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佬你冷靜點!聽我說啊!”
“我真的就是來走個過場啊。”
雖然是實話,但是這話聽在林風耳中,更是火上澆油!
走個過場?
呵呵,你看他信嗎?
“你給我去死!”
林風徹底失去了最后一絲耐心,匯聚起來的不穩定能量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沖擊波,雖然遠不如巔峰時磅礴,但也扭曲著空氣,帶著尖嘯,直撲佐藤和真而去!
“來真的啊!”
佐藤和真發出一聲夸張的慘叫,求生本能瞬間壓倒了一切,他也顧不得什么形象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向旁邊一閃,同時手猛地向前一伸,大喊一聲:
“Steal!(偷竊)”
這完全是他被嚇到后的下意識反應,甚至沒指望能成功偷到什么,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或者說,是他作為冒險者面對危險時最本能的技能釋放。
然而,就在他技能發動的一瞬間。
那道原本氣勢洶洶沖向他的暗金色沖擊波,在空中猛地一滯!其核心處,一點極其微小的、仿佛由光芒凝聚而成的奇異碎片,竟然憑空消失不見!
失去了那一點核心能量的維系,整個沖擊波的結構瞬間變得極不穩定,下一刻便當空猛烈爆炸開來!
“轟隆!”
劇烈的能量沖擊將佐藤和真直接掀飛了出去,像個破麻袋一樣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才勉強穩住,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咳咳.呸呸!”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自己差點完蛋了.”
佐藤和真拍著胸口,驚魂未定地喘著氣;但很快,他愣住了,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摸了摸全身。
咦?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剛才那道暗金色的沖擊波看起來那么嚇人,爆炸的動靜也那么大,把他掀飛了老遠,搞得灰頭土臉,可是,除了被氣浪沖擊的震動感和沾上的塵土,他身上竟然連一點擦傷都沒有?
這怎么可能?!
以林風之前表現出的恐怖實力,就算是他重傷狀態下隨手一擊,也絕不是自己這個“小身板”能硬抗下來的啊!
按道理,他現在應該已經已經死了才對。
他猛地抬頭,看向遠處臉色驚疑不定、同樣陷入困惑的林風,又偷偷用眼角余光飛快地瞥了一眼戰場邊緣負手而立、仿佛置身事外的羅濠,以及另一邊抱臂旁觀、嘴角似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笑意的艾斯德斯。
一個更加清晰的猜想浮現出來。
是了!一定是這樣!白玄大佬一定給他施加了什么防護,保證他不會死,所以,他現在,可能、大概、也許是安全的?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野草般瘋狂滋長。
佐藤和真原本就有些慌亂、緊張的心臟,現在更是加速跳動起來,但這一次,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
他大膽地往林風所在的位置走去。
林風眼神一厲,雖然驚疑于剛才的異常,但見佐藤和真竟敢主動靠近,怒火再次上涌。
他強提一口氣,右手并指如刀,一道凝練了許多、速度更快的光芒撕裂空氣,尖嘯著斬向佐藤和真!
佐藤和真本能地一縮脖子,但卻沒有像剛才那樣躲閃,而是硬著頭皮,下意識地又喊了一聲:
“Steal!(偷竊)”
那道凌厲的刃芒在距離佐藤和真面門不足半米的地方,再次如同被無形之手抽走了核心,瞬間瓦解,化作四散的能量流光,消弭于無形。
而佐藤和真,依舊只是被微弱的能量風吹得頭發亂了些,毫發無傷!
死一般的寂靜彌漫在兩人之間。
佐藤和真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又看了看對面林風那副仿佛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一秒,兩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低的笑聲從佐藤和真口中傳出,起初還帶著點不確定,但很快,這笑聲就變得越來越響亮,越來越肆無忌憚!
他雙手叉腰,原本佝僂著躲避的身體也挺直了起來,臉上那副擔驚受怕的表情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欠揍的、小人得志般的囂張笑容。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喂!那邊那個看起來快不行了的穿越者!是不是沒吃飯啊?你的攻擊怎么軟綿綿的,連給我撓癢癢都不夠勁兒啊?”
