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日。
兩名安保人員專程從港島回到平京,送回了《我是女生》的MV母帶。
至此,杜鵑唱片的夏季征程算是正式開始。
在網絡未成大勢,卡帶和CD還有銷量和利益時,大量資本的涌入,帶動了樂壇的繁華。
《女人花》的浪潮已經過去,但市面不會因為一張專輯的冷卻而冷卻。
華納注資和麥,成立華納和麥后,吳城、喬澤濤花重金為李峰打造專輯《怒放的歌聲》。
和以往一張專輯只有一首主打歌不同,《怒放的歌聲》里,有《赤果果》、《風云相見》和《怒放》三首主打歌,一經面世,引起歌迷的狂歡。
雖然遠不及《女人花》的驚艷,但排除這個BUG外,第一個月近八十萬張的銷量,已經打破許多記錄了。
和麥一掃之前被杜鵑壓的抬不起頭的頹勢,報紙上到處都是樂評人的夸贊,電臺更是連續播放不斷。
而后華納和麥推出了第二張專輯,常華的《同去2000年》。
主打校園風。
眼下是一九九七,對于二十一世紀的憧憬,是無數大學生最向往的心理軌跡。
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除了鐵桿跪族外,即便大部分當下大學生都認為現在的中國遠遠落后于西方發達國家,但幾乎所有人篤信,二十一世紀,一定是中國的世紀!
雖然喬澤濤和吳城骨子里跪倒西方,但為了賺錢,也不會逆主流大勢的心理,在專輯中添加了不少二十一世紀的美好描述,果然得到了很好的回報。
只能說,天下并非只張青一個英雄。
至于魔都的索尼騰飛、粵州的環球百花,也差不多同時推出當紅歌手發片。
一時間金曲四出,歌迷們大呼過癮。
但張青依舊不慌不忙,每天在華清園里讀書。
他坐得住,徐珍卻有些坐不住了。
晚上無事,約他去酒吧坐坐,說要請他泡妞。
要不是去齊家的明日酒吧,張青就信了……
“我靠,你怎么坐得住?每天還背著書包去上學?”
明日酒吧里,徐珍說起來都覺得臊得慌。
他這位內地數得著的金牌制作人認投的明主,居然他嗎的每天背著書包去上學……
徐珍語調夸張,惹得送酒水的趙芬都笑了起來。
李素芝同她道:“給張青的司機送茶水和果品,不要讓他喝酒。”
趙芬忙應下,去準備了。
其實眼下,酒駕還不是一種罪,你敢信……
打發了趙芬后,李素芝皺眉看向徐珍道:“張青現在不去讀書,你讓他做什么?”
徐珍打了個哈哈,不和女人爭論。
齊平呵呵笑道:“徐娘娘也是坐不住了,眼下不提三大唱片,其他中小唱片公司也都在推新專輯,還別說,真有幾首不錯的金曲,讓人眼前一亮。江湖上這么熱鬧,沒有杜鵑的聲音,未免遺憾。”
張青笑道:“齊叔叔,先讓他們熱鬧熱鬧,不然等《我是女生》出來后,就很難聽到他們的聲音了。”
齊平哈哈大笑起來,豎起大拇指道:“有志氣!”
徐珍卻笑的奸詐,道:“有志氣?等專輯上市后你就知道了,不噴他一臉才怪。兒歌,大天才!!”
張青不服:“兒歌怎么了,兒歌就要挨噴?中小學生聽那些情歌,你覺得合適嗎?”
齊平說公道話:“有一首《送別》那樣的歌,這張專輯就不該被人取笑。”
徐珍“欸”了聲,嫌棄的擺擺手,道:“可再怎么樣,也不能一年就做一張專輯吧?公司養了不少人,都養老?你下面還那么多公司工廠。”
他是耐不住寂寞,想操盤和那幾家干架,尤其是索尼騰飛。
李素芝都看出來了,笑著勸解道:“顧正雄這個人,就是事業心強了些,有些不擇手段,但不必撕破臉,好聚好散就好。”
張青換個角度:“鬼子花錢,替我們做華語音樂,其實也沒什么不好。文化事業的推動,一定少不了資本。”
徐珍不能同意:“那是鬼子在賺中國人的錢,喝中國人的血!”
張青笑道:“過去我們用空間換時間,換來了全面勝利。現在,用一些利益,換取文化事業的蓬勃發展,其實是值得的。要是索尼肯把中文歌曲做到全球推廣,我給他寫歌都行。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畢竟他們只是為了謀利,不是真的為了弘揚中華文化。”
等網絡興起,唱片業幾乎一夜之間崩塌后,這些唱片巨頭也就紛紛撤離了。
賺錢?賺了個寂寞。
剛剛培養出市場來,巨大的投入終于要看到回報時,一朝崩塌,白白給華語音樂做了不少貢獻。
齊平道:“徐娘娘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公司盤子這么大,一年就發一張專輯,會不會太少了?”
張青搖頭道:“不是一張,下半年還有岳靈兒的專輯,她的這張,不是《我是女生》這樣小打小鬧,是大專輯。有些類似《女人花》,一張捧出一位天后。歌曲的創作基本完成,徐總監若覺得沒意思,可以提前進棚。岳靈兒的學業基本完成,最多還有半個月時間,到時候你們就可以開工了。雖然有些狂妄,但我還是要說,今年華語樂壇雖然百花齊放,但今年注定是屬于杜鵑文化的。”
徐珍嘎嘎大笑起來,對齊平道:“你這個姑爺找的,說謙遜呢,是真低調。可說低調呢,狂起來又沒邊兒了!”
