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陌再推辭反而不近人情。
當即只好將那天虹問心劍的劍譜接下。
“那就多謝柳莊主美意了。”
蘇陌抱拳道謝。
“本就是我欠你的。”
柳隨風說道:“此地之事,至此也算是有了一個了結。我會在這里等傷勢再恢復一些以后,返回玉柳山莊。”
蘇陌點了點頭,想到柳隨風身上的那件東西,忍不住開口說道:“柳莊主對那東西,可有處置之法?”
“一時之間,卻也無法可想。”
柳隨風似乎頗為頭疼。
蘇陌沉吟了一下說道:“依我看,此事其實不難。玄機洞內所發生的的事情,當時只有我們四個人知曉。那麒麟劍客的來歷我尚且還算有幾分明白,料想他不至于將此事到處宣揚。
“其次,玉晴觀山圖之事……也只有咱們四個人知道。”
這話蘇陌并沒有說的太明白,但是不管是柳隨風,還是楊小云,都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玄機洞內,柳隨風一劍斬碎玉晴觀山圖,果決至極。
而玉晴觀山圖被毀,從中跌出來了一份金絲地圖,這事只有當時在場的四個人知道。
柳隨風順著蘇陌的話往后捋,若有所思:“蘇總鏢頭的意思是?”
“等回到玉柳山莊之后,柳莊主可以復刻玉晴觀山圖。
“幽泉教既然找到了玉晴觀山圖的蛛絲馬跡,難保不會卷土重來。這東西事關重大,他們想要占為己有,自然也不會到處宣揚,然而他們只知道玉晴觀山圖,卻不知道……
“既如此,玉晴觀山圖放在眼前,他們自然不會棄之不顧。
“此物做引,實在是再好不過。
“又或者,柳莊主可以將這玉晴觀山圖送與某些不怕招惹麻煩的人,也可以借此將自己置身事外。”
蘇陌一番話說到這里,靜靜地看了柳隨風兩眼。
柳隨風恍然大悟,不禁感嘆:“還是你老奸巨猾。”
“……”
“不,我是說你……聰慧過人,智勇雙全!”
柳隨風覺得自己好像說的不太合適,當即連忙改口:
“不過,嫁禍于人的事情姑且也就算了,但是玉晴觀山圖確實是大有可為。等我回到了玉柳山莊之后,便按照你所說的法子,籌謀一番。
“只是如此一來,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柳隨風說到這里的時候,似乎已經開始考慮,應該如何還這個人情了。
蘇陌則看了一眼放在了桌子上的藥:“要不,柳莊主將這碗藥喝了,就算是還了這個人情如何?”
“……”
柳隨風詫異的看了蘇陌一眼,然后又滿臉為難的看了看那碗藥,最后一咬牙,端了過來。
跟這碗藥面面相覷,躊躇良久之后,他索性一捏鼻子,噸噸噸的就灌了進去。
這個過程之中,明顯可以感覺到一股劍氣從柳隨風的身上騰然而起,他額頭上青筋凸顯,肌肉憤張,似乎喝下這碗藥,遠遠比跟血海部之主的血戰,還要來的艱難。
等到把藥喝完之后,整個人都快要氣若游絲了。
蘇陌和楊小云看的瞠目結舌,趕緊將他的碗給接了過來。
楊小云仔細查看,竟然是分辨出了其中的藥材:“都是一些補血養氣療傷的藥材,何至于如此啊?”
“……”
柳隨風緩了一口氣之后,看了兩個人一眼,沉聲說道:“我自小練劍,何等艱難都一往無前。出江湖,縱然屢戰屢敗,卻也屢敗屢戰。身上所受之傷,不計其數……可這人生多艱,于我看來也不如這區區碗中之物。”
“說人話。”
蘇陌下意識的覺得這貨廢話太多。
柳隨風沉吟半晌:
“怕苦。”
玄機谷外,跟眾人分別,一直到踏上歸途,蘇陌和楊小云的心情都一直很好。
笑的都透著那么一股子含蓄。
魏紫衣跟在他們的身邊,看著這兩個人笑的就跟羊癲瘋一樣,有點莫名其妙:
“你們兩個到底怎么了?”
蘇陌和楊小云對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玉柳劍心怕苦!
這江湖的荒誕與之相比,已經不值一提了。
一個能夠將九九八十一式天虹問心劍,硬生生的變成了十六式,最后更是憑借這一點,打的西南一地幾乎無人能與之敵的存在,竟然怕苦……
“幻想就是用來打破的!”
蘇陌感慨:“只是沒想到,這江湖上第一個幻想殺手,竟然會是此人。”
“確實是讓人意想不到。”
楊小云說話之間,回頭看向了玄機谷的方向,眸子里都快要流露出憐憫之色了。
柳隨風怕苦,可是徐賢不知道,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估計也不會理會。
由此可想而知,在這玄機谷內的日子,柳隨風到底會如何煎熬了。
兩個人說話莫名其妙,魏紫衣有聽沒有懂,卻也不求甚解。
三人一路,自玄機谷出發,返回落霞城。
這一路抓緊時間趕路,路上卻也沒有什么風波。
畢竟,魏紫衣不是一個人出來的,看似三人行走,實則暗中跟著一大群的‘魏家子弟’。
這些魏家子弟沒幾個尋常人物,都是精挑細選培養的好手。
不等麻煩上門,這幫人就已經先將麻煩給撲滅了。
行行復行行,這一日,正在一處城鎮的酒樓打尖,此地距離落霞城已經不遠。
正自落座,就聽到二樓傳來了驚堂木的聲音。
“啪!”
“話說那幽泉教,狼子野心,潛入我西南一地圖謀不軌。
“玉柳劍心柳隨風道左之間為人暗算重傷,玉柳山莊更是淪為魔窟。
“落鳳盟于此無知無覺,難堪重任。
“形勢維艱,誰能挽大廈于將傾!
“這卻得說,那一夜玉柳山莊之前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男子身材高挑,瀟灑俊秀,鼻如垂膽,目似朗星,身背后帶著一個匣子,匣中所藏,乃是一把絕世名劍!
“那女子更是人比花嬌,婀娜多姿,手持一桿亮銀槍……”
蘇陌和楊小云聽的面面相覷,感覺這人說得好像是自己,但是又好像跟自己不太一樣。
魏紫衣給自己倒了杯酒,似笑非笑的看了兩個人一眼:
“第一次在說書先生口中聽到自己的故事,感想如何?”
蘇陌砸了咂嘴:“這不還沒聽明白呢嗎,話說,這江湖傳聞,傳播的未免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