林風的臉瞬間漲紅,氣得渾身發抖,怒吼道:
“你找死!”
他不再保留,不顧身體瀕臨崩潰的反噬,將殘余的力量瘋狂傾瀉而出!
暗金色的能量球、鋒銳的槍芒、扭曲空間的沖擊波,如同狂風暴雨般向佐藤和真轟去!
“Steal!(偷竊)”
“偷竊!”
“看我神偷絕技!”
“哈哈哈哈,偷竊!偷竊!偷竊!”
佐藤和真徹底放飛了自我,站在地上,不僅不躲不閃,反而擺出各種滑稽的姿勢,口中不斷大喊著技能名。
每一次林風的攻擊在接近他時,都會奇怪地缺失關鍵部分,或是結構崩潰提前爆炸,或是威力大減變成清風拂面,最嚴重的一次,也僅僅是把他震得在空中翻了個跟頭,但他立刻又靈活地穩住身形,繼續囂張挑釁。
而與此同時,佐藤和真腦海中不斷響起只有他能聽見的、來自未知之處的提示音:
偷竊成功!獲得“殘缺的毀滅法則碎片”x1
偷竊成功!獲得“潰散的神魂能量”x1單位 偷竊成功!獲得“衣袍(破損)”x1
偷竊失敗!
偷到的東西五花八門,大多看起來是林風力量體系相關的邊角料,有些甚至毫無用處,但佐藤和真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這種“你打不到我,我卻能不停偷你東西”的體驗!
“哈哈哈!沒用的沒用的!”
“你的所有攻擊,在我佐藤和真大人面前都是無效的!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啊,笨蛋!”
佐藤和真囂張地大笑著,甚至開始模仿某些反派角色的語氣。
他越說越起勁,不急不緩的走到林風面前,用手支著下巴,用一副極度欠扁的表情看著氣喘吁吁、力量明顯快要見底的林風:
“喂,我說,你也別白費力氣了;看你這么辛苦,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樣吧,我佐藤和真大人大發慈悲,就坐在這里不動,讓你打!隨便打!你要是能傷到我一根汗毛,就算我輸!怎么樣?夠意思吧?”
林風此刻的狀態已經糟糕到了極點。
連續強行催動超越極限的力量,加上一次次攻擊被化解帶來的精神沖擊,讓他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他舍棄一切換來的力量,不僅無法撼動羅濠分毫,現在連佐藤和真這個家伙,都奈何不了了嗎?
還有那個“偷竊”技能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連他的攻擊都能夠“偷竊”,然后消散?
這是這個技能應該有的樣子嗎?
那個穿越者到底對佐藤和真做了什么?這個世界的規則,到底扭曲成了什么樣子?!
為什么?為什么.
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他閉上雙眼,不再去看那個得意忘形、喋喋不休的佐藤和真,也不再去看遠處那兩道如同山岳般的身影。
外界的一切喧囂、嘲諷,仿佛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開來。
他太執著了。
執著于那個穿越者的目的,執著于羅濠和艾斯德斯那無法理解的力量,執著于佐藤和真那違背常理的“偷竊”技能,更執著于自己為何會落入如此絕境,遭受如此戲弄和侮辱。
他就像一個跌入蛛網的飛蟲,拼命掙扎,卻只讓纏繞自身的絲線越來越緊,而那雙隱藏在暗處的、冷漠的復眼,始終無動于衷地注視著他徒勞的努力。
是的,徒勞。
實力的差距,是如此的赤裸和絕望,從羅濠輕描淡寫抹去他的攻擊開始,結局就已經注定。
后來的掙扎,爆種,乃至此刻的屈辱,都不過是死亡降臨前,命運額外附贈的、充滿惡意的玩笑。
他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能量湮滅后的焦糊味和泥土的腥氣。
然后,將這口濁氣長長地吐出。
隨著這口氣的呼出,仿佛將胸腔里積壓的所有憤怒、不甘、恐懼和屈辱,也一并排遣了出去。
他太在乎了。
在乎對手,在乎過程,甚至在乎那毫無尊嚴的死法;但此刻,一種奇異的平靜,如同冰冷的湖水,漸漸淹沒了他熾熱而混亂的心湖。
既然死亡已經注定,那么,為何還要繼續配合這場鬧劇?
