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梁夜襲煙波城之戰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夜幕的帝丘山上突然涌動起五彩祥云,半片天空沸騰起絢爛的色彩。
注意力完全被那場戰斗所吸引的觀眾,依舊被分散了些許注意力,旋即就見一道身著深青色道袍的身影自祥云中央飄飄而落。
「蒼生道人!」不知道誰叫了一聲。
眾人聞言紛紛仰起頭,想要瞻仰這人間正道第一人的風采。
仙門大會雖然盛大,但是對于第七、八境的天關修行者來說,一次閉關動輒數年甚至數十年,這種十二年一度的盛會也不是每次都會參與。
而九天十地掌教級別的存在,就更加少在人前現身,想要見到一面并不容易。
何況蒼生道人還是蓬萊掌教,已有多年未曾現世。
這屆仙門大會,竟能引來他的出場嗎?
只可惜那祥云翻涌一陣便又收回,身影也只是驚鴻一現,便落在了帝丘山頂上,反應慢些的就什么都沒看見了。
光幕中楚梁和杜無恨的戰斗正進行到緊要處,眾人便又轉回眼去看比賽。
只是蒼生道人駕臨這件事,仍舊引起了一些交頭接耳的談論。
而帝丘山的人則紛紛起身相迎。
「蒼生道長,上一次觀看仙門大會還是四十余年前吧?」九疑仙人微笑道:「這次怎么如此雅興,派法身降臨此地?」
那落座在他身側的人,一襲青色白襯道袍、竹簪束發,山眉鳳目、白面云鬢,面色肅穆莊嚴,看上去是一位頗為古板的中年道士。
九疑仙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這道士并非是蒼生道人本體,而是一道幻化的法身。對于第八境天元強者來說,參悟大道之功曠日持久,很少有能抽出身四處閑游的。大多數都是常年閉關,略有必要時也是法身出場。
就像蜀山無量宮內整日忙碌的那個聞淵上人,也不可能是其真正本體。
對于這些大佬來說,僅僅是法身降臨,也已經能說明一些重要性了。若是真身駕臨,事情就大了——多半是為了打架。
「來看看麟兒。」蒼生道人回答道:「他第一次離開蓬萊,仙門大會又頗為重要,便來看看他表現如何。」
聽到他毫不避諱的答復,九疑仙人不由得心內有些嘀咕,世人都傳那齊麟兒是蒼生道人的私生子,該不會是真的吧?
不然怎么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寵愛。
與此同時,他口中也說道:「齊麟兒這次百門爭霸表現相當亮眼,有好幾次單人滅隊的戰績,在這個年紀著實令人震撼,就算是一些頂流的天驕……」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光幕之中此刻正是齊麟兒跳到楚梁身前叫囂,被楚梁反手拍死那一幕。
空氣凝固了一下。
還是蒼生道人先開口道:「這個年輕人很不錯啊,是哪座仙門的?」
「蜀山的楚梁。」九疑仙人答道:「他這次的表現同樣很突出,不過應該不是楊神龍的對手。」
「這是應該的。」蒼生道人輕輕點頭,似乎不愿意過多談論楊神龍。
九疑仙人也沒有多說。
他大概知道一些蓬萊內部的情況,楊家在蓬菜上宗的地位,就像是蜀山之前的陸家,都是有過輝煌過往的仙門世家。
其祖上承襲的是人族楊圣的血脈,出過三位蓬萊掌教,其中最后一位就是蒼生道人的師尊。
只不過蒼生道人上位之后,早年間一直有意在削減楊家的影響,或明或暗都有打壓。當初楊不沮叛出蓬萊加入熒惑,就有陰謀論聲稱,是蒼生道人擔心楊家再出現卓越的年輕人會威脅自己的地位,所以設計坑害了楊不沮。
仙門之中有過大的家族勢力,確實是不少門派的頑疾。再好的地方,牽扯到這些關系,都會影響發展。很多世外仙門更喜歡收容孤兒入門,就是為了避免復雜的親緣關系。
隨著蒼生道人道行越來越高,門中地位也越來越穩固,對于楊家的所謂「打壓」也有所放緩,這一代立刻就出現了楊神龍和楊玉虎這樣的天驕之輩。
然后就是九疑仙人感受到楚梁的巨大的吸力,之后楚梁暴打楊神龍。
蒼生道人似乎終于看不過去,轉頭問了一聲:「你看這正常嗎?」
不怪他發問,此刻任何一個正常人看到這里的想法肯定都是……蜀山和霧隱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
聞淵上人給九疑仙人送禮了吧?
