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木曾雪菜陷入迷茫與自責的同時,另一個世界中,冬馬和紗正獨自一人坐在鋼琴前。
琴蓋緊閉,她沒有彈奏任何一個音符,只是僵硬地坐著,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那份名為“白色相簿”的記憶副本,如同最殘酷的劇透,將她未來數年可能經歷的、那些隱秘的、洶涌的、最終化為刻骨銘心之痛的情感糾葛,赤裸裸地攤開在她眼前。
與小木曾雪菜傾向于內省和自責不同,冬馬和紗的反應更加直接、激烈,帶著她一貫的別扭和防御性。
“開什么玩笑!”
她低垂著頭,額前柔順的黑發遮住了她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緊咬的下唇和微微顫抖的肩膀,卻泄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那種事情......怎么可能......”
記憶副本中那個笨拙地隱藏著心意、在友情與愛情間痛苦掙扎、最終選擇遠走他鄉、在異國他鄉獨自舔舐傷口的自己!
那個因為遲到一步而錯失一切、只能在音樂中寄托思念的、可憐又可悲的自己!
“這算什么......預言?還是詛咒?”
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羞恥和巨大的悲傷混雜在一起,沖擊著她的胸腔。她感到一種被冒犯的憤怒,仿佛自己最私密的情感日記被公之于眾;
同時又有一股深切的悲哀,為那個未來中如此狼狽不堪的自己。
終于,她猛地抬起頭,那雙平日里總是帶著淡漠的眼眸,此刻卻燃燒著壓抑的火焰。
她幾乎是帶著一種自嘲般的情緒,在聊天群里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冬馬和紗:“看完了。”
冬馬和紗:“真是一部精彩絕倫的‘悲劇’呢。”
冬馬和紗:“懦弱、逃避、自以為是......未來的我,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她毫不留情地批判著記憶副本中的自己,仿佛在評價一個與她無關的角色,但字里行間卻透露出一種近乎自虐的痛楚。
冬馬和紗:“還有那個北原春希,優柔寡斷、搖擺不定,像個傻瓜一樣。”
冬馬和紗:“以及小木曾你......‘溫柔’得真是恰到好處啊。”
冬馬和紗:“這樣的‘未來’真是讓人作嘔。”
冬馬和紗:“如果這就是注定要發生的事情,那我寧愿它從未開始!”
她的發言充滿了攻擊性,像一只受驚后豎起所有尖刺的刺猬,用憤怒和嘲諷來掩蓋內心深處的恐慌與受傷。
她沒有像小木曾雪菜那樣迷茫于“該如何選擇”,而是表現出一種近乎決絕的抗拒!
抗拒接受那樣的未來,抗拒成為記憶副本中那個悲劇的主角。
冬馬和紗:“什么三人行!什么友情與愛情的抉擇!無聊透頂!”
冬馬和紗:“音樂!鋼琴才是我的全部!”
冬馬和紗:“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冬馬和紗:“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
冬馬和紗:“別把我扯進去。”
最后,她丟下這句近乎賭氣的話,頭像也隨之黯淡下去,仿佛要徹底切斷與這場“鬧劇”的聯系。
然而,她那急促的呼吸和依舊緊握的拳頭卻出賣了她。
冬馬和紗的內心,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和決絕。
那份“劇透”帶來的沖擊是毀滅性的,它提前喚醒了她可能深埋心底的情感,也讓她對未來充滿了恐懼和不確定。
她的迷茫,與小木曾雪菜不同,并非源于“不知道如何選擇”,而是源于對“未來”的恐懼與抗拒。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個可能愛上北原春希、可能與小木曾雪菜產生復雜糾葛的未來,所以她選擇用最激烈的方式去否認和逃避。
冬馬和紗與小木曾雪菜是不同的,無論是看待世界,還是對于情感,都是不同的。
小木曾雪菜成長在一個相對溫暖、正常的家庭環境中,她容貌秀麗,性格溫柔,善于與人相處,在學校里是廣受歡迎的“偶像”般的存在。
她的內心敏感而善良,極度在意他人的感受,害怕沖突,容易將問題歸因于自身。
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當現實與理想出現巨大落差時,她會陷入深深的自責和迷茫。
所以,當她看到記憶副本中那個因自己的選擇而最終導致所有人痛苦的未來時,她的第一反應是反思自己。
“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
“如果我能更勇敢或更果斷,結局會不會不同?”
