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您二位怎么來了?”
張青回家的時候,驚喜的發現齊平和李素芝居然都到了,還有徐珍。
一般來說,都是男方家里先上女方家里,這表示誠意……
李素芝微笑道:“爸爸媽媽來平京,一開始肯定還是不習慣。我們就不講究那么多了,怎么自在怎么來。”
齊平則笑道:“張青,你父親還是有些文藝氣息的,和你阿姨倒是聊的來。我跟徐娘娘倒是和你母親能說上話,西疆的景物還真有意思。”
孫月荷高興:“那你們去啊!一定得去!我們保證招待的好好的,宰牛殺羊,那雞都是在戈壁灘蘆葦湖里跑著長大的,好吃的很!景也好,每天太陽爬起來和落下山的時候,哎喲,連我這樣的農村人都覺得好看。青子他爸爸愛讀書,更得瑟,看景有時候都能看掉淚……”
張國忠面子上一下掛不住了,無奈責備道:“你說這些干嗎?”
徐珍差點笑死,連連拍手道:“破桉了破桉了,總算知道張青這一身的才華從哪來的了!”
張國忠羞愧,搖頭擺手道:“這個真和我關系不大……作為一個父親,我是失敗的。既沒能給兒女撐起一片天地,擋風避雨,在精神上也沒能教過他們什么。百無一用是書生,尤其是那種生活條件下。”
孫月荷反倒不樂意了,道:“那也沒餓死他們!你以前上學的時候,比青子學習還好。解放村的老校長見了你都在替你可惜,說你一讀起書來,天上打雷都聽不到……”轉頭對眾人又進一步說道:“他們校長都八十歲的人了,還記得他。看到他手上干活裂開的口子,老頭兒心疼都掉淚啊,比他爹還親他。”
張國忠笑道:“不說這些了,讓人笑話。”
李素芝則微笑道:“讀書勤學,又怎么會讓人恥笑?其實現在讀書也不遲,平京有很多成年人大學。您要是有興趣,我可以讓人幫著問問。”
張國忠笑道:“欸,算啦。一大把年紀了,而且現在也挺好,書店里什么書都有。時間也充裕,可以痛快的過癮了。其實也不求別的,只希望將來帶孫輩的時候,多少能讓孩子進益一些,就足矣。”
張青無語道:“我大學連一半都沒讀完呢。”
李素芝和齊平都微笑不說話,徐珍則笑的快沒人形了,道:“張老弟,你還真是……”
“徐娘娘!”
李素芝打斷了徐珍的話,親家之間相處,和朋友不同,還是要有界線的。
她對張國忠解釋道:“徐珍和齊娟爸爸是很多年的朋友,以前也一起共事,不過現在他在給張青當藝術總監,很有才華,就是性格狷介狂放,說話沒有分寸。”
說話間,周艷艷和張藍端著瓜果點心和茶水送上來,給大家依次斟茶。
看了眼愈發清麗無雙明人的周艷艷……對,就是明人,不是明艷動人。
周艷艷的顏值,好像仍在進步中……盡管那張臉已經找不到有瑕疵的地方……
徐珍不敢多看,仰頭一嘆,道:“你們老張家的風水,是真好啊!”
李素芝蹙眉看他一眼,不過沒多說什么,問張青道:“今天去府右街,談的順利不順利?”
張青點頭笑道:“順利。”大致講了遍后,又把上影廠廠長急急來京的事說了遍。
李素芝高興道:“看來,你是真入了趙老的眼,可真不容易,趙老是民國時的名牌大學出身,才華極高,通曉好幾個國家的語言,英文很好。我曾去趙老家里做過客,聽他背誦過英國著名詩人佛蘭德的詩。那孫茂全不識大體,這種情況下還欺你年幼,上影廠廠長的位置他坐不久。”
徐珍不愛聽這些,找了個由頭,不顧張國忠、孫月荷的挽留走了,理由也很好:“我就在隔壁,都是你們兒子的產業,不算走!”
