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想了一些事情，楚堯出門，就看到她們在熱熱鬧鬧的玩桌游。
桌子上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游戲，牌，道具之類。
“姐夫，要不要玩桌游？”
“還有劇本殺。”
蘇舞笑著問道，很開心的樣子。
牌是戴子茜帶來的，這些玩意兒，這兩年剛開始流行起來，她以前還真沒玩過。
楚堯看了她一眼，笑著擺手。
“不玩。”
蘇舞撒嬌道：“哎呀，玩兒嘛，這個劇本殺，可有意思了，不過需要五個人，你來湊個數唄。”
楚堯：……
撇撇嘴：“劇本殺有什么好玩兒的，你們……沒有開過會嗎？一群人，拿著各自的劇本，站在各自的利益和立場上，你騙我，我哄你，然后相互撕逼。爭吵不休。”
聽到這話，四人，一時間，不約而同的為之沉默下來。
沉默了片刻，卻也不由輕輕笑出聲。
就……呃……就很精髓。
這游戲，可不就是這樣嘛。
這時。
楚堯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看一眼來電顯示，宋東打來的。
接通。
“怎么了？”
楚堯走到陽臺邊，笑著問道。
那邊的公司，陸瑤一直陸陸續續給自己打著小報告，最近這段時間，宋東的確是很拼命。
加班加點的干，產品研發進度喜人，公司氣象都為之一新。
當然，錢也是大把大把的花。
宋東笑道：“沒事兒，剛好今天過來學校，找幾個能兼職干活的本科生，有一些美術素材外包給他們。我在路邊吃飯，看到你車了，你在附近嗎？”
這么巧？
楚堯心中微動：“在附近，環宇大廈七樓，你上來吧。”
宋東笑著說道：“好嘞。十分鐘，馬上到，吃啥不，我幫你帶。”
楚堯：“不用。你來就行了。”
楚堯覺得，這肯定不是巧合。
路上那么多車，停車場那么多車，你能恰好碰到我的車？
宋東，應該有查過自己。
這家新成立的傳媒公司，不浪傳媒，目前還是登記在自己名下，還沒有變更過股權信息。
注冊地址這些，在公開渠道，都能查到。
老宋，心眼也不少。
雖然都是些小聰明，但他并不蠢。
自己之前跟他說一個億的投資，卻一直沒兌現，估計他心里也著急著呢。
甚至，已經開始懷疑了。
先看看再說。
過了一會兒，宋東就上樓了，手中帶著兩瓶檸檬茶。
楚堯就在門口等他，見他過來，招招手：“這邊。”
“老楚！”
他滿臉笑意，隨手把飲料遞過來，好奇打量著周圍：“這地兒不錯啊，我去，這么大的空間，你的？”
楚堯笑著點頭：“走吧，辦公室說。”
進門。
宋東看到那邊的四人游戲女團，眼神呆滯一下，抓緊多看幾眼，然后迅速若無其事，目不斜視。
走進辦公室。
關上門。
他頓時就擠眉弄眼，咋咋呼呼叫道：“我草，老楚你可以啊，這你媽，我說你最近悄咪咪的，原來在這兒開后宮呢！”
楚堯：……
噔噔噔！
敲了敲桌子。
“你說話小聲點，真難聽，什么叫開后宮？我女朋友還在呢。”
宋東訕訕笑著：“哦哦哦，哈哈哈，小聲點，小聲點，明白，楚總。”
“對對對，這怎么能叫開后宮呢？”
“這叫響應國家政策，促進女性就業，促進職場公平。”
楚堯看了他一眼，嘆口氣。
這貨，現在怎么這么油膩了？
看來地位和錢，的確是很能改變人。
那么……我該怎么對你？
我曾經跳樓自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眼高手低的股市韭菜朋友？
“產品現在研發的怎么樣？”
楚堯招呼他坐下，沉聲問道。
宋東深吸口氣：“開發進度百分之九十九，內測版本已經出來了，現在只剩下一些美術資源需要優化，還有上線應用商店的審核，跑流程，一個禮拜搞定。”
“嗯。”
楚堯點點頭，心中還是比較滿意的。
看得出來，他這段時間，的確是出了大力，黑眼圈和眼袋都有了。
當然，也不排除是縱欲過度。
不過，那些私生活，自己也懶得管。
“不過……”
宋東話風一轉，語氣嚴肅幾分：“公司沒錢了，馬上就要沒錢了，公司賬上還有三十來萬，也就夠發下個月工資的，等產品上線，還得做營銷，做推廣，愁死我了都，天天晚上睡不著覺。”
