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鼎一張老臉之上,全都是凝重之色。
目光在蘇陌一行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想要從眾人臉上看出端倪。
然而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么破綻。
一時之間不免眉頭緊鎖。
卻忽然聽到一聲笑聲自蘇陌身后傳來。
便見到又有一個臉上佩戴面具的男子,上前一步,輕聲說道:
“諸位不妨運轉一下內力,且看看內息運轉,可還圓轉如意?
“所行之處,可有痛苦難當?”
鐘鼎聽這話耳熟。
一愣之下,繼而勃然大怒:
“你敢戲耍你家爺爺?”
這話根本就是他方才說給蘇陌一行人聽的。
“就憑你?”
說話之人眼神頓時一冷。
鐘鼎還不等說話,便聽到身邊有人悶哼一聲,身形委頓在地。
鐘鼎連忙探頭去看,就見到那重劍門人滿臉痛楚的說道:
“是……是淤氣散!”
“啊?”
鐘鼎大吃一驚,這淤氣散正是他花了大價錢弄來,準備對付蘇陌他們的。
王三黑引蘇陌他們登島,看似是被蘇陌要挾,來找那郭老大。
實則不然……
其實是為了領著他們來到這里。
鐘鼎等人早就在此間布置好了淤氣散,只要蘇陌等人到來。
一時三刻之間,無色無味的淤氣散便會充斥經脈。
再難行氣,更遑論動武。
卻沒想到,這本應該是蘇陌他們消受的淤氣散,不知道為何,竟然落到了他們自己的頭上。
想到此處,他勐然看向了蘇陌身邊,方才開口說話那人:
“你是何人?”
那人卻是冷笑一聲:“你沒資格知道。”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病公子。
只不過,這張臉昔年為禍江湖,如今被小司徒以手段制住,無奈留在蘇陌身邊聽從號令。
若是一直以真面目示人,難免給蘇陌帶來一些不必要的枝節。
所以,這一趟下船之前,蘇陌就問石勝天要了面具。
本以為這老頭不一定有。
結果沒想到,這老頭還真的是隨身攜帶好幾個……隨時可以替換。
如此一來正好勻了一個給他戴上。
淤氣散無色無味,卻瞞不過他這位練毒用毒的大行家。
略施手段,便已經是天移地轉。
不僅僅未曾傷及蘇陌等人分毫,反而是盡數還給了重劍門。
鐘鼎面沉如水,便聽到悶聲之聲此起彼伏。
不過片刻之間,就已經躺了一地。
鐘鼎稍微運轉內力,也是臉色一白,連忙自懷中取出解藥,吞入口中。
又趕緊將解藥發下。
蘇陌也不阻止,只是找了兩個龍王殿弟子過來挖地。
沒兩下,泥土頓時塌陷。
一人伸手一抓,直接從地下拽出來了一個人。
灰頭土臉,拍打兩下之后,現出真容,正是王三黑。
他方才引蘇陌等人入套,便要鉆入地下逃走。
蘇陌這一跺腳,未曾將他直接打出來,卻是震暈了。
一時半會倒也無妨,時間長了生怕他憋死在地下,正好挖出來給他順順氣。
而到了這會功夫,重劍門一干人等已經全都服下了解藥。
鐘鼎深吸了口氣,抱拳說道:
“好……蘇大俠果然手段非凡,手底下能人異士數不勝數。
“今日咱們認栽了……
“山高水長,后會有期!”
蘇陌都沒有搭理他。
鐘鼎冷哼了一聲,轉身要走。
結果一步之后,撲通一聲直接跪下。
他眸子一突,臉色大變,勐然回頭看向蘇陌:
“你……你們下毒?”
病公子輕輕搖頭: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
“咱們總鏢頭素來講規矩。
“人情往來,乃是第一課,諸位有大禮相贈,咱們若是沒有回禮,傳揚出去,江湖上的人豈不是得說咱們總鏢頭不會做人?”
鐘鼎激怒之下,勐然一口鮮血噴出。
只覺得五內俱焚,痛楚不堪:
“你們……你們給我們……下了什么毒?”