等徐珍走后,李素芝問的更直白:“你在韓國收獲不小吧?連趙老都驚動了。”
張青點了點頭,道:“比爪哇還多。不過,我算不起眼的,約翰遜他們真的瘋狂了,韓國副元首事變的第二天跑去美國求饒,結果都被拒絕了。華爾街五大對沖基金愈發肆無忌憚,俞家這次也占了大便宜,明面上,他們的收獲至少是我們的一倍。不過因為我們前期很長時間都在悄悄購入期貨指數合約,布好了地雷陣,所以收獲并不遜色俞家多少。但因為不能像華爾街那樣無法無天,不怕抱負,所以總的來說,這一次排名靠后。再加上,盛世投資并入到cuckoo基金會,所以在一群掠食者中并不顯眼。”
李素芝明白張青的意思,她搖頭道:“不可能真的瞞過韓國方面的。”
張青笑道:“瞞不過又如何?說起來美國人是真厲害,對這些上躥下跳企圖挑戰他們的小弟,下起手來是真狠。前有英國、德國、日本,現在又是韓國。有意思的是,韓國的經濟里,有大量的日本投資,這次韓國崩塌,日本受到了很大的牽連,證券公司倒閉無數。和美國相比,我們國家對朋友真是過于仁慈,仁慈到別人習以為常,進而蹬鼻子上臉。不過這些都不關我的事,等明年韓國最難熬的時候,我把我們的王炸派過去義演助力,嗯,會有好結果的。”
周艷艷咦嘿嘿樂了起來,沒心沒肺的樣子,讓大家都笑了起來。
張青又道:“其實這次亞洲金融危機,對中國絕對是從天而降的大餡餅。國運這回事,有時候想想,還真是存在的。”
李素芝眉尖一揚,道:“怎么說?”
張青笑道:“作為歐美的重要廉價商品、電子商品生產基地的東南亞遭受重創,外資大量外逃,中國當仁不讓的成為這些外資的流入地,沒有第二選擇。”
齊平在一旁有些無奈的對聽天書一樣的孫月荷、張國忠道:“他們娘倆兒就愛聊這些,從國內到國際上,各種大勢、走向,人類發展的未來,中國前進的方向……我有時候覺得,他們應該去府右街談。”
張青陪大家嘿嘿樂,李素芝沒好氣道:“別人談是虛談,張青這是涉及到真正切身利益。也就是……也就是家里老爺子還是迂腐一根筋,不然他一天到晚拉著張青談這些,你信不信?”
齊平突然有些心虛,呵呵不說話。
但孫月荷顯然知道些什么,她嚴肅的對張青道:“不說這事我還忘了,還是藍藍跟我提過一嘴,我也沒當回事。老人嘛,罵兩句說兩句,打兩下都是應該的。這算甚么事啊?你問問你爸爸,當年到我們家來上門怎么樣的?好家伙,被我爹我娘我幾個兄弟一起往外哄,哎喲喂,太窮了!
不是說欺他窮,是舍不得閨女掉坑里去。最后是我死活要跟,沒法子才成的。成了后,家里那會兒住的還跟牛棚一樣,連后來的矮房子都沒有。是你姥爺帶著你舅一起來修房子,一家子去林子里砍木頭,你大舅、二舅一根根扛肩上扛出來的。你爹就跟個廢物一樣,扛一根還摔倒扭了腰,抬回家歇著了!”
張國忠汗顏無奈道:“有的沒的,你都說。”
孫月荷反應過來,不能在親家面前說太多丑事,忙又道:“姑娘養那么些年,多金貴啊,哪有隨隨便便讓你娶走的道理?你男子漢大丈夫,該有的胸懷就該有!罵你兩句還記掛上了?怎么地,還等老人上門給你賠不是?別以為你能耐了我罵不得你,做人不行你賺再多錢有啥用?聽見沒有?!我拿鞋底子打你了!”
眼看孫月荷越說越上火,齊平真是感動壞了,高興笑著攔道:“沒有沒有……張青很不錯了,去年在美國的時候,還是到家里住了。我們家老頭子脾氣也是倔,除了素芝的話還能聽進去一點,其他人的話根本聽不進去。不過已經很好了,很多老同志都給他打了電話,表揚張青。我看,沒啥事了。”
李素芝對這個親家也說不出什么來了,微笑道:“慢慢來,不著急。張青真的很好了,不是說事業上的優秀,而是做人方面。一直都能自省……就是自己反省自己的作為。張青媽媽,孩子還年輕,但也已經長大了,讓他自己來處理吧。”
她是明白孫月荷心思的,農家人最樸實的心態,就是在外面責罵貶低自家人,包括孩子,來討好別人。
但孫月荷心里又怎么會不心疼自家兒子?
真順著她的意思,強迫張青低頭去認錯,那這個結也就結下了……
當然,她也能理解這種做法,至少人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看看自家丈夫多高興就知道了。
只是李素芝并不欣賞。
她還只是張青未來的丈母娘,已經不忍心讓他輕易去低頭了,尤其是在他沒錯的時候。
盡管張青一直表現的低調謙遜,但一個敢謀國的人,心中該是何其強硬和自負?
為了老人莫名其妙的倔強和霸道,讓張青去低頭,李素芝不覺得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