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堯沉默的看著他,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宋東心情也是忐忑,腦門微微見汗,他想說幾句,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自尊不允許。
在他看來,自己和楚堯就是平起平坐的,甚至年齡還要比楚堯大,這是個“小老弟。”
只不過,混的比較好而已。
但也不是因為實力,只是因為走了狗屎運,中了足彩大獎。
他之所以瘋狂花公司的錢,很多時候,也是出于對標和嫉妒。
你不是買桑塔納嘛?
我就搞個寶馬。
沒你錢多,但比你車好。
類似的心理。
“收拾一下東西,你去自首吧。”
“公司一共就兩百萬的公款,別的不說了,光吃喝玩樂這一項,你敗了將近五十萬,四分之一,百分之二十五。”
“我不想多說什么了,走法律渠道吧。”
楚堯冷冰冰的看著他說道。
一聽這話,宋東頓時就急了:“老楚,我草,你……你想弄死我啊!還是不是朋友?”
楚堯面無表情,帶著幾分譏諷道:“我把你當朋友,你把我當朋友了嗎?拿我當冤大頭吧?”
“你瘋狂花錢的時候,怎么不想想,我還是不是你朋友?”
這……
宋東一時無語。
黑著臉,深吸了好幾口氣,軟了下來,眼神重歸哀求:“那也沒必要報警吧?我花的是我的錢,我也有一百萬呢!我花的,全都算我自己的,行不行?”
楚堯都被逗笑了。
“什么叫算你自己的?本來就他媽是你自己的!”
宋東:“對對對,本來就是我自己的。”
“那……你說……現在怎么辦吧?”
他看著楚堯,有些惱火,也有些屈辱。
楚堯面色平靜。
“兩條路,第一條,報警,公事公辦。”
“第二條,看在朋友的份上,我給你體面。你退股,五十萬個人消費是你的,你拿那十萬工資,吐出來,寶馬車,你開走……剩下的,你的一百萬里還余幾萬,現金拿走。老宋,我對你仁至義盡了。”
宋東:……
沉默了。
好狠。
楚堯好狠!
現在公司程序開發完成,馬上就要上市推廣,楚堯卻來摘桃子,想要把自己趕走。
自己,相當于白給他干兩個月活兒,一分錢沒有,花的錢,還都是自己的。
深吸口氣。
宋東心中念頭飛轉:“給我留點股份,哪怕少點,算哥哥求你了。五個點,哪怕三個點也成。我可以繼續給你打工,行不行?”
他心中依舊抱著幻想。
只是,楚堯卻拒絕了:“不成,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信任了。”
“老楚!”
“你別欺人太甚!公司產品都是我做的,把我逼急了,我去重新拉個團隊,跟你打對臺戲!”
宋東放聲大叫起來,徹底撕破了臉。
楚堯靜靜的看了他幾秒鐘,臉上浮現出笑容:“隨你啊。”
嚷得大聲,恰是心虛的表現。
所有的憤怒,只因自己無能。
楚堯懶得跟他多廢話了。
當著他的面,拿出手機,撥通了110。
看著楚堯撥號,這會兒宋東徹底慌了,心態崩了,趕緊沖過來:“別,老楚,別……”
“我錯了,我真錯了。”
“我退股,我現在就退股。”
“全退!”
“我什么都不要了!”
楚堯掐了電話,站起身來:“走吧。辦手續。”
宋東:……
深深嘆了口氣。
心情之復雜,當真一言難盡。
當初公司初創,說以后能做幾個億幾個億的時候,有多意氣風發,現在,心里就有多懊惱和悔恨。
大好前途,毀于一旦。
而且,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姐夫你干嘛去啊?”
走出辦公室,蘇舞朝這邊看來,笑著問了一句。
外面的人剛才都聽到里面的爭吵了,但不知發生了什么,只是有點小擔心。
“沒事兒,出去辦點事兒,你們繼續玩兒。”
楚堯笑著說道。
還拍了拍宋東的肩膀。
宋東:……
這會兒想著,這個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心機真的是太深了,喜怒不形于色,剛才還雷霆萬鈞,現在竟然轉瞬就春風拂面。
兩人下了樓。
“老楚,咱倆,還算朋友不?”
宋東咬著牙問道。
楚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曾經算,現在……不算。”
宋東嘆了口氣。
“走吧,坐你車,先去公司。”
楚堯卻是無所謂的說道。
上了車,宋東坐在駕駛位上,有些感懷的摸著方向盤,忽然間轉頭,看著楚堯,苦笑道:“你還敢坐我的車啊?就不怕我瘋了,來個同歸于盡?”
楚堯搖頭輕笑。
“你沒那個膽子。你的膽量,充其量到貪污,到不了殺人。”
宋東:……
“哎……”
他發動了車子。
等紅綠燈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又不由問道:“老楚,從一開始,你是不是就已經計劃好了今天?我要聽實話。”
楚堯看了他一眼。
“沒有。”
“那會兒,我真心希望你過得好,咱倆能一起做點事,改變你的命運,可是你自己不爭氣。”
“反而是你,從一開始就算計我,從吃那頓飯,分配股權時,就開始了。”
“我一共給過你三次機會,那是第一次。第二次,是陸瑤。第三次,到現在,徹底沒戲了。”
宋東:……徹底沉默了下來。
一路上,都再沒說過一句話。
到了公司。
目前公司的人員,比之前楚堯過來時,多了將近一半。
宋東召集全體員工,開了個會。
會上,他保留著“宋總”最后的體面。
笑容燦爛,滿面春風。
“因為我個人原因,決定退出公司股東序列,由楚堯先生接手我的股份和職位,大家的待遇保持不變,當然,楚總要給你們加薪的話,也不歸我管了。”
“很高興這兩個月和大家一起共事,以后有機會的話,希望還能一起合作。”
“咱們,暫且告辭。”
開完會。
交接了其它事情,宋東、楚堯,還有陸瑤,帶著各種文件,一起去工商局,辦理股份變更手續。
路上,三人都沉默著。
到了工商局門口。
下車的時候。
宋東忽然搖頭笑了笑:“我感覺,我他媽,好像一條狗啊,惶惶如喪家之犬。”
楚堯也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給你一句忠告吧,也是讓我印象很深的一句話。”
宋東:“嗯?”
楚堯隨口道:“我克者,方為財。你能掌控的財富,才是你的。掌控不了,你只會被它吞噬。”
“破產?坐牢?甚至……跳樓?你現在還不算慘。這一課,學費,也還不是很貴。”
他愣了一下。
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