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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9 紅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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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色置地不是上市公司,所以沒有確切的市值可以評判。

  但是沒有關系。

  沒有市值,不代表沒法研究它的實力。

  根據公開資料顯示,從創建之初到迄今為止,綠色置地在沙城的總開發面積300萬平方,服務業主約6萬,去年的銷售額為16億元,歷史累計繳納稅款15億。

  成績單相當華麗。

  在沙城手眼通天,是有原因的。

  企業賺多少錢,不重要,地方看重的是什么?

  是企業所創造的貢獻。

  而貢獻體現在哪?

  繳納的稅款無疑就是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

  論業績,綠色置地居于沙城房企榜首,可謂是獨領風騷,毫不夸張的說,在沙城這片土地上,連恒生地產這些執行業之牛耳的全國性企業都得甘拜下風。

  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強龍不壓地頭蛇”。

  給政府交的稅,都有15個億。

  相比之下,一臺上億的車,好像,確實算不了什么。

  渾然不知道自己被當成一個屁的江老板還在婚宴上觥籌交錯,當然了,以他的心態,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產生任何不快。

  時針跨過了八點。

  客人走得七七八八。

  他們兌現了承諾,站好了伴郎伴娘的最后一班崗,堅挺到了最后。

  “今天對我來說,就和做夢一樣,感謝各位為我和溫蓉創造了一個完美的婚禮,今天必將成為我們永恒的回憶。我們倆敬各位一位。”

  送走了所有的賓客后,新郎新娘才有機會吃上自己的宴席。

  “你還能不能喝啊,別倒下了啊。婚禮可沒結束,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環節。”

  “自力哥,什么環節?”

  洪曉宇疑惑。

  “入洞房啊!”

  “哈哈。”

  “去你的。”

  鐵軍舉杯,“我干了,你們隨意。”

  溫蓉溫柔的遞上紙巾。

  “唉。”

  傅自力羨慕的嘆了口氣,“你就這么走進了幸福的城堡,把咱們這些兄弟給無情的拋下了。”

  “你想結婚,不是輕輕松松。”

  鐵軍解開西裝扣子,“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天賜良緣。”

  “這話沒毛病。”

  “生孩子的時候,別忘記了通知我啊。”

  童丹敬一對新人。

  溫蓉害羞低眉。

  “哪跟哪。我們說好了,先享受一年的二人世界,生孩子的事,一年后再說。”

  鐵軍大方的回應道。

  “嗯,反正你們還年輕,國家的政策也越來越好,用不著著急。”

  “老班長,原來這就是你的打算啊,作為軍人,怎么想著薅國家羊毛。”

  “有羊毛薅為什么不薅,等等黨永遠勝利。”

  夜越來越深。

  眾人臉上的酒意也越來越濃。

  “我覺得,差不多了,別真的把新郎官灌醉了,錯過了洞房花燭夜,那我們可就萬死莫辭了。”

  不說別人,傅自力都覺得自己開始有些暈暈乎乎。

  喝酒,關鍵的不是喝的多少,關鍵的是氛圍。

  “嗯,天上沒有不散的宴席。”

  童丹也沒有再鬧,啤酒這玩意,實在是撐肚子,再喝下去,得跑廁所吐出來了。

  “那就到此作罷。”

  鐵軍沒繼續挽留,不然遭殃的肯定和他。

  新婚之夜,總不能真的醉得不省人事吧。

  “晴格格,你的花別忘了。”

  其余人醉態可掬的笑。

  其實用不著新郎官提醒,方晴并沒有忘,把象征著美好寓意的手捧花拿起來。

  “晴格格,這花送我行不?”

  童丹故意道。

  方晴沒有說話,只是給了她一個眼神,自行領會。

  童丹閉嘴,“當我沒說。”

  一對新人送摯友們到大廳門口。

  “各位,不遠送了。”

  “享受你們的二人時光吧。”

  傅自力擺了擺手,“走了。”

  盛大的一天,漸漸落幕。

  “童丹姐,需要送不?”

  酒店門口,洪曉宇問。

  “去去。你姐我清醒的很。Taxi!”

  “拜拜。”

  眾人分別,各自上車。

  惟獨江辰和方晴,是一個方向。

  坐上出租車,江辰解開領扣,“師傅,可以開窗嗎?”

