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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八章 冰宮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衡華

  仙藻宮,隨著東方蕓琪的名聲越來越響,此處也成為玄鈺修士心目中的名門大派。

  只可惜,仙藻宮不對外開放,亦不對外公開招收門徒。就連仙藻宮所在水域,也被茫茫白云遮掩。

  傅玄星亦是第一次前來。

  站在云海之外,看著前方月光與云靄混一的純白領域。

  傅玄星:就是這里吧。我記得仙藻宮的姐妹們提及,她們的家在一座云海中。

  而且僅站在云海外圍,便感覺到陣陣寒意,細碎的浮冰在水上緩緩飄蕩。

  衡華一眼看穿陣法虛實:和天素宮相類,都是在水上建立云海陣法,以遮掩行蹤。借了一點云界大陣的底子。

  他一揮手,清風穿行云海,將他到來的消息送往仙藻宮。

  很快云霧分道,朦朧月光在水面揮灑,升起一座云光迷蒙的橋梁。

  仙橋彼端,是一座懸浮在空中的冰雪宮殿。光輝映照下,晶瑩的冰墻閃耀五彩虹光。

  傅玄星驚道:仙藻宮竟是一座懸空飛殿?

  仙藻宮諸女和他們一起在南洲生活多年。雖然對方多有提及,仙藻宮是一座冰寒之境。卻無一人告知,這座宮殿竟是懸空的!

  衡華打量冰宮,目光逐漸落向下方。

  不是真正懸空,而是立于一座高山之巔。你看周圍。

  云海中央有座島嶼,全島被皚皚白雪遮蓋,純白的世界看不到一丁點綠意。唯有一座雄山高聳而起,云霧自山頂涌動,形成遮蓋方圓水域的寒云霜海仙陣。冰雪宮殿便被山頂祥云托起,熠熠生輝。

  走吧。仙藻宮的人出來了。

  前來迎接二人的,并非以往熟悉的年輕宮女,而是上官曉月身邊的姑姑們。

  衡華似有所覺,卻沒有聲張。在諸女陪伴下,走入仙藻宮。

  這是一座有冰雪構成的宮廷。晶瑩剔透的冰晶墻面不斷流轉著玄妙赤文。縱是金丹法力貿然觸及禁制,也會被這座宮殿凍成冰雕。

  走入仙藻宮,清幽孤冷的寒意涌上心頭。

  如果說玉庭山讓伏衡華看到人世間最長久的春。那么仙藻宮便是萬物凋零,世界眠藏的冬。

  偌大東萊,沒有任何一處島嶼能看到如此‘寒冬“。

  甚至這份意境也如玉庭山一般,化作先天而成的道域。

  玉庭山能活百草,助修士療傷。而這里,則是凍結一切,冰封一切。

  嗯——難怪東方蕓琪有一種冰雕之刑。她家,挺適合干這個的。

  仙藻宮除冰樹雪花外,亦有古松寒梅傲立雪中。

  穿過松林小道、冰蓮雪橋,二人來到仙藻宮正殿。

  一路,傅玄星沉默不言。

  僅走在這里,便感覺到那股難以言喻的壓抑。難怪這邊的姑娘們一個個在南洲時,一個個仿佛出籠的小鳥般,快樂自由。敢情,都是被壓制的太狠了。

  正殿,在玄冰雕琢的精美御座處,衡華看到上官曉月與長孫云霖。

  而旁邊的傅玄星看到這座大殿,仿佛沒睡醒一般,再度仔細打量這座冰晶神殿。

  站在正殿中,一切雜念、亂緒被純凈無暇的宮殿吞噬。在這里,唯有心曠神怡,唯有道心剔透。諸多心魔竟全數被這座宮殿鎮壓了。

  這是由萬年玄冰一點點雕琢而成,整座宮殿本身就是一塊萬年不融的堅冰!

