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所抽取出的，是其靈魂最本源、最核心的“烙印”，但這個烙印在漫長時光的沖刷下，已經丟失了絕大部分關于“個體”的詳細信息，包括其曾經的容貌。
剩下的，只是一個代表著“曾為人類”的、最基礎的靈魂框架，一張近乎空白的畫布。
在藍染看來，這個穿越者，在穿越為信息集合體的過程中，或許已經在某種程度上“殺死”了作為“人”的自己。
白玄現在所抽取出來的靈魂，是其生命的“火種”，但曾經那個擁有獨特面貌、記憶和情感的“人”，可能已經永遠迷失在了浩瀚的數據海里。
“直接穿越為銀河系級別的強者，總歸要付出些代價的。”
“只是這個代價，比我們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沉重得多。”
蘇云清聽著藍染的分析，望著空中那純凈卻空洞的靈魂，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復雜的感慨。
穿越，某種意義上是一場殘酷的、以整個存在為賭注的豪賭。
運氣、心性、機遇，缺一不可。
不是每個穿越者都能像小說主角那樣混得風生水起，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異世界站穩腳跟。
有的穿越者，可能什么金手指都沒有，就赤手空拳地掉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甚至危機四伏的世界。
有能力、有天賦、再加上幾分運氣的，或許能抓住機緣，一步步成長為強者；但那些能力平平、運氣又差的，很可能在最初就無聲無息地湮滅在了陌生的角落，連一點水花都濺不起來。
而這個穿越者，他的運氣，可以說好到了極點，也可以說差到了極點。
好的是，他穿越后的種族，直接讓他擁有了凌駕于銀河系之上的恐怖實力，起點高到了讓無數穿越者望塵莫及的程度。
但壞的也正是這一點。
這強大的力量，是以徹底剝奪他作為“人”的情感、記憶，乃至對自身存在的認知為代價的。
他變成了一臺冰冷的、只為“觀測”和“邏輯”而存在的機器。
即便現在，白玄將他的靈魂本源抽取了出來，可曾經的那個“他”，那個有著喜怒哀樂、有著獨特樣貌和記憶的“人”，也已經徹底迷失在那片浩瀚冰冷的數據海洋里，再也找不回來了。
“不過，你將他的靈魂抽取出來做什么？”
蘇云清從感慨中回過神來，有些疑惑地看向白玄。
“不直接殺了嗎？雖然這家伙挺慘的，但畢竟是穿越者，還帶著系統。”
“有神志的情況下還能夠通過投降讓聊天群直接剝奪系統，但現在這樣子，他根本沒辦法投降吧？”
“不殺的話，系統回收不了。”
同情歸同情，但涉及到穿越者任務和系統回收這種原則性問題，蘇云清向來分得很清。
一個陌生穿越者的悲慘遭遇，在她心里最多也就是一聲嘆息的程度，遠比不上實實在在的任務獎勵。
回收規則級物品后的獎勵才是最重要的。
“你這多少有點弒殺了吧？”
黑羽快斗聽著她這理所當然的語氣，忍不住嘴角抽搐著吐槽道。
“怎么？你們不準備要系統回收后的獎勵了？”
蘇云清瞥了一眼黑羽快斗。
“這個，獎勵當然是要的！”
“當我沒說。”
黑羽快斗連忙搖頭。
他來參加任務，冒著生命危險，不就是為了穿越者任務的獎勵嗎？
原則和同情在獎勵面前，確實得往后靠靠。
但就在此時，白玄的聲音卻響起，語氣平靜的說道：
“系統，已經回收了。”
他目光依舊停留在那個純凈的靈魂虛影上，仿佛在確認著什么，繼續解釋道：
“所謂的‘規則解析系統’，并非外來的規則級物品；它只是這個穿越者自身的記憶、認知，與他所融合的那個特殊信息集合體種族的天賦能力相結合后，自然衍生出的一種能力運用方式。”
“他穿越后的種族，其存在意義本就是‘觀測并記錄宇宙規則變遷、收集世界本源數據’。”
