。

  再者。

  只是滿足下好奇心而已。

  “但是是我打的舉報電話。”

  方晴往嘴里塞著梨子,安靜旁觀。

  方衛國停止剔牙。

  “你打的舉報電話?”

  潘慧驚愕的問。

  “嗯。”

  “也就是說,巡視組是你叫來的?我可不可以這么理解?”方衛國怔怔的問。

  低調謙和的江老板沒法反駁。

  方衛國從嘴里拿出牙簽,忽而又想起了那個小男孩來的那天,女兒給江辰送梨前,說的那段關于“審判”的言論。

  他頭皮一時間開始發麻。

  士農工商。

  官本位。

  這是上下數千年日復一日植入民眾內心不可撼動的傳統觀念。

  或者說是這片土地基本的運行規則。

  有錢和有權,那是徹頭徹尾的兩碼事。

  所以哪怕在京都見識過長城總部,在方家夫婦心里,這個孩子也只是一個了不起的青年企業家而已。

  可企業家不是強權。

  但是這孩子方才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把他們有點整不會了。

  一個電話叫來巡視組,這都多大的能量?

  聽起來好像理所當然,可換他們打電話試試?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電話號碼。

  “咔嚓。”

  甘甜的梨子被兩排皓齒咬碎,發出清脆的聲響,方晴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的道:“我們國家雖然走的是社會主義發展道路,但也是具有自身特色的社會主義發展道路,所以有些東西,分得也不是那么清楚。”

  “啥意思?”

  潘慧沒聽懂。

  但方衛國聽懂了。

  有些話,的確不是能隨便亂說的。

  心里明白就好。

  于是他打斷話題,一針見血的問:“所以這次巡視組來,目標就是綠色置地?”

  方晴搖了搖頭,這才是一家人不說兩家人,反正某人都開了頭。

  她甩出三個字。

  “不一定。”

  方衛國瞠目。

  不一定?

  難道還有比綠色置地更大的目標?

  “咔嚓。”

  方晴一手托著果盤,又挑了塊梨放進嘴里,看向某人。

  “你也沒想到人家會硬剛吧?”

  才把那些煙酒當舉報材料交出去的江辰莞爾。

  他是不抽煙。

  要不然就算將人家忘了帶走的煙抽完,他也想不通人為什么能如此勇猛。

  這要是放在掃黑除黑的電視劇里,那肯定都是相當具有個人魅力的角色,指不定還能引起觀眾共情喜愛,說不準他還會被打成反派。

  “人家這是要勝天半子啊。”

  方晴咀嚼,嘴角滲出戲謔。

  江辰平靜淡然,同樣玩味一笑:“他要是揣把狙擊步搶出來,我敬他是條漢子。”

  狙擊搶?

  潘慧聽得一愣一愣,情不自禁壓低聲音,“他們倆在說什么?”

  方衛國眉頭深鎖,若有所思,“不該問的別問。”

  “你聽懂了?”

  “廢話。”

  “那你翻譯翻譯。”

  “最近、少出門。”

  方衛國老謀深算的模樣,以意味深長的口吻道:“多看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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