“小手段而已,不牢閣下費心。”
病公子輕輕一笑,很是不懷好意。
石勝天聞言,都是嘴角一抽。
病公子這話跟蘇陌如出一轍,都是怎么氣人怎么來。
鐘鼎環顧一圈,發現門人弟子各個臉色發青,若是再不救治,只怕要遭。
為了武神殿,重劍門這一趟算是傾巢而出。
倘若全都折在此處,那今后南海說不得就再無重劍門三字。
想到這里,他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
“蘇大俠饒命!
“此事是老夫一意孤行,門人弟子不過是受老夫之命行事而已。
“蘇大俠若是要殺,殺老夫便可。
“他們尚且年輕,還請蘇大俠網開一面,給我重劍門留下一分活路。”
“師父!”
“師叔!”
身邊重劍門人眼見于此,連忙強忍痛楚說道:
“您快起來,莫要求他!”
“就是……咱們重劍門人死則死矣,何苦臨死之前還要受人戲弄?”
“師父,快起來吧!”
“你們住口!
鐘鼎大怒:“全都閉嘴,否則的話,逐出師門!
蘇陌一陣無語,看他們鬧這一出,好像開始給自己這邊下毒的不是他們一樣。
怎么到了這會,好像自己才是壞人?
當即無奈搖頭:
“諸位都是響當當的漢子,著實是讓人佩服。
“既如此……”
話說至此,忽然抬頭,嘴角微微勾起:
“原來如此。”
“嗯?”
石勝天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又有人來了而已。”
蘇陌笑了笑。
石勝天眉頭一揚,側耳傾聽半天,卻始終沒有動靜。
心頭不禁駭然。
這蘇陌的武功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
自己初初登船那會,雖然被他那一招彈指神通逼迫的不得不耍了個心眼。
然而當時自問,自己縱然不敵,也未必跑不了。
如今看來,仍舊是自視太高。
又過了幾息之后,石勝天這才聽到有腳步聲飛快靠近。
而且人數不少。
微微一愣,繼而若有所思:
“你方才說原來如此……難道說,這重劍門人是……”
“前輩也想到了?”
蘇陌笑了笑:“晚輩估摸著八九不離十,你以為如何?”
石勝天輕輕點頭。
兩個人一番對答,且不說鐘鼎等人聽的莫名其妙。
就算是蘇陌身邊的人,也有些面面相覷。
魏紫衣低聲對楊小云都囔:
“你家魔頭越來越喜歡故弄玄虛了。”
楊小云偷偷掐了魏紫衣一下,低聲說道:
“你仔細想想,重劍門的人,是咱們的對手嗎?”
“嗯?”
魏紫衣一愣,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老魔頭如今勢力越來越多,南海武尊都在咱們這邊,縱觀南海能夠跟咱們敵對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這重劍門想要對付咱們,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那你再想想……”
楊小云到這會也沒有壓低聲音,以至于她的話,不僅僅魏紫衣能夠聽到,就連對面重劍門的人都能夠聽到:
“自重劍門圍上咱們到現在,過去了多久?”
“沒多久。”
“重劍門的人在這里埋伏咱們,估計不會是隨意選擇的所在。
“為求武神鑰,更不會鬧的人盡皆知,你覺得他們主要防范的會是什么人?”
“當然是同求武神鑰的那些南海高手。”
魏紫衣說到這里的時候,頓時恍然大悟:
“這幫人蓄意埋伏,千挑萬選出一個所在。
“結果,圍上咱們沒有多久,便已經被人發現。
“重劍門不是咱們的對手,必然會被咱們打殺。
“這幫人到來,不是為了幫重劍門……而是給他們收尸的?
“不對不對……這里面有古怪!
“這不可能!”
鐘鼎聽到這里,下意識的又說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臺詞。
然而話音至此,他也聽到有腳步聲臨近。
眸子里頓時閃過了駭然之色:
“難道……難道……”
不等他開口說話。
便聽到有聲音遠遠傳來:
“手下留情!