楚梁這鐵定是有作弊啊。
不然怎么能如此暴打修為高一個境界的楊神龍?
蒼生道人雖然不懷疑他會做這種事,可九疑仙人身為鏡天八卦的執掌者,對此也該有一個解釋才是。
可九疑仙人也是一頭霧水。
他只能感受到楚梁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旋渦,險些將自己都吸干,至于這力量來源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神識一掃而過,他能找出楚梁是服食了某種丹藥,但是這丹藥是什么品類具體就不知道了。
面對著蒼生道人的質疑,九疑仙人心思微微一動。
就聽他答道:「似乎服食了某種增強功力的丹藥,是規則之內的手段。」
身為鏡天八卦的執掌者,他的話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他認可是規則之內,那就沒有問題。如果他也對這種丹藥提出質疑,那就要對楚梁進行調查了。
畢竟就像是神器一般,若是能嚴重左右戰局勝負、大大超出了修為差距的物品,都會調查一番,畢竟這類東西會令比試失去意義。
一切都是要有一個限度的。
只是九疑仙人直接定了性,那就說明這個丹藥的效果雖然強但也有限,那就再沒有什么商討的余地。
至于事實是否真的如此,別人說的都沒有他更有力。
蒼生道人后續便一言不發,看似淡然古井無波,實則應該心情不大好。畢竟千里迢迢趕來看齊麟兒的表現,結果就看見他被一巴掌拍死、蓬萊又險些被淘汰。
任誰都不會太高興。
不高興的卻不止是輸家。
身為贏家的楚梁心情也不大美妙。
在他的叮囑下,普善和尚收了魂晶,祭起一口大鐘,和楚梁兩個人就近在海岸邊找了一處山谷隱藏。
楚梁周身僵直,一動也不能動,別說運轉真氣,就連抬一下小拇指都是奢侈。刀刮般的劇痛時刻在體內肆虐,讓他苦不堪言。
原來丹藥介紹時所說的要注意節制,是指這個嗎?
吃下鯨吞無極丹的那一刻鐘,確實是可以任意揮灑修為,相當的爽。但是當時透支了多少真氣,后續也會經歷多大的反噬,此刻的他就是在經受年輕不知節制的代價。
對于這個時候的楚梁來說,就有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普善就在身邊。
多虧有和尚帶著他逃遁隱藏,不然他可能要一直在原地躺尸,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人撿了。
壞消息是普善就在身邊。
「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去送死的呢?真厲害啊,你居然真能打敗楊神龍,難怪你去的時候這么有信心……」普善道。
「啊。」楚梁回道。
「若不是楊神龍悍然出手滅了咱們兩個的大部隊,估計你這手段還會一直隱藏到皇城之戰吧?可真是狡猾……」普善又問。
嗯。」楚梁回道。
「想來也是姜月白被淘汰激發了你的怒氣,沖冠一怒為紅顏了屬于是。說實話一開始你沖進煙波城的時候,我真以為你是心如死灰想去殉情的。」普善又道。
「去你的吧。」楚梁回道。
「……」普善又是一陣酣暢淋漓的輸出,楚梁不能進行絲毫反抗,就在那里默默的聆聽著,后來連捧哏的心情都沒有了。
如聽仙樂耳暫鳴。
半響,他才又重新出聲道:「普善,你那里有刀嗎?」
「我不用那種兵刃啊,只有切水果用的刀,你要干嘛?」普善問道。
「只要能給我來一痛快的……」楚梁心如死灰地說道:「什么刀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