楚堯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眉頭也是微微皺起。
“再撐一撐吧，我想辦法。”
“你把公司財務報表給我發一份，我去給投資人看。”
“時候也差不多了。”
楚堯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宋東的表情。
聽到“財務報表”的時候，宋東瞳孔瞬間放大，似乎心中也咯噔了一下。
他深吸口氣，已經顯得有些心虛，笑著說道：“咱們這小公司，哪有什么財務報表？現在一分錢收入都沒有呢……”
楚堯笑了笑。
“要看的。”
“商業計劃書，財務報表，核心團隊履歷，都要看……人要真金白銀往里投錢，還得算算比例，折算估值，怎么可能不看這些？”
“換你，你不也得看啊？”
宋東沉默一下。
舔舔嘴唇，猶豫的看著楚堯：“咳，那什么，咱是不是……做點流水什么的？他要真投一個億的話，那大頭全給人家了。”
“畢竟，咱公司滿打滿算，也就兩百來萬。”
聽到這話，楚堯猛地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巨大的聲響，嚇得宋東一哆嗦，臉都白了。
“你他媽想什么呢？想坐牢啊？”
“還做點流水？”
“人能拿得出一個億，你跟人家玩心眼？誰玩誰？玩死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楚堯聲音嚴厲而大聲。
一瞬間的氣勢，宋東感覺自己腿肚子都在哆嗦。
“那……那怎么辦？”
“財務報表……沒法看啊。”
“都沒做過，我都是直接看每個月的銀行卡消費賬單的。”
他喃喃說道，終于和楚堯說了實話。
楚堯：……
一時間也是徹底無語。
“你大概給我說說，錢都花到哪里去了。我的一百萬，還有你的一百萬。說實話。”
靜靜的看著他，楚堯語氣柔和幾分。
宋東臉上肌肉顫抖幾下，咬咬牙：“公司房租，十六萬。”
楚堯：“嗯。”
“寶馬車，公司資產，連上戶帶稅，31萬。”
楚堯面無表情：“嗯。”
“公司員工……工資，現在發了兩個月，第一個月，八萬多，第二個月，二十六萬。”
“外包的部分程序和資源，以及服務器，耗材，測試設備，一共三十萬左右。”
“嗯，還有呢？”
宋東都有點不敢看楚堯的臉色：“還有……咳，我的工資，一個月，五萬，已經發了倆月。”
這個錢，他只給自己發了，沒給楚堯發。
楚堯沒有多說什么，依舊只是“嗯”了一聲：“繼續。”
宋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喏喏道：“剩下的，就是一些運營成本，公司的日常福利啊，團建啊，生日會，還有我去見一些技術大牛時，請人吃飯的商務成本。”
“老楚，我知道，這部分確實有點多，只要投資進來，我……我肯定把窟窿補上，不會讓你受損失的。”
他眼睛都有點紅，直勾勾盯著楚堯，語氣近乎哀求。
兩個月，除了硬開銷，公司成本，寶馬車就不算了，畢竟是在公司名下。
光無法說出口的，對不上賬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花費，他就花了得有四十多萬，將近五十萬。
宋東心里也有數。
主要是，實在忍不住。
一開始，他還有點小心翼翼，掐著錢花。
等楚堯的一百萬投資進賬，頓時就覺得有錢了。
花錢消費這個東西，一起了頭，那就沒數了，上癮了。
買了寶馬車，得穿名牌西裝吧？
穿著名牌西裝，不得戴塊好表？
豪車，西裝革履，名表，出去泡妞，不得吃頓好的？
吃完要想帶走KFC，不得喝點酒，蹦個迪？
去酒吧，帶妹紙好好裝個逼，一晚上消費兩三萬，不多吧？
其他朋友喊你叫宋總，招待他去一次夜總會，大幾千小一萬，只能……算是低消吧？
花著花著，就徹底剎不住了。
這就是當了兩個多月“宋總”之后的風光和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