  “吐車上兩百。”

  肯定是嗅到兩人身上的酒味了。

  江辰莞爾,打開車窗,而后扭頭,“聽到沒,吐車上兩百。”

  晴格格還是沒有聽他的話,啤酒又干了四五瓶,比那天聚會時少不了多少。

  江辰還真有點……擔心。

  是擔心她的身體。

  方晴置若罔聞,捧著花,穿著唯美禮裙,沖出租車司機道:“師傅,你相信愛情嗎?”

  江辰一愣,哭笑不得。

  “兩個人四百!”

  師傅心無旁騖開車,堪稱太上忘情。

  “師傅,我給你四百,我問你,你相信愛情嗎?”

  “先給錢。”

  師傅肯定只方后排是兩個醉鬼,眼睛都不帶往后視鏡瞟的。

  “你真給啊?”

  江辰見青梅真拿起了手機。

  方晴沒搭理他,掃描掛在副駕駛背上的二維碼。

  醉了。

  又醉了。

  “叮咚……到賬四百元。”

  聽到手機的提示音,人至中年的出租車司機才詫異的抬眼瞧了眼后面的倆年輕人。

  酒味很濃。

  但是好像也沒失去理智。

  “我車里有錄音,是你們自愿給的啊。”

  “師傅,你相信愛情嗎?”

  方晴像是一臺卡殼的復讀機。

  “相信。”

  師傅回答得無比干脆且果斷,“我和我娘們就是愛情,結婚二十多年,除了最開始的三個月,就沒有不吵架的,民政局都去了不知道多少次,可就是離不了,你們說,這是不是愛情?”

  “師傅,我出了錢,四百!是你回答我,不是我回答你。”

  江辰忍著笑,看著邏輯思維依然相當清晰的青梅,醉酒的女人,其實挺可愛的。

  出租車師傅是個生意人,生意人,自然懂得遵守契約精神,他一邊開車一邊道:“愛情是個什么東西捏,我覺得很簡單,沒有那么多東的西的,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她丑不丑美不美性格臭不臭都不重要,你就是想見到她,每天工作困了累了,就會想到她……”

  “就像你們年輕人去商場逛街買衣服,第一眼就相中了,非得把它買下來,抱回家不可!”

  師傅最后打了一個生動易懂的比喻。

  “可是這件衣服被別人預定了呢?”

  為了四百塊,師傅相當敬業,“預定?那就告訴你一個絕招,掏出你的口紅,把它弄臟,這樣它就只能賣給你了。”

  江辰始料未及,大開眼界。

  高手在民間啊。

  “師傅,你年輕的時候肯定是情場高手吧?”

  “什么叫年輕的時候,現在也是。”

  出租車師傅打開了話茬,一路上滔滔不絕,朗朗吹牛逼,后排兩個醉鬼相當捧場,時不時和師傅對話兩句,給予情緒價值。

  最后到地的時候,把師傅整高興了,無視計價器上的數字。

  “不用給錢了。”

  已經賺了四百大洋,而且還過了嘴癮,十幾塊的車費,不值一提。

  “師傅。”

  方晴突然喊了聲。

  “嗯?”

  出租車司機回頭,而后看到了一部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照片。

  準確的說。

  是證件照片。

  ——律師證!

  “我是律師,退錢!”

  還以為今晚走了大運的司機愣住,嘴唇哆嗦,“美女,不能這樣啊……”

  綠色置地那樣的大企業不怵律師,甚至不怵法院,但不代表平頭小民也有這份底氣。

  方晴收起手機,也沒仗勢欺人,非逼人家把錢吐出來,“我已經記住你的車牌了,以后打車碰到你,得給我免費。”

  司機傻眼。

  “吧嗒。”

  方晴拿著捧花,推門下車。

  跟下去前,江辰拍了拍駕駛座,“師傅,人心險惡啊。”

  “咯咯。”

  破舊的住宿樓下。

  方晴踮著腳走路,笑聲銀鈴,誰說世界上沒有青春不老藥?幾塊錢一瓶的啤酒不就是,清幽月光下,她身著復古禮裙,就像跳著華爾茲的精靈。

  江辰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微笑不自覺爬上嘴角,“小心摔了。”

  “喂。”

  方晴轉身,裙擺飛揚。

  江辰停下。

  “干嘛?”

  方晴一手捧花,一手招了招。

  江辰心生警惕,腳下生根,重復道:“干嘛?”