這四個字好似一把利刃,直接戳入了鐘鼎心口。
蘇陌一笑,輕輕揮手:
“給他們解毒。”
病公子略微思忖,便已經明白了蘇陌的意思,當即一笑,也不見他如何動彈。
在場重劍門人頓時只覺得體內的痛苦盡數消散。
面面相覷之間,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
唯獨鐘鼎面色陰沉。
而此時,口中喊著‘手下留情’之人,已經到了跟前。
原本以為見到的會是一地殘肢斷臂,以及死傷慘重的重劍門人。
結果一看,重劍門人各個宛如劫后余生,蘇陌等人則是好整以暇。
不禁微微一呆:
“這……”
一個字說完之后,連忙一抖手,將長劍背于身后,抱拳說道:
“敢問可是南海盟蘇陌,蘇少盟主當面?”
“客氣了。”
蘇陌一抱拳:“正是蘇某。”
話說至此,腳步聲紛紛而至。
一大群人便這么出現在了蘇陌一行人的面前。
這幫人的成分就有點復雜了。
男女老少僧俗道都有。
目光紛紛在蘇陌和重劍門人身上一一掃過,繼而抱拳說道:
“見蘇少盟主。”
蘇陌一笑,將這些人盡數收入眼底之后,這才說道:
“諸位也是為了武神鑰而來?”
“咳咳咳……”
當即便有不少人干咳出聲,有的低頭不語,有的抬頭看天,有的面面相覷,臉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也有的眸子里全是貪婪之色。
更有人眉頭緊鎖,滿臉凝重。
想來他們也都沒有想到,蘇陌竟然如此直接。
便見到一個老道士越眾而出,目光先是在鐘鼎身上略一停頓,繼而對蘇陌笑道:
“蘇少盟主請了。
“老道清風觀明月。”
老道士仙風道骨,看上去很是超然。
蘇陌耳邊則傳來了石勝天的傳音:
“清風觀名聲不小,各個耍得一手好劍。
“不過這老道士武功也就那樣,我曾經去清風觀找他討教。
“十招之內,被我取了他的拂風劍。”
蘇陌啞然一笑,輕輕搖頭:
“原來是明月真人,倒是想不到,原來真人也已落草。”
明月真人頓時尷尬不已,連忙說道:
“蘇少盟主誤會了,咱們不過是在這黑島之上暫且棲身罷了。
“目的便是為了等蘇少盟主位臨。”
“哦?”
蘇陌一笑:
“方才這位重劍門的前輩說過,他于此苦苦等候已經七日之久。
“卻不知道諸位是如何知道,蘇某會途徑此地?”
明月真人尚未開口,便聽到一個漢子哈哈大笑:
“山人自有妙計,蘇少盟主何必多問?”
“哦?”
蘇陌抬頭一看,就見到一個手持單刀的漢子,越眾而出,微微點頭:
“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覆海刀雷震鳴!”
此人倒是聲如驚雷,大聲開口:
“蘇少盟主,你是直來直往之人,雷某也不與你廢話。
“聽聞你掌中有武神鑰!
“咱們這幫人相約于此,便是為了此物。
“只是不知道蘇少盟主,如何才肯割愛?”
“蘇某若說,無論如何也不肯割愛呢?”
蘇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們一眼,繼而又看了看石勝天。
石勝天嘆了口氣。
知道蘇陌這是在給自己,也是再給在場所有人找一個借口,找一個理由。
接下來的話,便可以決定,蘇陌到底是大開殺戒,還是留有余地了。
眾人聞言卻是面面相覷。
最后明月老道輕吐了一口氣說道:
“蘇少盟主明鑒,武神鑰事關重大,非同尋常。
“武神殿更是南海圣地,咱們過去不敢覬覦此地,只是因為沒有機緣。
“如今機緣既然已經出現。
“卻是無論如何都想放手一搏……
“不過……在蘇少盟主來臨此地之前,咱們也商量過了。
“在場諸位,并非是南海之上為非作歹,窮兇極惡之輩。
“各有來路,各有傳承。
“總不能跟那些人一樣,廝殺見血,為了武神鑰,扔下一地尸體,引得血流漂櫓。
“故此,咱們打算跟蘇少盟主賭斗一場。
“便以這武神鑰為賭注,不知道蘇少盟主以為如何?”
