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學給程修遠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程修遠開車來到了山下。
一見面,程修遠就道:“小恩,對不起啊,剛剛不是我讓你下的車,是立學這小子讓你下的,要怪就怪他吧。”
“沒事的。”林初恩趕忙搖了搖頭。
其實之前被趕下車還覺得屈辱,只是后來知道程立學下車要跟她講的事情后這種感覺就沒有了。
“開你的車吧。”程立學沒好氣的道。
兩人坐上車后,程修遠啟動了車子。
“小恩,你蕓姐剛剛在鎮上買了不少菜,中午在我們家吃吧,你蕓姐是真的想你了,剛剛又出了那件事情,她心里挺過意不去的。”程修遠道。
“我,我回家問下奶奶。”她道。
“嗯,行。”程修遠笑道。
沒過多久,車子便到了梯田上。
林初恩下車回了家,紙炮什么的她沒拿,程立學以從他們家到墳地近為由,讓她中午吃過飯后正好從這里拿去上墳。
“小恩呢。”聽到車聲,林蕓出來問道。
“回家了。”程修遠道。
“不是讓你留下中午在這吃飯嗎?”林蕓皺眉道。
“說了,她說回去問問她奶奶。”程修遠道。
“哦。”林蕓點了點頭,然后對著程立學道:“立學,你進來跟我好好解釋解釋,你剛剛把小恩趕下車是為了什么?”
程立學抽了抽嘴角,這還真不好解釋。
總不能說剛剛自己把林初恩留下,是為了跟她告白吧。
“媽,你就別問了,不過對你來說是件好事,以后你會知道的。”程立學道。
林蕓皺著眉頭看向了他,最終嘆了口氣,道:“立學,小恩這些年不容易,可別欺負她。”
“媽,放心吧,沒人能欺負她。”程立學道。
上午程修遠他們走時,還曾到菜市場買了些菜,畢竟要在家里住好幾天呢。
中午,林初恩從家里走了過來,她奶奶同意讓她來這里吃飯了,但同意是同意了,但卻讓她幫把手一起做飯。
于是,程修遠燒鍋,林初恩幫著剝蒜,林蕓炒菜。
他倒是一點活都沒有了。
不過搬著個板凳看著他們燒鍋的燒鍋,炒菜的炒菜,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
“小恩,你奶奶吃過飯沒有?二奶奶要是沒吃過飯,等做好了讓二奶奶也過來一起吃飯吧。”林蕓邊炒菜邊說道。
“我幫奶奶做好飯才過來的,而且蕓姐,奶奶的性格你也知道,就算是你讓她來,她也是不愿意來的。”林初恩道。
“別說二奶奶了,小恩你也是這個性格。”林蕓道。
“嗯。”林初恩點了點頭,道:“都不太想麻煩別人。”
“記住了小恩,你蕓姐永遠都不是外人。”林蕓道。
“嗯。”林初恩道。
程立學搖了搖頭,我的老媽啊,說這些有什么用,這小妮子還是會把你當外人的,想把你不當外人,只有我把她追到,變成你的兒媳婦兒才行,到那個時候,才不會把你當外人。
程修遠燒著鍋,突然咳嗽了起來。
村里的廚房就這點不好,只要炒個菜,就跟到了仙境似的,云霧繚繞。
特別是如果鍋里還有辣椒,那就更嗆了。
只是他們這些燒鍋的或者是站在廚房里的都嫌嗆,那在廚房幾十年如一日做了那么多年飯菜的林蕓呢。
不只是林蕓,還有這個小妮子呢,聽母親說,她從上三年級開始,就已經開始學做飯了。
畢竟父母因為工作一個月都不能回來一次,奶奶有時候手腳不方便,不早當家是不行的。
程立學將廚房的門窗拉開了一些,盡量讓屋子里的煙跑出去一些。
“雖然每次做飯都這樣的,但我還挺喜歡的,這才有小時候那種感覺啊!”程修遠笑道。
“小時候過年是真有過年氣息,那時候什么都沒有,家里又窮,能有個糖果吃都高興的不得了。”程修遠道。
“誰不是一樣的,穿的破破爛爛的,誰家孩子有個新衣,羨慕的不得了。”林蕓笑道。
他們兒時的那個歲月啊,窮,過的也不好,但也有屬于他們的快樂時光。
美好的歲月不在于當年是窮是富,而是每個人的少年,都有著無憂無慮的純真與美好。
所以,這也是每個年齡段每個時代的人,在長大成年后,都會向往兒時的原因吧。
“話說當年省城不是有有錢人家來咱們這里招上門女婿嗎?他們挑那些長相英俊的男子入贅當女婿,這事你還記得不?人家看中了幾個人,其中就有我,當時我父母讓我去,說去了衣食無憂,只是那時候都已經喜歡上了你,人家再有錢,我也不想占這個便宜,不過老李家那個兒子,李臣,他當時不是喜歡你嗎?最后被家里人說動去省城當了贅婿了,結果最近聽說女方出軌,跟他離婚了,而且還沒給他一分錢。”程修遠唏噓道。