“這個種族天生就具備干涉、解析乃至在一定程度上‘覆寫’現實規則的潛在能力，只是它們本身缺乏獨立的‘思考’和‘意志’，如同遵循固定程序的機器，無法主動、靈活地運用這種能力。”
“而穿越者的靈魂，帶來了‘思考’和‘目的性’。”
“兩者的結合，使得這種潛在的天賦被真正‘激活’和‘系統化’，從而顯現為類似‘系統’的功能。”
“本質上，那只是他自身種族能力在智慧引導下的具現化，并非額外的規則級物品。”
所謂的規則解析系統只是穿越者的靈魂和他穿越的這個種族結合后衍生出來的一種能力的運用罷了，根本不是真正的規則級物品。
只是它本身特殊的種族和掌握的能力，讓擁有了思考能力的它有著極為恐怖的成長性。
可惜穿越者在融合過程中喪失了自身的情感，在沒有欲望的情況下，即便有著思考能力，也難以主動的去變強。
如果他保留了情感的話，憑借穿越后種族的特性，說不定能夠達到極為恐怖的一個層次。
甚至就算是單體宇宙級也并不是不可能。
只是需要的時間，較為漫長罷了。
“嗯？”
“規則解析系統只是它的能力？它根本就沒有系統？！”
蘇云清聽完白玄的解釋，整個人都懵了。
不是，搞這么大陣仗！
這么高的任務難度！銀河系級別的對手！結果你告訴她這個穿越者的系統是假的？！
既不是諸天級的規則級物品也不是世界級的規則級物品，就是個自帶天賦技能的“特殊種族個體”？
系統等級撐死了銀河系級？啊？
這和興師動眾組了個頂級團去推終極BOSS，結果打完發現BOSS掉的裝備是白板有什么區別？
不只是蘇云清，其他人也是一樣的表情。
就連宇智波斑，都微微皺了皺眉。
聊天群有史以來唯一一次評級為“高”的穿越者任務，穿越者本身竟然沒有攜帶規則級物品.......
如果是正常的穿越者任務，他都不會說些什么，但這一次，可是世界融合所引發的穿越者任務啊。
上次霞之丘詩羽和干物妹小埋兩個日常世界的融合都能夠引出諸天級別規則級物品的穿越者任務，這一次他和藍染兩個世界的融合，所引出的穿越者竟然連系統都沒有？
藍染推了眼鏡的手也微微停頓了一下，鏡片后的目光閃爍著極其銳利的光芒，他低聲自語：
“竟然并非外物加持，而是種族特性與智慧結合后自然衍生的能力具現化......”
“如此說來，這個種族本身的潛力和價值，或許比一個固定的‘系統’更為驚人......”
他的思維瞬間轉向了對這個特殊種族本身的研究價值上，但眼底深處，也難免有一絲對“對手”真實檔次的意外。
而全場最凌亂、最想吐槽的，莫過于黑羽快斗了。
他嘴角抽搐著，看著空中那團純凈的靈魂虛影，又想起聊天群里關于之前穿越者任務的記錄，內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都是新人參與穿越者任務，佐藤和真遇到的是貨真價實的諸天級規則級物品！比企谷八幡雖然沒參與，但被選中的也是諸天級規則級物品的穿越者任務。”
“怎么輪到我了，就變成連系統都沒有了？”
“這比沒抽中我來參加任務還要讓人難受啊！”
黑羽快斗感覺一陣無力。
這次要是沒選中他，好歹下次被選中的可能性高些，但這次選中了，下次大概率就選不中了。
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有下一次。
白玄能夠理解蘇云清、黑羽快斗等人此刻的心情。
即便是他，在最終洞悉觀察者·零本質的那一刻，也感到幾分意外。
但聊天群從未說過“世界融合”所吸引的穿越者必定攜帶世界級乃至諸天級的規則級物品。
穿越者本身，也并非都需要依賴外物才能成為強者。
眼下這種情況，實則合乎邏輯，只是眾人先入為主地認為任務描述中的規則解析系統至少是世界級以上的寶物，完全沒想過它竟是穿越者自身能力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越過仍在凌亂中的眾人，平靜地投向宇智波斑，開口問道：
