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蘇陌看了這少年一眼:
“血蓮教?”
少年頓時緘口不言,腦袋低著,表情有些掙扎。
蘇陌微微一笑,看了邢公子一眼:
“今日之事至此已經談妥了,邢公子可請先回。”
邢戰當即點頭。
他本也正有此意。
蘇陌雖然自稱不會武功,但是顯然絕非尋常之人,否則的話,也不可能會有如此高手在一邊保護。
他不知道那血蓮教的事情,對于蘇陌來說便算是沒了作用。
而蘇陌對他邢家的事情不感興趣,他自然也不敢多提。
心中雖然對蘇陌的身份有些好奇,卻也明白,尋根究底,絕非好事。
今日來此提前見面,只是為了驗明正身。
如今可以確定蘇陌忘憂島的身份沒有問題,單據也對,那他讓自己走,自己老老實實的走就是了。
當即給了蘇陌一個位置,并且囑咐了送貨時間,這才將那信物推到了蘇陌的跟前,微微抱拳:
“那在下告辭,如果閣下此后還有事情需要幫忙,盡可以以此信物去泰陽酒樓留下訊息。
“無論是什么事情,在下萬死不辭。”
蘇陌想了一下,并未拒絕,點了點頭將這信物留下。
邢戰這才心滿意足。
不管蘇陌到底是誰,有什么樣的身份,在一定的前提之下,能夠結交,那還是盡可能的結交一下。
這江湖上,終究是多個朋友多條路的。
萬一將來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有這樣的人幫襯一把,不難重新崛起。
蘇陌愿意收下這信物,也算是一個好的開端。
當即拱手作別而去,只是臨走之前,將那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的邢浩給帶走了。
蘇陌坐在長壽亭內,遠遠地看著邢戰離去,這才將目光放在了那少年的身上,微微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語,看了蘇陌一眼:
“你為什么要找血蓮教?”
蘇陌啞然一笑:
“明明是我在問你,你倒是問起我來了?”
少年聞言嘆了口氣:
“算了,不管你是為了什么。
“我勸你一句,最好莫要去找了。
“血蓮教手段狠辣無情,你不會武功,會成為這位姐姐的拖累的。
“不過,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哦?”
蘇陌輕輕搖頭:
“不如說來聽聽?”
“你讓這個姐姐,收我為徒。”
少年看向了甄小小,眼神有些熱烈。
蘇陌聞言又笑了,轉而看向了甄小小:
“你意下如何?”
“啊?”
甄小小一愣:“收他當徒弟?”
“愿意嗎?”
甄小小頓時大搖其頭:
“不要不要,又不能吃。”
少年聞言臉都白了:
“吃?”
人家收徒弟不都是為了傳授武功,傳授衣缽的嗎?
怎么到了眼前這漂亮姐姐這,就變成吃了?
徒弟豈能拿來吃?
“你怎么知道他不能吃?”
就在少年心中咯噔咯噔的時候,蘇陌一句話更是讓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忍不住回頭看向蘇陌。
心說這兩個人,簡直比血蓮教還要邪性的厲害。
然后就聽到甄小小問他:
“你一頓能吃幾碗飯?”
少年聞聽此言,這才感覺自己好像是誤會了。
這兩個人說的不能吃,是自己的飯量不行?
飯量必須得大,才能被這個漂亮姐姐看上眼?
心中想著,又覺得這可能是無稽之談,畢竟眼前這個姐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能吃的樣子。
當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一頓能吃三碗飯!”
他頗為自得。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蘇陌搖了搖頭:“果然名不虛傳。”
甄小小卻撇了撇嘴:“塞個牙縫而已……大當家的,他食量淺,我可不想收他當徒弟,回頭白虎看了再笑話我。”
少年聽的眼圈發蒙,一頓三大碗還說不能吃?
白虎還笑話她?白虎又是誰?
明明是在討論收徒弟的事情,怎么這會功夫,又牽連到吃飯了?
蘇陌嘆了口氣,看了那少年一眼:
“這個姐姐不愿意收你做徒弟,怎么辦?
“她武功高,我不會武功,打她不過。
“她不愿意,我也不能強來。
“要不這樣,咱們想個折中之策。
“我認識的高手不少,要不我為你另尋名師?”
“當真?”
少年眼睛頓時一亮,抬頭看向蘇陌:
“那……那這些人的武功,跟這位姐姐相比如何?
“縱然是不如這位姐姐,那……那跟那黑菩薩相比又怎么樣?”
“黑菩薩?”
蘇陌啞然一笑:
“他還上不得臺面。”
黑菩薩在這江湖上其實名頭不小。
此人為惡,手段狠辣。
可要說武功的話,仍舊未曾脫出那天風十二煞的范疇。
這一點其實也讓蘇陌有些意外。
來西州之前,蘇陌總覺得驚龍會總舵所在,必然是龍盤虎踞,高手如云。
但是到得西州之后才發現。
西州也好,東荒也罷,縱然是南海。
其實論單人武功高低,也是相差不太多的。
天風十二煞之流,入南海也必然是一方高手,到了東荒,也可以獨霸一方。
只是這樣的人,在蘇陌的眼中,已經不值一提了。
蘇陌這話說得有些猖狂,少年本能的想要反駁。
但是看黑菩薩在甄小小的手里,竟然全然沒有反抗之力,一時之間,想要出口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心中一時生出希冀:
“這么說來,你要去找那血蓮教,也會有這些高手護著你了?”
