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的?”
華清園人文樓外,張青得了金星的報信后出去,就看到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身邊跟著一中學女生。
他回頭看了眼金星,金星聳聳肩,道:“是說找你的,一個四字班的學長帶過來,看到我后交給我,讓找你。”
張青鬧不清什么來頭,上前問道:“阿姨,我是張青,您找我有事?”
女子聞言,看了看張青,然后眼淚就下來了,道:“張青,你就是張青?哎呀張青啊,救救你張大哥吧!”
張青沉默了幾秒鐘后,問道:“是張天茂大哥?”
女子連連點頭,道:“對,就是老張,他被抓起來了。”
張青見來來往往的同學看了過來,道:“阿……大嫂,我們去外面說吧。”
女子點點頭,還不忘拉扯一個身高和她都差不多,比張青矮一個頭的女孩子,道:“茜茜,快叫張叔叔。”
女孩子看了看面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張青,難為情的神色都掩蓋住了驚慌擔憂。
叔叔?!
張青笑了笑道:“大嫂,我們各交各的,叫聲哥哥就行。”
女孩子不等媽媽開口,忙叫道:“哥哥您好,我叫張茜。”
張青點點頭,道:“校門外有家咖啡廳,我們邊走邊說。”
然后他就知道了來龍去脈……
前天張天茂幾個東北來的朋友到京,看到路邊的燒烤攤子想擼串,就下車一起吃烤串,不知為何就和旁邊的人發生沖突,被干……然后給張天茂打了電話。
張天茂什么性子,張青都不愿叫結識沒幾天的港島朋友吃虧,他更不可能讓認識十幾年的東北哥們兒吃虧,呼朋喚友帶了一幫人去找場子,一個沒控制住就把人給捅了……
受傷者要真是個普通人,張天茂背后的能量也能擺平,可京城地界,臥虎藏龍,誰知道哪個人背后是不是站著一位恐怖的老頭子?
張天茂運氣不佳,傷者背后雖然沒站著一位恐怖老爺子,也站著一位老同志。
哪怕張天茂背后那位鐵磁發小出面也沒用,人家就求個公道。
張青問道:“嫂子,是誰讓您來找我的?”
張天茂妻子道:“是老張的幾個朋友,都說你手眼通天,只要肯出面,老張一定能沒事。還說你和老張是忘年交,情同手足……”
張青道:“嫂子,張大哥對我很好,情同手足也沒有錯。只不過,很早之前我就和他還有……談過這種事。我跟他說,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早晚要出事,并請他到我公司來幫我。可他不愿意,說他雖然知道這是條不歸路,遲早要進去,但他就是喜歡這樣的生活,過的痛快,不后悔。”
張天茂妻子是個看起來很傳統的女人,相貌……說實話,五官比歐陽晚晴還要秀美些,但卻又讓人一眼就能看得出的樸實,遇事驚慌哭啼……
“那可怎么辦啊,不能看著他坐牢啊!”
張天茂妻子哭泣道。
張青道:“嫂子,您貴姓?”
張茜道:“哥哥,我媽叫牛琴。”
這名字……
張青差點沒忍住,不過還好,他沉默稍許后,道:“嫂子,我的確認識一些人,但那些人賞識我,是因為我是一個正直的人。當初我也同張大哥說過,我們雖然情同手足,但他犯法之后,我不可能去撈人,也撈不出來。張大哥說他知道,說不用我去撈,甚至都不讓……不讓歐陽姐去跑動。只希望莪能照顧好嫂子和張茜,不讓你們被人欺負了。畢竟,干他這行,仇人很多。
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先去醫院看望傷者,該賠錢的賠錢,該道歉的道歉,盡量爭取對方的諒解。然后去申請看望一下張大哥,看他有什么話說。
嫂子,你們把心放寬些,該生活的生活,該上學的上學,天沒塌下來。都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經歷這件事后,要是張大哥能看清這世道,改了過去的生活方式,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一會兒我把電話給你們,今后有任何事,只管打電話給我。撈人的能耐雖然沒有,但保證您和張茜不被人欺負,我還是辦得到的。”
看著張青溫和微笑的面容,牛琴一顆慌亂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尤其是最后一句話。
要說她還對張天茂有多深的感情,那是扯淡。
兩人一年里見面的次數不會超過二十次,還都是張天茂回來看望女兒。
牛琴知道,張天茂嫌她土,上不了臺面,不如那個妖精會勾人,她也早就絕望了。
可她卻知道,張天茂是女兒張茜的天,她可以不在乎張天茂,女兒卻不能沒有爸爸保護。
好在,如今眼前這個小年輕,好像還靠譜。
張天茂那幾個朋友都推脫幫不上忙,還害怕被牽連進去,卻都說張青是通了天的大人物。
既然如此,那應該靠得住吧……
“這事我正巧剛聽說,背后是宋家。”
電話里,李子君同張青笑著說道:“不過不是宋家直系子弟,就一旁支的姻親。要不要我打個招呼?”