“介意讓你的世界里，誕生一個真正的‘天才’嗎？”
這個穿越者的靈魂，雖然在與那特殊信息種族融合的歲月過于漫長，已經遺忘了作為“人”的過往，但其靈魂中，卻深深烙印下了那個種族“觀測、解析、優化規則”的特性。
雖然因為種族的不同而沒有那么夸張，但也足夠強大。
如果讓其轉世重生，他將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天賜之才”、
對知識有著本能的渴求與極致的領悟力，對規則有著超乎常人的直覺，甚至能憑借一己之力，將一個文明的科技向前推進一個時代。
就這樣讓其徹底湮滅，未免有些可惜了。
或許是在“世界之主”的位置上駐足良久，一念之間就能見證無數文明的興衰與英才的起落，他對于這種蘊含未知潛力的“可能性”，總會多一分注視。
宇智波斑聞言，輪回眼中光芒微微閃動。
從白玄的話語中，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是想讓這個純凈卻蘊含特質的靈魂，在自己的世界中轉世重生。
雖然他不解為何白玄不自己將這份靈魂帶走，但既然連白玄都稱之為“天賜”，其潛力必然非同小可。
宇智波斑沒有理由拒絕。
“自然不介意。”
白玄對于宇智波斑的果斷并不意外，他不再多言，目光重新落回那團純凈的靈魂虛影上，指尖微不可查地輕輕一彈。
一道溫和而蘊含著造化生機、卻又帶著輪回秩序意味的光芒，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那靈魂虛影之中。
虛影輕輕顫動了一下，仿佛被注入了某種“指引”與“庇護”，隨即化作一點微光，如同被清風托起的蒲公英種子，悄無聲息地向下飄落，融入了星球的大地深處。
等待著在某個合適的時機、某個家庭中，開啟一段全新的、充滿無限可能的人生。
做完這一切后，白玄并未停下。
他的目光悠然抬起，投向了無垠的宇宙深空，看到了那片因觀察者·零強行抽取能量而變得黯淡、紊亂的無數恒星。
許多恒星的光芒變得晦暗不定，內部平衡被打破，甚至有些已提前步入衰老期。
雖然對于浩瀚的宇宙而言，這只是微不足道的損傷，但既然降臨此界，此方世界的世界意志也對他敞開自身的規則，予他一份“緣法”，他便自然承了這份情，當有所回饋。
他并未多言，只是靜靜地抬起一只手，掌心對著那遙遠的星空，輕輕一拂。
但就在他手掌拂過的剎那，一種超越凡俗理解的、涉及宇宙根本規則的偉力，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籠罩了整個銀河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形的手輕輕撥動，發生了倒流。
那些被強行抽取能量、光芒黯淡、甚至瀕臨熄滅的恒星，其內部狂暴的核聚變反應如同倒放的影片般，從失控的衰竭狀態，迅速回溯到了穩定燃燒的巔峰時刻。
枯竭的能量核心被重新注滿磅礴的活力，紊亂的引力場恢復平衡，暗淡的光輝再次變得璀璨奪目！
原本因能量被掠奪而顯得有些“千瘡百孔”的星空帷幕，轉瞬間便恢復了往日的絢爛與和諧。
無數恒星各安其位，穩定地散發著光與熱，仿佛之前那場席卷銀河的能量風暴從未發生過。
“好了。”
“此間事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白玄做完這一切后淡淡說道，語氣恢復了一貫的淡然。
蘇云清等人倒是不清楚白玄做了什么，但是看到他看向星空，也大致猜到了一些。
不過他們對此卻沒有任何意外。
因為白玄總是如此。
自然權柄和諸天之子位格的存在，讓他相當于每個世界的世界之子。
而作為世界之子，看到世界受損時，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