“嗯。”
“他們定然會護著我。”
“那就好……”
少年聽到這里松了口氣:
“這樣的話,那你可不能騙我。
“一定得給我找個師父!”
“這是自然。”
“我說話從來言出必踐,畢竟我是做買賣的,如果做商人不講信用,那還有什么人敢跟我做生意?”
“這話倒也說得。”
少年聽到這里,臉上的凝重之色,消退不少:
“那等你給我找了師父之后,我就告訴你血蓮教的事情。”
“可以。”
“不過在這之前,你總得告訴我,你姓甚名誰,來自何方,今年多大?
“否則的話,我該如何跟你未來的師父介紹你?”
“這……”
少年點了點頭:
“您說的有道理。
“我叫方杰,杰出的杰。
“我家……我家是翠陽山方家莊的。
“跟這黑菩薩,根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
“我是在逃命的路上遇到了他。
“他當時正被人圍攻,我看他眼瞎,以為那些人欺負他,忍不住開口說了兩句。
“結果沒想到,他竟然捉了我,要讓我當他的眼睛。
“平日里以爺孫相稱,行走江湖。
“我看他武功高強,便想著學他的功夫。
“只可惜,我跟著他這半年光景,他也未曾傳授我一招半式……”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
蘇陌聽著這番話,輕笑搖頭:
“那你說說,你為什么要學武?”
方杰下意識的看向蘇陌:
“這個也得說嗎?”
“你覺得武功是什么?”
蘇陌忽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武功……武功就是能夠讓人變得厲害的東西。”
方杰按照自己的理解,給出了答桉。
“沒錯。”
“但是這話沒有說到點子上。
“武功,是殺人技。
“宛如手中刀。
“你說,如果有人想要問人要刀,那人難道能不問問,你要刀來做什么?
“這般本領,縱然是想要傳承,也得看看那人將來打算如何使用。
“若是你這師父對你一無所知,便貿貿然傳授,回過頭來,你一刀將他殺了,那又如何是好?
“所以,在這之前,咱們兩個就應該把一些話說清楚。”
方杰面上一時掙扎,最后咬著牙說道:
“我要報仇!
“方家莊上上下下,全都是被血蓮教所殺。
“那一夜,莊……莊子內,到處都是火光。
“她們闖進來,將男子全部斬盡殺絕。
“女子則全都被她們抓住,驗明正身。
“但凡……但凡……”
說到這里,他下意識的看了甄小小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直言。
但是看蘇陌靜靜等待,便也只好咬牙說道:
“但凡不是處子之身的女子,也被她們全都殺了。”
說完之后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面目也有些猙獰。
甄小小卻滿臉迷茫,轉而問蘇陌:
“大當家的,處子之身是什么?”
此言一出,已經快要把腦袋塞進褲襠里的方杰,頓時抬頭一臉震驚的看向了甄小小。
作為一個姑娘家,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個?
蘇陌輕輕捏了捏腦門上鼓起的青筋。
看甄小小滿臉無知,也只好嘆了口氣:
“回頭讓你二當家的給你解釋解釋吧。”
“哦。”
甄小小點了點頭,然后揉了揉肚子:
“大當家的,咱們什么時候回去?我有點餓了……”
所以那條豬腿,果然是被你當零食了是吧?
蘇陌輕輕擺了擺手:
“你且稍安勿躁。”
說到這里,他看向了這方杰:
“照你所說,血蓮教是為了尋找處子之身?”
這似乎沒有道理啊。
西州廣袤,若僅僅只是為了這個事情,何必跑到南海去找?
按照這幫女人的作風,想要找多少,應該都沒有問題才對。
方杰眉頭緊鎖:
“我也不知道……反正最后她們帶著那些姐姐們就走了。
“當時,我被爹藏在了地窖里,這才躲過了一劫。
“待等我出來的時候,莊子里,已經是血流成河了,滿地尸體了。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往何處,想要去追趕血蓮教,卻又知道,我追上去了也只是送死。
“只是朝著他們去往的方向漫無目的的走。
“再后來……我就被黑菩薩給抓了。
“我跟著黑菩薩也好,想要拜師學藝也罷。
“都是為了要學成絕世武功。
“找這血蓮教報仇!
“所以,這位大哥,若是你能夠幫我找到師父,我一定感激你一輩子!”
蘇陌笑了笑:
“我不需要給你感激我一輩子。
“只是你這話說到這里,我倒是有些好奇。
“你憑什么覺得你神功大成之后,能夠找到這血蓮教?
“畢竟就連邢家的公子,對這血蓮教也是一無所知。”
“我……”
方杰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只是話說到這里,卻又咽了回去,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蘇陌一眼:
“大哥,你在套我的話嗎?”
蘇陌一愣之下,禁不住哈哈一笑:
“你這孩子,年紀不大,心眼倒是不少。
“我套你的話作甚?