  這份手筆,比東萊頂級仙門也不遜色了。

  衡華與宮主見禮,受到上官宮主熱情接待。

那熱乎勁,根本不像迎接一位外賓,更像是迎接未  來的仙藻宮主人。

  衡華暗暗皺眉,想到祖母和上官宮主的那份默契,不免有些頭疼。

  他趕忙走到長孫云霖身邊,拋出話題:姐姐為何在此?

  四瑞洲成,穆琞天在蟠龍山脈幫丈夫打理家務。天素宮諸多事宜,皆是長孫云霖負責。

  上官宮主有請,與我商談建步仙洲事。

  步仙洲?

  傅玄星迷糊道:仙藻宮和天素宮打算聯合建洲?可兩家靈島加起來,這靈脈份額也不夠吧?

  長孫云霖也這么想。兩座藏靈島堆起來,如何能撐起一座步仙洲的靈脈?

  上官曉月神色一正,顧不得與伏衡華交談,認真說道:二宮合洲,本是我兒當年的提議。她獻計玉圣閣,欲煉玄鈺千島為七洲,以順應合洲復興之天數。

  七洲。

  衡華馬上懂了東方蕓琪的想法。

  除當今四洲外,天素宮與仙藻宮聯合,再煉一洲。并幫助玄鈺其他各派各宗,將島嶼融煉為二洲。雖然各宗各族會有一些微詞,但在玉圣閣以及幾位劫仙牽頭下,可壓下一切爭議。

  倘若七洲聯合,再布成一座先天陣法流轉玄機。或許能讓羽仙真箓提升一等,并讓七洲修士全數獲益。如此一來,即便延龍水域因伏衡華而興,太玄各脈在金方復興太玄宗,紫皇閣在天央水域再有行動,也無法威脅到玄鈺水域。

  作為玄鈺水域一份子,東方蕓琪的方案的確是考慮各家主要利益的最佳方案。

  衡華看向長孫云霖,見女修面色為難說:此事雖早前便有提及,但因諸多事情耽擱,我們兩家遲遲沒有敲定。眼下……

  穆琞天忙活四瑞洲建設,哪里有心思再來這邊折騰?

  她頓了頓,委婉拒絕:因七洲之議,玄鈺水域兵戈四起,各家爭斗排位座次。我們兩宮之盟穩固,不必在此刻添柴燒火,以免激化矛盾。待其他二洲立鼎,我們再行計劃。

  上官宮主搖頭:我兒不久前于太陰府歸來,折金桂一枝,可為鎮洲靈根。然此枝受月府清虛之氣滋養,不可久留人世。需盡早插枝落土,化生靈根,以完天數。

  長孫云霖思忖再三,目光轉向一邊不吭聲的伏衡華。

  弟弟怎么看?

  姐姐主持宮務,自當定奪。若難以決斷,可求問祖母。

  方才你剛至時,我便與宮主傳訊。她言語此行諸事,由你定奪。

  兩宮合洲,肯定是好事。

  雖然比不上金方水域太玄三洲的團結和睦,但兩宮背后有伏衡華、東方蕓琪,未來千年定可安然相處。對兩宮諸女的修行,亦有大好處。

  只是親姐妹尚要明算賬,更何況兩宮之盟?

  最大的問題,步仙洲的洲主是誰?

  洲主合洲修行,堪比劫仙!

  這才是各路修士積極升級島嶼的根本原因。

  上官曉月笑吟吟看向衡華:你對‘二圣洲“有什么設想,大可說來一聽。

  二圣洲?

  傅玄星心中腹議。您這也太過明目張膽吧?巴不得把女兒嫁出去呢?

  在他看來,這什么兩宮合洲,分明是兩家的嫁妝聘禮湊一起。什么合洲機緣,都是自家人,可以慢慢掰扯的。

  二圣?衡華緩緩點頭,祖母名諱有‘圣“,宮主亦為雪中女圣。二圣之稱,實至名歸。

  見他打馬虎眼,上官宮主頗為不悅。

  這時,玉鸞進來了。

  宮主,姑娘有請伏公子。

  宮主略一沉吟,頷首:也罷。你們年輕人的事,

  自己商議著吧。二圣洲如何建,我這元嬰宗師到底說不來話。還是要靠你倆設計。

  衡華連忙謙虛賠笑,不再多坐逗留,直接跟玉鸞離開。

  就在傅玄星打算跟上時,衡華袖袍一掃,清風把他按回座位。

  為兄去去就來,你在此陪上官宮主喝茶。

  啊?我留下?