張青笑而不語,坐在一邊細細品味紅酒。
李素芝關心道:“什么時候喜歡喝酒了?”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心疼道:“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啊,真是的,這么急做什么?”
想想也知道,下這么大一盤棋,短短不到兩年功夫,光眼下的產業就已經是絕大多數人一輩子不敢想的事了。
這背后要承擔多大的壓力,背負多大的包袱,可想而知。
張青放下酒杯笑道:“阿姨,沒事的。其實還好,有徐總監這樣的能人相助,已經輕松許多了。”
李素芝勸道:“要多休息呢。”
張青笑道:“上學就是在休息,讀書能讓緊繃的思維舒緩下來。說起來,我還沒娟子刻苦,她最近發表的兩篇論文,見解很深,也是下了真功夫,估計又瘦了不少。等回來后,多吃些好吃的補補。”
李素芝聞言欣慰,不過還是理智:“西方的經濟學,并不一定適用于中國,尤其是在重工行業。她回來后,也沒太多享福休息的時間,要去魔都天鴻總部繼續實習。你們還年輕,不必急于粘在一起。”
張青點了點頭,示意理解,不過還是道:“六月要一起去港島,見證歷史。”
齊平可能還是有些不放心,同李素芝道:“我們是不是可以一起去看看?”
李素芝搖了搖頭,道:“我必須留守單位,那段時間會比較嚴謹。你想去倒是可以一起去。”
齊平神情有些悲愴,道:“算了,未必受歡迎。”
徐珍差點沒笑死,還假惺惺的安慰道:“要不我們倆去?”還使了個男人都懂的眼色。
齊平立刻嚴肅起來:“不,我對港島沒什么興趣。缽蘭街那種墮落的地方,我勸你也少去。”
張青假裝聽不懂,就聽李素芝問道:“杜鵑在魔都的門店被查,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張青頭大,卻不好推脫不知,只能硬著頭皮點頭道:“昨天才知道,我去港島期間的事。”
齊平好奇:“怎么解決的?你阿姨說的時候,已經解決了,速度很快啊。”
張青撓頭,尷尬道:“趙姐,不知怎么想的,聯系了喬月……”
果然,聽聞此言,齊家兩口子臉色都有些凝重。
李素芝很是想不通:“聯系喬月?趙薔以為喬月和你什么關系?”
一針見血。
這個問題,在女方看來也的確很嚴重。
張青的下屬,遇到難題不去找齊娟,找喬月?
換張藍的對象出現這種事,張青絕對會讓他知道花兒為什么這么紅,有多遠滾多遠。
所以張青認真解釋道:“魔都的事,是因為趙姐和家里鬧翻了,趙家人不高興,才讓人去臨建封門,要求整改的。趙姐一直在忙公司的事,過年都沒回家,趙家很不高興,覺得她可能魔怔了,被我灌了迷魂湯,甘愿做牛做馬。他們不理解,一個女孩子做什么事業。”
李素芝皺眉道:“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做事業了?”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提醒道:“那她為什么不來找我?這件事和喬月有什么關系?”
張青道:“一來,齊家和趙家不算陌生,齊老和趙老好像還會一起喝茶,趙姐不想齊家為難。再者,也怕齊老對我再產生什么誤解。其實她多想了,我已經和她說過,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如果聯系不上我,就來找阿姨。”
李素芝看著張青道:“你不要覺得這是私事,你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同,上面不少人都留意到了你。文化輸出這方面的重要性,你能看出來,國家會不重視?對外開設夫子學院的事,在最高會議上都討論過很多回。杜鵑文化的出現,給了上面很大的驚喜。如果你表現的好,今后許多事上,有關方面就會對你加大扶持。哪怕為了你自己的事業,你行事也一定要謹慎。”
張青點了點頭,道:“我會的。這件事,我也會和娟子說清楚。阿姨,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今天的寫作任務還沒完成。”
李素芝頷首,道:“去吧,別熬夜,早點休息,身體永遠都是本錢。”
張青笑了笑,又與齊平、徐珍告別后,起步離開。
和以往不同,現在他出行,已經有保鏢相隨,開門護行了。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徐珍同齊平嘖嘖道:“老齊啊,說起來還是港島那些人看人準。喬北嚴第一次看到這小子,就說他生來做大佬。鐘曲居然愿意把《明報》賣給他,真是見了鬼了!這一回,喬北嚴干脆把華星唱片送給了他。那可是華星唱片啊!
嘖,老齊,聽我一句勸,讓娟子早點回來吧。娟子回來,什么事都沒了。當然,別讓她搭理那個天鴻。如果今年杜鵑的兩張新專輯,還能和《女人花》一樣攪動亞洲,那杜鵑的意義,已經不在天鴻之下了。天鴻一年賺的凈利潤,未必比杜鵑高,而且杜鵑才剛開始。
這樣的姑爺,就這么放一邊兒,守不住的。
以前我還以為,這小赤佬什么都聽你們兩口子的,是因為出身自卑。
現在我才看出來,這小子哪里是自卑,他一直以來只是謙卑,壓根兒沒自卑過。
你們兩口子,拿不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