“只是話趕話的說到這里而已。
“好了,你莫要多想了,咱們這就先回百歲城。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完。”
說到此處,他看了一眼那黑菩薩,對甄小道:
“都埋了吧。”
“哦。”
甄小小點了點頭,開始去處理這尸體。
倒也好說。
隨手幾掌打下去,地面就炸裂好幾個深坑。
將人往里面一扔,就地掩埋就算完活。
卻是將方杰給看了個瞠目結舌。
心說我若是有這樣的武功,何愁大仇難報?
這件事情結束之后,一行三人開始轉身折返百歲城。
蘇陌這一邊走,一邊再考慮方杰的話。
雖然不覺得當中有太多的虛假。
但是必然有不盡不實之處。
首先此人的來歷就未必簡單。
說到這方家莊的時候,他有些言不由衷之態。
料想當中有些隱瞞。
其次,聽他談吐,不像是目不識丁的莊稼漢。
如今身上雖然略有風塵,但是手上并無厚繭,能識文斷字,應該是出身于大戶人家。
只是因為遭逢大變之后,這才流落江湖。
而他這一番話中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也頗為重要。
翠陽山這個地名,應該不是假的。
方杰如果真的是豪門大戶。
半年之前為人一夜所滅,那這經過半年的時間發酵。
消息估摸著不難打探。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
客棧院子里,方杰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楊小云,魏紫衣,小司徒,尹小魚,周素,老馬,陳定海等人全都在側。
就連石城都被蘇陌從屋子里拉了出來。
一行人將這方杰圍繞了個水泄不通。
只看的方杰渾身發毛。
強忍著不讓自己脖子縮起來,勉強跟眾人對視。
石城忍不住都囔:
“這是干嘛啊?”
“給你們找了個徒弟,看看,有看上眼的,直接帶走調教。”
蘇陌隨口說道。
“……你看上的徒弟,你為什么不教?”
石城愕然。
“沒大沒小,叫世叔。”
蘇陌瞪眼。
石城有心不遵,但是猶豫了半晌之后,還是掛上了一個笑容:
“那世叔……為何您自己不教啊?”
“我不會武功。”
蘇陌正色開口。
一句話說完,在場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強忍著不笑。
方杰看的莫名其妙,不明白眾人這臉色由何而來。
石城嘴角咧了咧,有心開口罵娘,卻又不敢,最后嘆了口氣:
“您老人家開心就好……
“不過收徒弟的事情,嗯,我老石家的武功,素來只傳給兒子。
“葉游塵要學,我倒是不介意他給我磕頭叫爹。
“旁人的話,還是算了吧。”
葉游塵如今被蘇陌扔在了南海。
由病公子隨身照顧。
臨走之前,小司徒已經叮囑過了。
雖然未必能夠將葉游塵救回來,但是這般吊著性命,只要不死,說不得便有奇跡發生。
石城跟著蘇陌來到了西州,可對葉游塵也是念念不忘。
不得不說,確實是好兄弟。
楊小云看了看方杰,微微搖頭:
“我這槍法也是家傳……”
“我的武功倒不是家傳,但是只傳女子。”
魏紫衣笑了笑:“少年郎若是學了,只怕會變得女里女氣。”
方杰聞言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心說這大哥給自己找的都是什么高手?
怎么看上去都不太靠譜啊。
目光下意識的又挪到了小司徒的身上,就聽得小司徒微微一笑:
“你要是跟著我學,倒是可以……
“不過,你得先背點東西。”
“背什么?”
“也沒什么,就是湯頭歌訣,黃帝內經,金貴要略,傷寒論,毒目總綱……”
小司徒扒拉著手指頭數,片刻之間列舉出了幾十本,而且看她滔滔不絕,似乎這只是一個開始。
方杰聽的腦袋都一陣陣轟鳴。
連忙擺手:
“不用了不用了!”
等他將這些東西背完,血蓮教的妖人都老死了!
小司徒見此倒是有些失望:
“可惜了,還以為真的能找個徒弟呢。”
尹小魚則是看了方杰一眼,微微一笑,豁牙漏齒:
“你要是跟我學,我倒是可以教你。
“而且你身負血海深仇,學我這功夫,倒也恰如其分。
“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敢問……敢問這位姐姐,您所修的是什么武功?”
“殺心魔經!”
尹小魚四個字一出口,方杰只覺得自己面前好似濤濤血海,奔涌不休。
霎時間一個血浪就將自己卷入其中。
徹骨的陰寒恐怖融入心頭,口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
下一刻,整個人便昏迷了過去。
蘇陌歪頭瞅了瞅,輕聲說道:
“老陳,你去打探一下,翠陽山這個地方。
“另外,順道問問,翠陽山半年前有沒有發生過什么大事。”
“是。”
陳定海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而就在陳定海剛剛出門,蘇陌忽然回頭看向了屋檐一處。
那里正有一個身影倏然而至,腳步剛剛站定,便已經跟蘇陌四目相對。
下一刻那黑衣人自懷中取出一把飛刀,甩手扔出,直奔蘇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