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黑山順便回東海了一趟,要從東海領一批人來,也和含珠團聚,偏偏這幾日內,桂東出了事。
桂東臨近的幾個匪幫突然傾巢而出,合力擊破了桂東一個鎮子,駐守該鎮的一個警備連和安全部門的武裝工作隊傷亡慘重,鎮子也被洗劫,上百名鄉民被殘殺。
陸銘離開前,還一再下文,要剿匪各部不得松怠,但該鎮被匪幫攻破,實則還是大意的原因。
剿總會議室。
負責桂東防務的萬州警備旅旅長鄧友林,今天上午匆匆而來,此時,正滿臉愧色的檢討。
萬州警備旅,主要便是收編的本地軍隊以及招募的本地新丁,戰斗力確實和本軍主力旅沒得比,但主力旅的武器配備戰術理念等等,更適合陣地戰規模戰,用來進山剿匪的話路子有點不對。
本來想,剿匪對萬州旅也是個鍛煉,等剿匪任務完成,也正式將萬州旅和南平團整編為本軍第四混編旅。
但戰爭不是游戲,從來不是說你能時刻掌控全局的,一個疏漏,就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想著那些被殘殺的人命,陸銘心里嘆息,更有些自責。
如果自己不惜一切代價傾力出動主力部隊,萬炮齊轟,山也給它轟平呢?
可隨之嘆口氣,重來一次,自己還是不會這樣選擇,可能自己的心腸,也越來越硬了吧。
慈不掌兵,就是此理。
那邊鄧友林檢討到最后,慢慢坐下,低頭不語,但看得出,他心里有火焰在跳動。
他是遞交了辭呈的,但陸將軍沒有批準。
陸銘站起身,“楊山峪事件我也要負很大責任,作為剿總總指揮,離開本部,沒能在第一線運籌指揮,我已經被全軍通報批評,并罰俸一年。”
在場的人都不說話,其實,此次慘痛失敗,和張老總委實沒什么關系,可誰叫老總當時不在桂南呢?哪怕是去了黑山述職,陸將軍是明明知道的,畢竟就是向陸將軍述職,但黑山系就是這樣了,首要責任還是要大長官擔責。
“陸將軍呢,也很自責,所以,準備調派第一混編旅進駐萬州,接替剿匪事務,剿總過段時間呢,也會另起爐灶。”
陸銘話音未落,鄧友林勐地站起,“撤我的職,殺我的頭!我都沒怨言!但如果就這樣讓咱們靠邊站了!萬州旅所有兄弟,以后還抬得起頭么?!”頓了下,“我這就去黑山向軍座請命!”說是這么說,可看他眼里閃過的一絲猶豫也知道,去見陸將軍,心里必然在打鼓,和孩子做錯事要見家長差不多的心理狀態。
陸銘擺擺手,“老鄧你稍安勿躁,這事還沒有真正決定下來,我也準備向軍部陳情呢,這樣,你寫一份陳情,我也寫一份,回頭我一起遞交上去。”
“是!”鄧友林打個立正,又坐下。
陸銘嘆口氣,“好了,散會吧,總之以后,各部一定不要忘謙虛謹慎四字,莫再出紕漏了。”
孫破軍和孫崇古都參加了會議,但牽涉到黑山軍的內部事務,便是孫崇古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不好插嘴,只是聽著這些黑山系高級軍官們如喪考妣的檢討自責之類,心里很是不以為然。
剿匪,被山匪襲擾了村落,多正常的事情?
也不看看最近倆月的戰果,你們又殺了多少山匪呢?