“賭斗?”
蘇陌一聽這個,倒是有些驚訝,掃了在場眾人一眼,微微一笑:
“有點意思,只是蘇某憑什么要聽從諸位此言?
“諸位莫不是打算,若是蘇某不答應,便要一擁而上,將蘇某斬于掌下?”
“絕非如此!”
明月老道連忙說道:
“蘇少盟主誤會了……只不過,您若是不答應的話,咱們這些老老少少,可要跟蘇少盟主耍無賴了。”
蘇陌一愣:“你們意欲何為?”
“咱們強搶武神鑰,乃是不仁不義之舉。
“窮思苦想,這才想到了賭斗之策,可將傷亡減免到最低處。
“事過無悔,若是敗了,再也不敢提這武神鑰三字。
“而若是蘇少盟主不答應,那咱們便自此跟在蘇少盟主身后。
“稍微盡一些綿薄之力……旁的不敢說,若是有什么人覬覦武神鑰,想要自蘇少盟主手中強搶,卻得先過咱們這一關。”
蘇陌一時無語。
說的好聽了,是略盡綿薄。
實則就是賊心不死。
纏著蘇陌,讓蘇陌無暇他顧。
一直到蘇陌愿意跟他們賭斗為止。
且不說蘇陌現如今還得去淬心觀一趟,有大事要做。
就算蘇陌直接拿著武神鑰,奔赴武神殿。
那也正合了他們的心意。
到時候武神殿大門打開,蘇陌除非先動手殺人。
否則的話,也別想自己進去。
自然是見者有份,全都進去瞅瞅這武神殿到底是何模樣。
想到這里,蘇陌也是哭笑不得:
“真人這確實是耍無賴。”
“無奈之舉,還請蘇少盟主見諒。”
明月真人嘆了口氣:“錯非他物,咱們也不會如此不要臉皮。
“可武神殿……實在是心向往之。
“縱然是不要臉了,也想要一探究竟。”
石勝天忍不住笑出聲來,傳音蘇陌:
“他們能夠想出這個法子,倒也不錯。
“你若是能夠將他們盡數拿下,不僅僅可以保住武神鑰不失,名聲更是可以一舉超過老夫。
“南海第一人的名頭,也將落在你的身上。
“實在是一舉兩得,再好也沒有了。”
蘇陌忍不住大翻白眼,我怎么這么稀罕這個虛名?
不過略一沉吟,卻也覺得這法子不錯。
若非萬不得已,蘇陌從來都不愿意大開殺戒。
當即略略思忖之后,便是微微一笑:
“諸位算盤打的叮當響,蘇某若是輸了一招半式,便要交出武神鑰。
“而諸位若是輸了,只是絕口不提這武神鑰三個字,實則拍拍屁股就走,什么都不用付出。
“未免有些輕松了?”
明月道長頓時精神一震。
知道蘇陌這是松口了,當即連忙說道:
“蘇少盟主盡管開口就是,哪怕是賭上身家性命,咱們也愿意賭這一場!”
“當真?”
蘇陌看了他們一眼。
在場眾人頓時點頭。
“好。”
蘇陌一笑:
“那便賭上身家性命就是!”
“啊?”
雷震鳴一愣:“這是何意?”
蘇陌一笑:
“倘若蘇某輸了,武神鑰雙手奉上。
“倘若諸位輸了……
“自此之后,便要為蘇某馬首是瞻,言聽計從。”
“原來如此。”
明月道長哈哈一笑:
“少盟主是讓咱們以自身做注,這賭注可著實不小。
“不過,為了武神鑰,老道倒是不吝于一搏!”
蘇陌微微點頭,看向其他人:
“諸位呢?又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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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我家老婆是敵國女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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