“所以啊,不是我們的便宜我們可不能占,他現在腸子該悔青了。”程修遠又笑道。
“當時你父母還挺中意他的,想把你嫁給他。”程修遠又道。
“他們中意,我又不喜歡,最后還不是選了你。”林蕓道。
“這說明你有眼光。”程修遠笑道。
“咳,還有人在呢。”聽老爸老媽聊起了屬于他們那個年代的純真愛情,程立學有些羨慕的咳嗽了兩聲。
“去,趕緊上一邊玩去,大人說話哪有你這小孩插嘴的份。”程修遠道。
“聽說現在蕭山那個地方還有專門招上門女婿的,咱們讓立學去怎么樣?這樣還能剩一大筆彩禮費。”程修遠忽然笑道。
林初恩切菜的手忽然一頓。
“聽,聽說那些入贅的,好像生了孩子都得隨女方的姓。”林初恩小聲道。
“這好辦,找個姓程的人家就好了。”程修遠笑道。
“去,你這個老不正經的,說什么呢?”林蕓沒好氣的說道。
程立學也是服了自己這個父親了,道:“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程修遠笑道。
很快,飯菜就做了,看著林初恩想要幫著端菜,程立學道:“好了,我來端吧。”
“沒事,我來就行。”林初恩道。
“我要是不幫你端,等進了屋,我媽準說我,你喜歡看我被罵?”程立學問道。
“哦。”林初恩將盤子遞給了他。
程立學一手端一個,將菜端進了院子里。
屋外陽光正好,少見的清明時節沒有下雨。
因此正是在屋外吹著微風,看著不遠處江南山景吃飯的好時候。
幾人圍坐一旁,林蕓將米飯端到桌子上。
程立學拿起碗筷,給林初恩盛了一碗。
“我和你媽的呢?”程修遠問道。
“我媽的有,你的就算了,誰讓你剛剛在屋里亂說話。”程立學道。
說著,程立學給林蕓也盛了晚飯。
“聽到沒有,以后別亂說話。”林蕓說著,給程修遠盛了一碗。
“還是老婆好啊,要兒子有什么用。”程修遠道。
一頓飯吃完后,林蕓跟林初恩去收拾碗筷去了。
父子倆舒服的躺在了椅子上。
畢竟不是冬天,林初恩幫忙干點活兒程立學沒那么心疼。
桌子收拾好后,程立學拎了壺燒好的茶水泡了壺茶。
幾人坐在院子中的棗樹下喝了口茶,等到了兩點時,程修遠跟程立學還有林初恩他們便拿著紙和炮上了山。
到了墳地,跪拜完自家的祖墳后,程立學又擺了擺林初恩的父母。
他在林初恩父母的墳前跪了下來,道:“爸,媽,你女婿來看你來了。”
程立學這句爸媽和女婿,讓旁邊留意這里的程修遠嘴角抽了抽,也讓本來傷心難過的林初恩停止了口氣。
“別,別亂喊啊!”林初恩羞惱道。
“沒亂喊,只是提前喊了而已。”程立學道。
說著,對著他們磕了三個響頭。
“你們盡管放心,我以后,定不會再讓小蠢再吃苦了。”上一次,是程立學在心里對他們說的,而此時,這句話,是程立學當著林初恩父母的墓,當著林初恩的面,重重許下的誓言。
看著眼神堅定的程立學,林初恩低下了頭。
上完墳后,幾人下了山。
春天的霧隱山很漂亮,下山時能看到山上郁郁蔥蔥蔥蔥的景色。
百花齊放,萬物盛開,鳥兒在叢林間叫個不停。
程修遠先一步下山,程立學拿出手機,將眼前的人與身后景融入到了一起。
咔的一聲,他按下拍攝按鈕,林初恩與霧隱山的風景便都出現在了手機里。
這是只屬于十七歲的小蠢。
嗯,08年過去,09年的林初恩,已經十七歲了。
但依舊如當年那般青澀,依舊如當年那般干凈純粹。
仿佛這世間的所有駁雜都與她無關。
她依舊喜歡低著頭,依舊干著那看起來很蠢但又很可愛兒的事情。
她堅持心中所堅持的,努力自己所努力的。
不曾有半點改變,也不曾因任何人而動搖。
程立學將這張照片保存下來,然后走到她的身邊。
“小蠢。”他喊道。
“嗯?”林初恩抬起了頭。
在她抬頭的那一瞬間,程立學用手機將緊緊挨在一起的兩人全都拍了進去。
兩人十七歲的身影,在這一瞬間被定格了下來。
“留個紀念,在這個清明節,十七歲的程立學向十七歲的林初恩表白了。”程立學笑道。
這是光陰歲月里,兩人第一次同框。
代表的是這個時代里,最美好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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