她想要通過改變自己的行為來尋求一個更好的結局。
而冬馬和紗與小木曾雪菜相反,她的童年充斥著孤獨與缺失。
母親冬馬曜子是聞名世界的鋼琴家,卻長期缺席她的成長,留給她的更多是嚴格的要求。
這使得她從小就習慣了用冷漠和疏遠來保護自己,將內心封閉在只有鋼琴的世界里,對人際關系抱有抗拒。
可是,她的內心卻極度渴望被理解、被接納,只是恐懼親密關系帶來的不確定性和可能受到的傷害。
她就像一只受傷的刺猬,用尖銳的外殼保護著柔軟脆弱的內心。
一旦有人試圖靠近,她的第一反應往往是抗拒和攻擊,以此測試對方的誠意并保護自己。
北原春希的出現,是一個意外。
他笨拙、執著、甚至有些多管閑事,但他那份不顧一切想要拉近與和紗距離的真誠,恰恰擊中了冬馬和紗內心最柔軟、最渴望被觸碰的部分。
他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被人在意和需要的感覺。
這種情感對她而言是陌生而強烈的,因此一旦產生,便難以自拔。
正因如此,當她通過記憶副本提前看到自己未來會如此深刻地愛上一個人,并因此陷入痛苦的三角糾葛、最終傷痕累累地逃離時,這個“未來”對她而言不亞于一場噩夢。
她用憤怒和諷刺來武裝自己,攻擊記憶中的自己、北園春希和小木曾雪菜,想要逃避那個讓她感到不安和脆弱的“未來”。
她寧愿選擇孤獨,也不愿再次體驗那種可能被傷害的痛楚。
普普通通的群主:“記憶副本只是提供了一種可能性,不用太放在心上。”
普普通通的群主:“未來在你們加入聊天群的那一刻就已經改變了。”
普普通通的群主:“而且加入聊天群的你們也完全可以去創造自己想要的未來。”
普普通通的群主:“這種校園的戀愛其實反而是沒必要的。”
蘇云清看著小木曾雪菜充滿迷茫的自責和冬馬和紗帶著尖刺的抗拒,輕輕搖了搖頭。
在她看來,她們兩個顯然是被“記憶副本”中未來發生的情感糾葛困住了視野,陷入了“一葉障目”的境地。
事實上加入了聊天群的她們完全能做到更多。
普普通通的群主:“想想看吧,當你們通過積分,能夠輕易獲得操控元素、移山填海的超凡力量;當你們的生命層次得以躍遷,擁有數千年甚至更悠久的壽命去探索世界的奧秘。”
普普通通的群主:“當你們可以利用來自其他世界的知識和技術,推動整個文明的科技樹飛速生長,解決能源危機、治愈絕癥、甚至邁向星空......”
普普通通的群主:“到那個時候,你們所關注的,將不再是微不足道的感情。”
普普通通的群主:“你們的舞臺,將是整個星球,乃至無垠的星辰大海。”
普普通通的群主:“你們的人生,將擁有無數種精彩絕倫的可能性,遠比困在三角戀的漩渦中要壯闊得多。”
蘇云清的意思很明確。
當一個人擁有了改變世界的力量和近乎無限的生命時,其心境和追求自然會隨之升華。
那些在平凡世界中顯得至關重要的情感糾葛,在更宏大的敘事背景下,其權重自然會降低。
這并非冷漠,而是一種認知層面的躍遷。
普普通通的群主:“愛情固然是人生的一部分,但它絕不應該是全部,尤其不應該是讓她們如此痛苦和糾結的全部。”
普普通通的群主:“聊天群給了你們重新定義自己人生的機會,你們完全可以將精力投入到提升自我、探索未知、乃至改變世界這些更有意義、也更令人心潮澎湃的事情上去。”
普普通通的群主:“等到你們真正強大起來,見識過更廣闊的天地,再回過頭來看現在的煩惱,或許只會覺得那是一段成長中的小插曲罷了。”
干物妹小埋:“確實如此!”