為何還要讓他們繼續欣賞他狼狽不堪的最后一舞?
他可以死。
從他獲得系統,穿梭各個世界,為了任務和資源掠奪、殺戮開始,他就理應將生死置之度外,即便那時的他因為永遠比之任務世界更高一個次元的力量而從未想過自己會死。
他手上沾染的血腥不計其數,毀滅的文明、扼殺的天才亦不在少數,他從不無辜。
但是,他不能以這種,如同戲臺上丑角般的方式去死。
林風用手撐住膝蓋,忍受著渾身筋骨欲裂的劇痛和力量徹底抽空后的虛弱感,極其艱難地,卻異常穩定地,重新站了起來。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臉上已沒有了之前的猙獰、瘋狂或是絕望,只剩下一種近乎淡漠的平靜。
那雙曾經被暗金光芒充斥的眼眸,此刻也恢復了原本的顏色,只是深處是一片看透結局的淡漠。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空中的佐藤和真,掃過崖邊的羅濠,掃過抱臂旁觀的艾斯德斯,最后,仿佛穿透了層層空間,望向那冥冥之中必然存在的注視源頭。
他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滿情緒,而是變得清晰和平穩。
“已經夠了。”
“讓那個穿越者出來吧,讓這個帝國的統治者出來。”
“沒有必要再繼續這場無趣的游戲了。”
他的語氣很淡,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沒有乞求,沒有憤怒,也沒有絲毫的動搖。
實力的差距,如同天塹。
他今日注定要隕落于此,已是不爭的事實。
他并不怨恨世界的不公,因為所謂的“公平”,本就是他過去穿梭世界時,用來踐踏的東西。
在他過往的旅程中,他依靠系統賦予的力量和自身的決斷,碾碎過無數所謂的“天命之子”,屠戮過守護世界的“英雄”,毀滅過繁榮的文明。
對于那些世界的生靈而言,他是無可爭議的惡魔,是帶來終末的災厄。
但對他而言,那些不過是任務目標,是阻礙他前進的螻蟻,是資源點上的數字,他無法,也從未想過,要對一群弱者產生不必要的憐憫。
世界的規則便是如此,弱肉強食。
只不過今日,攻守易形,他成為了那個更弱小的、被掠奪、被踐踏的“螻蟻”罷了。
角色互換,立場更易,僅此而已。
他接受這個結局。
既然已經明了覆水難收,坦然接受便是。
只是,不該是之前那般不堪的模樣。
不甘地嘶吼,憤怒地掙扎,像一個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更像一個在舞臺上丑態百出、供人取樂的小丑。
回想過去,他憑借系統之利,穿梭世界,力量得來全不費工夫,碾壓式的強大讓他幾乎忘記了“修煉”二字的含義,不僅僅是力量的積累,更是心性的錘煉。
他的力量固然飛速增長,但心性卻始終停留在最初的那個階段,與普通人并無本質區別,甚至因為力量的輕易獲取而更加浮躁、脆弱。
正因如此,在遭遇絕對的力量碾壓和近乎戲耍的屈辱時,他才會那般失態,那般難以自持。
但現在,在這生命最后的時刻,在徹底放下對生的執念后,一種奇異的清明反而涌上心頭。
他忽然覺得,或許這才是他穿越諸多世界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修行”,直面死亡,并選擇以何種姿態去迎接它。
他應該,也必須要,作為一個擁有尊嚴的“強者”死去。
哪怕這“強大”在真正的強者面前不堪一擊,但至少,在生命的終點,他守住了自己作為穿越者、作為系統擁有者的最后一絲體面。
而非露出那般丑態,在絕望和癲狂中迎來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