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傍晚時分,北池子二條,張青正拿著水管子澆著石榴樹,就隱隱聽見外面街道上傳來汽車喇叭聲。
未幾,看到齊娟一臉無奈的,被李素芝批評著進來,齊平在后面呵呵笑著跟上。
張青忙關了水龍頭高興上前迎道:“叔叔阿姨來了!”
齊娟提醒道:“欸,我是透明人?”
張青呵呵道:“你回家我還迎你?”
齊娟一下害羞了,嗔怪道:“說什么呢回家怎么不能迎了?”
齊平有些不是滋味的摸了摸光頭,仰頭看了看,居然還能看到天邊的晚霞,岔開話題道:“這院子真不錯就是冬天要燒煤,還要掏廁所吧?”
張青笑著點了點頭,道:“是。”
李素芝笑道:“張青現在還干這些?養了那么多人。”
齊娟比較認真道:“這個有一說一,這個他做的很好。用鐵桶提煤燒水,倒垃圾什么的,都是他自己在做。”
張青笑道:“那些人都有他們自己的本職工作。”
李素芝奇怪道:“不是說還接來好多家卷?”
張青笑道:“平京門店擴張的速度很快,這些安保的家卷年輕的基本上都送去培訓,當店員了。年紀大點的,只要沒疾病的,也都在南池子那邊的院子里,做一些用洗衣機洗涮晾曬的活,也可以掙一份家用。”
請一家人就在庭院里葡萄藤下落座,上了茶水后,齊平笑道:“我還以為你就那么養著一大群人呢,現在看來,安排的還挺周到。除了房子戶口,他們養活自己沒什么問題。”
張青道:“戶口也比較好弄,李鐵他們的情況特殊,以前是保衛局的。而且現在的政策是,買房可以落戶。明年安定下來后,我會在三環外拿幾塊地,倉庫附近好多還是農田,然后蓋幾棟宿舍樓。這樣的話,戶口住房問題就都解決了。”
齊平吃驚道:“就一安保,待遇就這么高?”
張青笑道:“第一批能分房的,肯定不只是安保。”
齊娟提醒自家父親:“人家公司高端機密,你問那么多干啥?”
齊平無語的看了看自家姑娘,沒舍得教訓,只好瞪了張青一眼后,安心喝茶。
李素芝欣賞完院里的月季,還有那四盞吞蚊銅燈,微笑道:“今天你沒去龍泉山,但是有不少人都在打聽你。連幾位老同志都在問你,張青,年輕一代的風光,讓你得去了大半。”
張青搖頭溫聲道:“不是我矯情,但我只是在科上做出了些成績,又運氣好,賺了些錢。而推動社會生產力進步的,始終是自然科學。化產業本質上還是宣傳口,光鮮靚麗些。”
李素芝笑道:“你始終這么自謙,也好。好多人在注視著你,等著看你下一步動作。”
她是真的太滿意張青了,做出這么大的成就來,還是平平如常,溫潤穩重,不驕不躁,這樣的女婿,太難得!
張青笑道:“那他們肯定要失望,因為下一步什么時候開始我也不知道,要看前線的具體形勢。而且,前幾次出手,一定血虧。他們最好不要跟著走,不然到時候虧慘了賴我頭上,我可一毛錢也不認。”
李素芝呵呵笑道:“那肯定不認,也不用認。今天我把你的報告當面交給了分管經濟的洪老,他看了后,在爪哇上畫了個叉,又在港島上畫了個圈,并送給了其他老同志傳閱。并且說,如果這個月爪哇經濟真的沒能抵御住風波,發生了劇變,那么中樞會開始著手加強港島的應變體系。”
張青笑道:“但愿我的預見,能起一點作用。”
正說笑著,就看到張藍張茜兩人從外面進來。
二人見有長輩在,連忙上前問好,然后乖乖的去房間做作業了。
李素芝訝然道:“張天茂的姑娘,還住你家?”
張青點頭,輕聲道:“張天茂以前得罪了不少人,他進去后,家里窗戶都被人砸了。”
齊平道:“快出來了吧?”
張青笑道:“嗯,下個月底。”
李素芝嚴肅道:“張青,你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張天茂出來后,不要再和他有聯系。你要知道,不是你不夠所謂的義氣,更不是你勢利眼,是他太不知自重!”
張青聞言,緩緩點頭道:“阿姨不說,我也是這個意思。原本說好的,等他出來后,他和歐陽姐去公關部,和過去一刀兩斷。沒想到答應的好好的,后來又變卦了。他自己也知道沒臉見我,所以現在說話很客氣。等他出來后,就這樣吧。”
李素芝面色和緩下來,問道:“歐陽晚晴還要跟他?”
張青搖頭道:“歐陽姐比我還明白事,說了以后只做朋友。”
齊平到底是圈里大哥級老人,知道些內幕,冷笑道:“歐陽當年懷過張天茂的孩子,原本以為可以母憑子貴上位,結果老張就是不離婚,還逼她打掉了孩子。事后兩人還能在一起這么些年,也是一筆湖涂賬。張天茂的錢都在歐陽晚晴手里了吧?”