  傅玄星傻眼,看著上官、長孫二女目光望來,只好端起茶盞陪二女飲茶。

  玉鸞與衡華并肩而行。

  路上,看到幾個八九歲大小的小宮女在挑冰泉澆樹。

  他忽然道:這些女孩還是那般來歷嗎?

  和玉鸞一般,都是被父母販賣去青樓的。

  承蒙上官、東方母女救助,帶回仙藻宮修養。

  姑娘常言,她一人之力只可救助身邊之人。唯有天下太平,方可救助蒼生。

  衡華無語:她在南洲折騰得不是很好?何必與我言語,讓她自己去干,她又不是做不到。

  但立國治民,唯有伏家。

  衡華依舊不說話。

  這些年,隨著他和東方蕓琪各種折騰。加上伏丹維依仗劍修推舉俠道,修真界的風氣越發見好,且各路修士的生活也向好的方向轉變。

  然而——

  這一切都不涉及凡人。

  凡人依舊是依島而居、隨波逐流。

  修士們的好景象,對他們有何干系?

  頂多在伏家影響下,延龍各處對凡人的態度好一些。

  但僅此而已。

  沒有一座遼闊的神洲大地,沒有一條完善的制度。凡人,只不過是修士腳下的螻蟻。

  凡人的未來該如何?

  這一點,在天玄道臺上也有人討論過。

  甚至有人搬出伏家四瑞洲上的人間國度作為模板。然而這一舉動,讓許多宗門諱莫如深。

  我的道是造化,是創造,是命運。雖然扶持一方國朝,能在初期契合我的道。但隨著殺劫演化,蒼生凋零,實非我本愿。而治世,更不是我所喜。

  衡華是辟道的圣人,又不是治世的圣王。

  玉鸞小心翼翼道:所以,才有那一位應命降生。

  衡華目光一閃:你家姑娘倒是什么都跟你說了。

  伊王的事,伏家內部都沒尋思明白。到底要不要根據這一天命拼一把。畢竟很多人看來,這所謂的天命是伏衡華以造化大道偽造的。

  玉鸞姐姐與我,便是恒壽嘯魚與你。難道這些事,你不告訴他們嗎?

  前方芙蓉臺傳下清冷而熟悉的聲音,衡華抬頭望去。

  見臺上遮有素凈簾幔,月光閃耀,隱約能看到一道人影。

  玉鸞領伏衡華在臺下客席而坐。

  他好奇道:你眼下修行,又不方便見人了?

  略有些妨礙。

  簾幔后,東方蕓琪看著自己滿身冰霜,宛如冰人一般,不免有些嘆氣。

  突變第一日,嚇得母親和諸宮女惶恐不已,差點又把伏衡華請來。

  但東方蕓琪修行道法有成,對自己身上的變故一清二楚。勸阻眾人,自行閉關調理。

  果然,上官宮主之所以急著推動‘二宮合洲“。并非太陰靈根不能久留,而是希望你借助‘合洲機緣“,解決身上的麻煩吧?

簾幔后,少女稍作沉默,方才道:不錯,母親正有此意。但你不用糾結  ,此事我會勸母親放緩‘天圣洲“進度。

  天圣?

  衡華臉色微變,這未免過于顯眼了。

  他向來以天自居,而東方蕓琪在南洲又有月君月圣之稱。旁人見了,豈非誤會?

  還是說,東方蕓琪對自己的感情到了這一步?

  似乎明白伏衡華在想什么很失禮的事情,東方蕓琪沒好氣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覺得二圣過于難聽,故以天代之。

  情緒變化,體內寒意再度上涌,她連忙運功鎮壓。

  衡華這才恍然:二人圣嗎?