干物妹小埋:“用游戲來比喻的話,聊天群就相當于我們人生之中的外掛!”
干物妹小埋:“積分可以聊天群中所有群員世界的任何物品!”
干物妹小埋:“異能、忍術、武功、權能、神器.......”
干物妹小埋:“也可以前往其他的世界旅行,見識不同世界的風景。”
干物妹小埋:“你們可以用自己想要的方式去實現自己想要的未來,而不是糾結于‘我喜歡你、你喜歡她’的校園戀愛。”
干物妹小埋:“所以啦,真的不用太在意那個記憶副本的內容啦!”
干物妹小埋:“把它當成一個‘避雷指南’看看就好,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在怎么利用好聊天群這個‘外掛’,去決定你們自己的未來。”
小埋的想法和蘇云清是一樣的,在她看來,小木曾雪菜和冬馬和紗根本沒有必要糾結于記憶副本中的未來。
如果那個未來很好也就算了,但是那個未來并不好。
那是一個充滿了誤解、淚水、漫長等待和心碎離別的故事。
即便最終有人得到了形式上的“勝利”,但過程中每個人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留下的傷痕或許一生都難以完全撫平。
在一個和平的日常世界里,卻因為一段糾結的感情而讓青春蒙上如此厚重的陰影,在旁觀者看來,這本身就不是一個值得追求和固守的東西。
如果她們的青春戀愛是像比企谷八幡和雪之下雪乃那樣,盡管過程曲折,但最終達成的是靈魂層面的深度理解和雙向奔赴,構建起一種獨屬于自身的羈絆,那或許還能稱得上“值得”。
但北原春希呢?他的優柔寡斷、他在兩個女孩之間的搖擺不定、他無法果斷做出選擇反而讓所有人都陷入更深的痛苦。
這種性格特質,在小埋看來,根本不足以承載小木曾雪菜和冬馬和紗如此沉重而真摯的情感。
“與其將寶貴的青春和情感耗費在一個連自己的心意都無法堅定、無法負責的人身上,不如將目光投向更廣闊的天空。”
這是小埋對此的看法。
而且聊天群的存在,也為她們提供了跳出這個令人疲憊的“三角牢籠”的機會。
她們完全可以將原本可能消耗在無望等待、復雜算計和內心煎熬上的精力與時間,轉而投入到提升自我、探索未知、見證不同世界的風景之中。
當她們自身變得足夠強大,見識足夠寬廣時,回頭再看這段青春往事,或許真的只會將其視為一段成長中的插曲,甚至可能會慶幸自己當初沒有深陷其中。
既然手握改變命運的“聊天群”,也看到了屬于自身的未來,那么還有什么理由要執著于一條已知的、布滿荊棘且終點未必光明的道路呢?
選擇一個更具主動權、更可能收獲成長與快樂的未來,不是更好嗎?
她們是真心希望小木曾雪菜和冬馬和紗能夠想通這一點,利用聊天群賦予的機遇,走向一個不同于記憶副本的、真正屬于她們自己的、更加明亮和自由的未來。
小木曾雪菜靜靜地看完了蘇云清和小埋的發言。
她不得不承認,從理性的角度思考,群主和小埋的建議是完全正確的。
“既然已經看到了那條路上布滿的荊棘和可能帶來的傷痛,既然聊天群給了我改變這一切的力量和機會......”
“我還有什么理由,非要固執地走向那個已知的、令人痛苦的未來呢?”
“北原春希,他確實是個溫柔的人,但他的溫柔,也成了造成三人痛苦的重要原因之一。”
“為了一個可能無法堅定選擇自己的人,而讓自己陷入長久的痛苦,這真的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