孫破軍更是一直不言不語,但眼里不時有異色閃動,尤其是,“張專員”也被處罰并自我批評,甚至那“陸將軍”一怒之下,就要臨陣換將,換下的,還是他心腹愛將。顯然,今天的會議,也令他感受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萬州旅和302旅的部分駐軍,進行了換防。
對此,孫崇古很是得意,畢竟,302旅取得了小虎嶺村大捷,而萬州旅卻遭遇楊山峪慘桉。
現今換防,更是顯得302旅的戰斗力比萬州旅要強許多。
表明是,桂南臨近深山里的山匪,被敲打的差不多了,是以,302旅才去接替防御任務更重的區域。
孫破軍去了桂東,但妻子還是留在了剿總。
因為其妻子有喜了,跟著他四處奔波便不妥。
孫崇古沒有去桂東,因為感覺自己身份,就該在剿總司令部才對。
陸銘的辦公室,僅僅鄧友林和季福奎兩人,都是黑山系了,一位萬州旅旅長兼政訓處長,一位萬州安全委員會民兵武裝工作部部長。
“進十八拐子洞?”鄧友林心里驚駭莫名,嘴上忍不住重復。
剛剛張專員卻是說,十八拐子洞來了敵匪主力,完全可以看做進駐了兩個步兵營,而且,是金州兵為骨干的武裝,更有數十名東瀛軍事顧問,經過了兩個月的游擊戰特訓。
張專員令鄧友林從萬州旅精選有山地戰經驗的士兵,還有季福奎從武裝民兵中也選拔獵戶、山民出身等等的強悍軍士,一起編成特戰山地營,并會配備相應武裝,且黑山方面,也會有幾十名有山地剿匪經驗的軍官入列,此戰結束后,山地營也會交由萬州旅旅部直屬,也就是將來的混編第四旅,第四旅以后主要承擔的戰斗任務,便是山地作戰,未來逐步改編為本軍的山地旅。
可不管怎么說,進山,去十八拐子洞剿匪?
怎么都聽著,太不可思議了,尤其又是在對方明明進駐了大批悍匪的情況下。
陸銘看得出鄧友林的疑惑和詫異不解。
其實,所謂從黑山來的軍官,正確來說,來自特務營,而且是特務營的尖刀偵察連。
這個偵察連又是什么出身呢?是碧珠這兩年多訓練出來的武士,百人左右。
自己剛剛從東海領來的。
千年下來,已經是末武時代,遺落武士是很難尋找了,碧珠只能退而求其次,尋些資質差不多的進行訓練。
但碧珠的傳承堂堂正正,不似琉璃那么多秘法,當然,也不會如西宮傳承一般可能壞人心智且要挑選資質極高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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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珠現今訓練的偵察兵,從個體上自然遠不及優秀的青娥,但勝在時間短,可批量生產,不似琉璃的青娥,很多都是琉璃師父在時從小就給琉璃選的苗子,襁褓時琉璃師父便開始喂藥筑根,有些半途受不了殘酷的訓練夭折的也不少。
這百名偵察兵,用了兩年半時間,反應力、槍法等等比尋常強悍士兵高出不少,心理也很強大,怕各個都是前世的戰斗英雄級別。
此外,飛行員同樣是碧珠挑選苗子培訓,從心理到身體,都要經過特訓。
所以說,這幾十名所謂的山地戰專家軍官進入這個山地營為骨干,對進山剿匪,陸銘充滿信心。
更莫說,大小果和駝龍婆婆,還是有很大幾率提前癱瘓對方哨位,將戰事變成突襲戰。
這支金州兵為作戰主力的匪幫,也絕對想不到,己方遭遇楊山峪失利后,卻會莫名其妙來奇襲十八拐子洞。
幾百人的武裝,他們也不會在乎,如果旅團級軍隊進山剿匪,他們怎么都會發現。
而自己抓住的,就是他們現今的驕縱心理。
看著鄧友林和季福奎,陸銘笑道:“按我說的準備就行了,一定要秘密進行!”
鄧友林和季福奎,都起立打立正,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軍令如山,執行就是。
兩人剛走,一襲藍色旗袍風姿綽約的裴婉君進了辦公室,端著食盒,看來是給家主送點心和水果之類。
鄧友林和季福奎與陸銘密談時,機要秘書丁婉君就已經出去了,這時跟裴氏進來,見陸銘手勢,又退出去帶緊了門。
“王氏是真的有喜么?”陸銘問。
裴婉君輕輕點頭:“看起來是了,也請了本鎮大夫看,我陪她一起看的大夫。”
幾個官太太里,和孫破軍夫人王氏的關系最近的就是裴婉君,都是大家閨秀出身,而且都上過大學接受過當代高等教育,有很多共同語言,平素也很難遇到同類人,自然就更親。
是以,裴婉君臉上微微有些愧色,畢竟最近幫家主打探消息,有點出賣了友情的意思。
陸銘略一沉吟,揮揮手,“你去吧,我和你交代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說。”
裴婉君走到門口,又回身道:“過陣子,孫旅長家的小姐和公子應該會被接來,孫夫人說她家鄉習俗,懷孕時,如果家里孩子不在近前團聚的,就不吉利。”
孫破軍和王氏有一子一女,女兒七歲,兒子五歲,這是第三胎。
“嗯,兒子和女兒都會接過來……”陸銘若有所思,隨之揮揮手。
裴婉君不敢再說,微微屈膝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