  二人,合字為天。

  而穆琞天的名諱,除卻有圣,也有天。

  至于上官曉月,她近些年修煉東方蕓琪推演的雪靈圣法,修煉圣人體。稱作圣,倒也說得過去。

  以天圣冠名,的確更妥帖。

  你方才從正殿來,觀母親的雪圣法如何?

  學得三分皮,煉得三分骨。但距離‘圣人體“還有莫大差距。話說,你不會真指望上官夫人修成‘圣人體“吧?滄瀾子前輩都差了好遠呢!

  東方蕓琪稱呼的雪圣法,在衡華這里稱作《姑射經》。

  取自《莊子·逍遙游》: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谷熟。

  當年伏衡華與東方蕓琪參研圣道,曾有過圣體修行的道路。

  冰肌玉骨,乘云御龍。

  以圣體具備無邊大能,從而邁入圣道。

  因為是煉體之法,不涉及先天道種。東方蕓琪改良后,便傳給母親,并作為仙藻宮的根本心法。

  據我方才所見,你傳給上官夫人的,只是其中一半。還是與太陰天書貼合的那一半。

  《姑射經》不只有東方蕓琪的太陰法、雪圣法,更有伏衡華的造化法。

  畢竟,姑射圣體能祛除癘病,且豐饒五谷。

  不僅要有冬之死,更要有春之生。

  母親連我這一半都沒修行完畢,更遑論你那一半?先入劫仙再說吧。

  由不得東方蕓琪不焦慮。

  若非他們從南洲取得避劫、拖劫的法子。上官宮主的天劫怕是早就引動,被迫體驗天雷轟頂的苦楚了。這也是為何,東方蕓琪最初甩出七洲方案的緣由。讓上官宮主借助合洲機緣突破得道,逃過天壽雷災。

  只是上官宮主亦有愛女之心,打算把這份機緣留給女兒。

  衡華不置可否。

  你家的事,你看著辦。不過——你這樣的修行,竟然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困惑走火入魔?

  對此,衡華頗為不解。

  咱們這樣的人物,入圣超凡,千年萬年的壽歲,上天入地的神通,何必為小小情愛之事牽絆腳步?

  隔簾看著外面一根筋的伏衡華,東方蕓琪大為無語。

  我不是你,也不是桐君。

  簡單頂了一句,東方蕓琪沒有糾結在自己身上。

  你那邊的博覽會,情況如何?我們仙藻宮也要出一個成品。到時候會幫你撐場子。

  祖父和祖母操持,自然出不了岔。

  衡華回完,默默打量簾幔。

  他此來,本就是探望東方蕓琪。

  可真正到了面前,見東方蕓琪如此尷尬窘迫的模樣,諸多言語想要發作,卻又不好意思。

有句有點不要臉  ,有點自戀的話。

  對方如此難堪,可能是因為對自己動情。

  自己再沒心沒肺地胡亂指責,臉面上過不去啊。

  東方蕓琪也明白對方瞧出自己的麻煩根底,亦有些羞惱,不愿先開口。

  玉鸞在一側守著,不免大急。

  但她更不敢牽扯到二人之間的這種問題,于是她急中生智,再度提及方才的天命。

  東方蕓琪松了口氣,順著她的話問道:你家的天命,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是開國的圣王,能怎么想?伊王未來若立下宏愿,要為東萊凡人建立一方立足之國。伏家自然支持。若是他不愿意,那也隨他。千百年過下來,凡人不也照樣活著嗎?

  見他如此,東方蕓琪又差點惱起來。

  你延龍的凡人過得好,是因為你家在護著。三大水域的凡人過得好,是步仙洲的人世間護著。其他地界呢?你修行之余,何不放眼看一看?

  黃龍俱是龍人,哪里來的普通凡民?赤藻多木靈,凡人稀罕的緊。白玱凡靈一體,縱有些許禍害,也是商盟該操持的。剩下的赤水也沒多少凡人,大不了延龍水域搭把手。元明那頭有義兄,玄明魔宮棄惡從善,總會對凡人好一些。

  衡華雙手一攤:所以,眼下這局面,真的有立國開朝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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