張青點點頭,道:“聽我說買房能升值,都買成房子了。”
李素芝嘆息道:“這就是娛樂圈,到處都是這些烏七八糟的事。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張青,一定要引以為戒。你想做的事業太大,需要上面大力扶持,就絕不能出現這樣的污點。”
張青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話音剛落,就聽月亮門處傳來驚喜聲:“咦,叔叔阿姨都來啦!”
眾人齊齊看去,就見周艷艷穿著簡單的杜娟化衫,牛仔褲,白色板鞋,斜挎著一布包包,馬尾后梳,樸素而驚艷的進來。
李素芝和齊平的目光都有些審視,盡管知道周艷艷的情況實在特殊,可這樣一個漂亮到足以驚艷時光的女孩子,住在張青家里一言難盡,言語難表。
張青笑道:“今天張先生有沒有給你加功課?”
周艷艷和齊娟擠眉弄眼打完招呼后,嘻嘻笑道:“加了。先生說我走路太難看,指點我練了一下午的身段。”
說罷,邁起蓮步來走了一圈。
齊娟嫉妒的“嗷嗷”上前,抱住又揉又捏,兩人笑成一團。
李素芝齊平見狀,對視一眼后,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
“叔叔阿姨還沒吃飯吧?我去做油潑拌面!”
掙脫齊娟魔爪后,周艷艷高興說道。
齊平笑道:“都這么大的明星了,還做飯?”
周艷艷嘻嘻笑道:“我這個明星不一樣,青子說了,我不用裝,該咋著咋著!”
張青也道:“叔叔阿姨,吃一頓便飯吧?我弄點烤肉,再把徐總監叫來,喝點。我和娟子后天就飛美國了,娟子再回來,估計要等過年了。”
李素芝笑道:“也行。”
周艷艷道:“要吃烤肉,那就不能做油潑拌面了,做黃面吧。”
李素芝笑道:“什么是黃面?”
周艷艷吞咽了口口水,道:“就是西疆涼面,阿姨,可好吃了!在西疆,專門配著烤肉吃的。”
張青笑道:“黃面吃起來,開胃去膩,清熱解煩,面細潤滑,酸香辣涼。”
齊娟斜覷:“去美國我給你做個熱狗,看你怎么夸。”
李素芝嘲笑道:“你還好意思說,這么大姑娘,也該學著做點飯了。”
齊娟無所謂:“我們家艷艷會做就行小藍做飯也香。青仔也有好廚藝,哦?”
張青笑道:“不敢說好,但能做熟。好了,娟子你帶叔叔阿姨參觀一下院子,艷艷去做黃面,我去弄烤肉,爭取四十分鐘搞定!”
齊平笑道:“我看你弄,也學兩手。”
李素芝也道:“我跟艷艷學學黃面怎么做娟子也學學。”
結果就是將廚房搬到了庭院,邊說話邊做飯。
看著張青切肉穿鐵釬子,齊平嘲笑道:“你這也不算熟練啊。”
張青笑道:“以前家里哪有條件吃這個,都是去我姥爺家,我舅他們做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打下手學了些。”
說著,他將切好的羊肉塊按照肥瘦相間的順序穿好,又準備好調料盒,就去支烤爐。
“在西疆烤肉,是取剛殺的羊肉,把肉切好后,用鹽和洋蔥絲攪拌均勻,其他什么都不放,加足夠的清水浸泡上兩到三小時,然后穿串。”
“記憶里小時候的西疆烤肉用的不是木炭,是煤,無煙煤。西疆無煙煤低硫,無煙,高熱。內地不行,內地煤炭含硫高,所以烤出來的有怪味,還有毒,所以都用炭來燒。但總覺得,木炭烤出來的羊肉串,沒有西疆烤肉的野性。”
張青說笑著,點火燒煤,燒的通紅后,再夾到爐內道打散攤勻。
火弄好后,張青一手抓五串,兩手十串放在爐子上,齊平要幫忙灑調料,被張青勸阻道:“這個不忙不忙,等烤熟后再灑。”
李素芝看的臉上滿是笑意,問道:“張青,我看別人烤,都是不停的翻轉,你怎么不動啊?”
張青笑道:“要等一面基本烤熟之后,再翻另一面。這樣汁水不會大量丟失,影響口感。烤的時候也不能出現火苗,不然肉會發黑,還會出現煙熏味。如果油滴落,要趕緊用水壓住火頭。所以看那些烤肉攤子旁邊,多備著一瓶水,瓶蓋上戳了眼兒,隨時備著壓火苗。等兩面肉都烤熟后,先灑辣子面,再灑孜然。最后再翻上兩遍略微烤一烤,仔細別把辣子面和孜然烤湖了,就能吃了!”
說著,將兩把羊肉串從爐火上取下來,放在一旁裝好的盤子里。
沒等他招呼,就看到徐珍嘿嘿笑著走了進來,頗有種鬼子進村的猥瑣模樣。
除了齊平大為高興,連連招呼來吃肉喝酒外,其他人沒幾個高興的。
齊娟嘴巴無聲開合都囔了幾句后,起身走到東廂張藍屋外,敲門道:“快出來吃烤肉,不然沒了!”
周艷艷當著李素芝的面,將一塊面拉成了一盤盤黃瑩瑩的面條,然后去廚房下鍋。
看到這一幕,李素芝才勐然間發覺,這些孩子們是真的長大了,甚至能獨立生活的很好,和諧而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