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兒,到底咋回事?”
  楚堯走近一點,再次的開口問道。
  這時才發現,蘇建國脖子和臉上,都有不少血印子,應該是被指甲撓的,還挺重,不過他自己好像恍然未覺,沒有感覺到。
  蘇建國抬頭,勉強笑了笑:“嘿,沒啥,我都習慣了,這次是真要離婚了,非離不可。”
  一時間也有點無語。
  “你倆都過了一輩子了,值得嗎?”
  蘇建國默默抽著煙:“是我忍了她一輩子。從結婚到現在,我手頭就沒有過超過五十塊錢的時候,這是前段時間,她把包丟了,我才說,我拿點錢,萬一碰上點啥事,也能應個急。”
  楚堯嘴角微咧:“所以……你就去打賞女主播了?”
  蘇建國用手指泯滅了煙頭。
  “是!”
  “人小姑娘多好啊,天天對我噓寒問暖,知冷知熱的,還叫我爸爸,我感覺,跟忽然活明白了似的。是,我當然知道人是為了錢,可,誰不為了錢?”
  “我也想體驗一下,當男人的感覺。”
  “離婚!必須離婚!”
  一時間也是頗為的哭笑不得。
  想不到,老頭還真陷進去了。
  其實想想,人大概都是如此。
  總是追求自己沒有的東西。
  自己是浪夠了,所以現在更向往穩定而平淡的溫馨。
  而蘇建國,一輩子都沒怎么浪過,就是最最最普通的男人,臨到老了,才想起自己似乎缺失了什么。
  “那你現在計劃怎么著?”
  楚堯想了想,輕聲問道。
  蘇建國再次點燃一支煙。
  想了想。
  “走?洗澡去?我請你?”
  你他媽是真的六啊。
  服了你個老六。
  “哎,要不你還是再想想吧?那什么,那主播,肯定不叫個事兒,我給你出個主意,你現在給她打個電話,就說缺錢了,問她借點錢,你看她給不給?”
  楚堯笑著說道。
  蘇建國擺手笑笑,卻是壓根不在意。
  “這我肯定知道,不然人圖你啥?不就圖你點錢嗎?難道圖你長的老,不洗澡啊?”
  “我的意思是,他媽的,你結婚了,當男人,那錢不也得如數上交?自己文媳婦兒要自己的工資,都跟個乞丐似的,說半天好話。”
  “別說什么為了這個家,為了個屁!就為了自己過的爽,上午看電視,下午打麻將,晚上跳廣場舞……真要為了家,咋不去找個班上呢?”
  蘇建國這會兒是真鉆牛角尖了。
  九頭牛都拉不出來。
  就跟一根彈簧似的,壓的越狠,反彈的越高。
  而他到現在,已經被壓了三十多年。
  一招覺醒,反噬極強。
  楚堯看著他,想了想,也沒多說什么。
  “那你今晚回去不?”
  蘇建國搖頭:“不回去。打死不回去。你給我找個地兒。”
  “那……行吧。我讓昊子過來接你,之前獎勵了他一個車,那邊還有套房子,你在那兒先住著?”
  蘇建國倒是知道這回事。
  拍拍屁股起身。
  “行,那就這么著。”
  于是楚堯就給唐昊打了電話,告他過這邊來一趟。
  掛了電話。
  猶豫一下,還是說道:“我……再給你點錢?”
  蘇建國撓撓腦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沒答應,但也沒否認。
  楚堯:“先給你轉一百萬吧,慢慢花,偷偷的啊,別告訴她倆。”
  蘇建國頓時目瞪口呆。
  手足無措的樣子。
  也不由的嘿嘿樂出聲。
  還是“女婿”心疼自己啊。
  好兄弟!
  真想和你拜個把子!
  楚堯打完電話,又和蘇建國在這兒聊了一會兒。
  看來,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沒有任何回頭的余地了。
  于是,楚堯也就沒多勸。
  這怎么勸?
  大概半個小時后,唐昊開著車,風馳電掣而來。
  楚堯交代兩句,讓他拉著蘇建國先回市區了。
  自己則是轉身回家。
  家里現在倒是消停了。
  楚堯看了一眼,蘇婕和蘇舞已經下樓,說丈母娘已經睡了,可能是想安靜一會兒。
  想了想,楚堯也就沒上去。
  不咸不淡的溝通兩句,和蘇婕回了臥室。
  “我爸那邊,什么情況?”
  蘇婕有點憂心忡忡的問道。
  楚堯:“讓昊子接走了,讓老爺子先冷靜冷靜吧。”
  蘇婕有點氣不順的說道:“冷靜?他有什么好冷靜的?你這不是為虎作倀嘛,更給他自由了!”
  “那現在出去,還不是反了天?”
  “本來說兩句好話就能解決的事情,搞成冷暴力了,還要分居。”
  她越說,語氣便越有點激動。
  楚堯看著她,笑了笑。
  “那怎么著?我把他雙腿打折?讓他跪門口負荊請罪?”
  這話,楚堯是笑著說的。
  不過,蘇婕還是從中,聽出一些不對勁兒的口氣。
  她深吸口氣,很快反省過來。
  自己……語氣重了。
  這事兒,和楚堯沒關系。
  自己心里有火,也不能對楚堯發,火星子逸散都不行。
  于是蘇婕用力露出個笑容。
  “你生氣啦?”
  楚堯微微嘆了口氣:“沒有,我有什么好生氣的?好了,去洗澡吧,準備睡覺了。”
  蘇婕沉默十幾秒,輕輕點頭。
  她也覺得,自己此刻的情緒,隱隱有點不對。
  主要還是受爸媽這事兒的影響。
  盡力克制著。
  平穩氣場。
  去了浴室。
  第二天一大早,楚堯就去了公司。
  家里不太平。
  還是先避避再說。
  老丈人和丈母娘這種事,自己左右為難,還是不沾邊為好。
  清官難斷家務事。
  這是世界性問題。
  只是……
  楚堯沒想到的是……
  上午的時候。
  接到唐昊打來的電話。
  “楚哥,出事了,我姨打上門來了,把我叔一條胳膊給干折了……”
  唐昊語氣相當驚慌的叫著。
  很難想象,當時的畫面,到底有多猛,把昊子都嚇成這樣。
  聽到這話,楚堯也徹底懵逼了。
  我……草?
  這么狠的嗎?
  “怎么干折的?”
  唐昊:“我姨抄起把椅子就砸,我叔下意識伸手一擋,然后胳膊就折了。現在我已經打120了,送他倆去醫院。”
  牛逼了。
  這么兇殘的嗎?
  真就……那啥?
  沒有生離,只有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