  人不能在同一個坑里摔倒兩次。

  上次喝醉酒的前車之鑒還歷歷在目。

  好在鐵軍婚禮挑了個好天氣,沒下雨。

  “背我。”

  方晴理所當然道。

  “背不動。”

  某人果斷拒絕。

  “早上都背了。”

  食髓知味了。

  “我喝多了。”

  江辰言簡意賅,早上當“人力車”是因為什么?那是為了不耽誤鐵軍的吉時,現在婚禮都結束了,怎么可能還會就范。

  “不可能。”

  方晴一副我要我覺得、不要你覺得的模樣,斬釘截鐵道:“我都沒醉你怎么可能醉。”

  “你確定你沒醉?”

  江辰禮貌的詢問。

  “沒醉!”

  方晴手持捧花,還是像舞步一樣,踮著腳尖,步伐輕盈,一步一步靠近。

  “背下好不好,我爬不動了~”

  撒嬌女人最好命。

  尤其江老板這樣的男人,典型吃軟不吃硬的類型。

  要知道面對血觀音,他都敢正面硬剛,威武不屈。

  方晴就算醉了,肯定也沒全醉,知道怎么輕易的拿捏某個家伙。

  小時候,她不就是同樣的招式,恩威并施,剛柔并濟,百試不爽。

  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形成膠水般的粘連效果,封住了江辰的嘴,那個古靈精怪的鄰家女孩,好像又活靈活現的跳出時光機,蹦到了他的眼前。

  誰說自古青梅抵不過天降?

  “多大人了。”

  他嘴唇動了動,最后化為無奈的笑。

  “二十六。怎么啦?”

  方晴理直氣壯,直勾勾看著他,彎曲的睫毛清晰而濃烈,撥動著人的心弦。

  “你背不背。”

  “不背又怎么樣?”

  “不背我就和你爸媽說。你非禮我。”

  嗖——

  歲月好似在周圍倒流。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這妮子還說自己沒醉。

  爸媽,不在了,但“非禮”這件事,倒是成為了事實,不再是無中生有的臟水。

  “不是你非禮我嗎?”

  江辰反問。

  方晴不語,抬腳踩來。

  江辰避開。

  方晴趔趄,失去平衡,一只結實有力的臂膀將她扶住。

  “背我。”

  方晴繼續重申,儼然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倔強小女孩。

  她“年輕”的時候,本來就是這幅德行。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兜兜轉轉明明好像逃出生天,結果出了迷宮,發現竟然又回到了起點。

  某人此時就有這種感覺。

  可是能怎么辦?

  唯有無用且無力的嘆息,只能屈服于現實,扶著她站穩后,蹲下身子。

  方晴瞬間眉開眼笑,“矮一點。”

  “摔了我不負責。”

  長大的他馱著長大的她,朝黢黑的樓梯間走去。

  “這么黑。你小心點。走這么快干什么。”

  耳鬢廝磨,可以清晰的嗅到她發絲的香味,還有捧花的味道。

  江辰腳步放慢。

  “不要亂動。”

  “手拿開一點。”

  “我要喘不過氣了。”

  “你說,要是李姝蕊知道,她會不會誤會?”

  江辰腳步依然沉穩,有男人的擔當,為兩人的安全負責。

  “知道什么?”

  “花啊。”

  方晴又把捧花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不說,她怎么可能知道。”

  某人從容回答,簡直是妙到毫巔!

  “有道理。”

  方晴下巴枕在他的肩上,徒然,沖他耳根吹了口熱氣。

  “干嘛?!”

  江辰反應較為激烈。

  到底不是孩子時期了。

  那時候,方晴是太平公主,和背鐵軍他們其實沒太大差別。

  現在,不一樣。

  在京都的時候,他可是親手丈量過的。

  “你兇什么兇!”

  還有半層樓就到家,流下來的油漆已經固化,方晴徒然對著某人的脖頸就咬了下去。

  并且是真用力。

  某人目眥欲裂,倒吸涼氣,差點被喊出聲。

  方晴松開嘴,滿意的笑了一聲,“放心,沒破皮。”

  “你是不是有病?”

  “司機師傅說的,口紅印嘛。”

  平白無故挨了一口的江辰喝道:“給我下來!”

  “我不。”

  方晴重新摟緊他的脖子,“你不走,我再咬你了。”

  某人無計可施,無可奈何,提了提她的腿,背穩后,只能委曲求全的繼續往上爬。

  兩人一步步往上,朝著家門的方向。

  腳下。

  那是干涸的油漆嗎?

  那是紅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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