張青笑道:“不用。我們平民百姓,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司法被干擾。看法律該怎么判就怎么判,我先帶家屬去醫院探望一下,多賠點錢,他們愿意和解就和解,不愿和解不強求。就是問問,對方會不會動些手段重判。”
李子君笑道:“那倒不至于,張天茂背后也不是沒人。要不是眼下形勢有些紛亂,張天茂自己就能擺平這件事。真不用我去打個招呼?”
張青道:“我實話跟你說,我就想這位江湖大哥經過這次后能上岸。你看他那些朋友,出了事一個個鬼影子都沒有,張天茂夫人去求人,一個個都推脫不見,倒是精明,都指到我這來了。我倒希望讓他在牢里冷靜一段時間,看明白世態炎涼,順便再戒戒酒,出來后走正道。”
李子君哈哈笑道:“想的真遠!你這朋友,能交。行,那我就不多事了。不過有什么事,直接打電話。”
掛了電話后,李子君看著身邊的肖薇笑了笑道:“這人是真有意思。”
肖薇不解道:“他這樣的人,干嗎和張天茂那樣的社會混混來往?”
在她看來,張青有這么好的資源,李子君這樣的高門公子都很喜歡他,愿意來往,但張青卻極少和李子君他們聯系,反倒和一個社會渣滓稱兄道弟,實在無法理解。
李子君笑了笑,道:“張天茂對張青是真不錯,哪怕一開始可能是看中了他的音樂才華,想招攬利用,但后來,應該是真的欣賞。張青這個人做人做事不忘本,更重要的是,有原則底線,還目光長遠。連坐牢吃苦都能當成一種手段,了不起。”
肖薇嘆息道:“再了不起,也和我一樣,只是平民子弟,不像你們。要是你遇到這樣的事,可能就是打個電話的事。”
李子君看著眼前人,忽然覺得有點陌生,道:“小薇,你怎么了?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肖薇苦笑道:“因為我發現,再怎么努力,都很難跨越那一道鴻溝……”
李子君知道是之前他母親找了肖薇,說了些不大好聽的話,才讓她生出這種偏激的心思,心中憐惜,忙寬慰道:“其實沒什么的,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多少之前在京中叱咤風云的大家族,一夜之間灰飛煙滅。權力和財富不同,是無法傳承繼承的。百姓子弟又怎樣?像張青這樣的,一樣有許多人喜歡。要不是他認死理,就認準了娟子,多少人搶著要呢。”
肖薇笑的苦澀,道:“可我不是張青啊。”
李子君摟入懷中,笑道:“你也不必是張青,張青這樣的人,全中國估計也只有一個。但你也不差,今年基金會幫扶的學生爭取超過兩千名,咱們積少成多,等到幫扶超過一萬名學生時,我就動用一些關系對那些學生進行采訪宣傳,讓大家看看,你是如何默默的改變他們的命運的。到時候再給爺爺一看,我媽都不好說什么了。放心,前途一定是光明的。”
肖薇聞言心里舒適了些,道:“那我們一定要和張青搞好關系……你說他怎么這么能?”
李子君哈哈笑道:“每個時代,總有一些人是要超乎常人的。每個時代都有這樣的人,沒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看來,即便張青有經天緯地之才,至少二十年內,還是無法和他企及的。
當然,這樣的人,做朋友就很好,不需要比較這些……
“嫂子,你也聽到了,不是太大的事,不用太擔心。但我希望借這件事,讓張大哥走回正道,和先前那些狐朋狗友都斷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探探對方的口風,誠懇賠禮。然后去看守所,看望張大哥。”
張青掛了電話后,對身旁的牛琴說道。
牛琴支吾道:“大兄弟,你看,能不能……”她可聽到了,讓張天茂出來,好像就是一句話的事。
沒等她說完,張茜就怒道:“媽,青哥哥剛才說的那么明白,你怎么就是聽不懂呢?不讓爸爸吃一次苦頭,以后早晚還要惹出更大的禍來!”
牛琴被訓了通,既然也不覺得女兒不敬,訕訕一笑,對張青道:“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張青輕聲道:“大嫂,帶錢了么?可能要賠個十萬八萬的,還要給人付醫藥費。如果沒帶,我讓人送點錢來,等張大哥出來后再還我。賠些錢,他們要是接受了,就能爭取少坐些牢,三年的刑期,說不定一年半載就出來了。”
牛琴忙道:“帶了帶了,我帶存折了。咱們現在就去取!”
張青點點頭,打了電話讓李鐵帶上一人開車過來,接著他們去了銀行,取了錢后,又去了同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