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莉,你她么的有病啊?”
被澆一頭的年輕人暴怒吼道。
孔莉多伶俐,動完手就跑到張青身邊站著,雙手捧心歉意道:“王明義,抱歉啊,我剛沒看到有人站我前面,手一滑就……和你一樣了。”
這廝原來叫王明義。
他一張臉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漲紅發紫,眼睛噴火的看著孔莉道:“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沒完!”
孔莉伸手挽住張青的胳膊,露出“驚慌”神色,灣里灣氣道:“哎呀呀!人家好怕怕喲,青子哥,他好兇”
感受到胳膊處的觸感,張青想掙脫都不敢,怕陷進去。
他沒好氣道:“站好!你就看熱鬧嫌事不夠大。”
孔莉委屈巴巴:“青子哥,人家是幫你的啦!他們玩兒陰謀詭計羞辱人,當然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嘛。你還怪人家……”
“我謝謝你!”
張青哭笑不得。
“你靠女人吃飯還真是有一手,你們家祖傳小白臉兒吧?”
趙建國從后面走出來,臉色難看的看著張青譏諷道。
張青側眼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不靠女人吃飯?沒你媽你是怎么長這么大的?”然后搖頭道:“這里是大使館,從來外交無小事。你如果想鬧,你自己在這折騰。到了外面,自有人找你說清楚。”
趙建國看了眼張青仍被孔莉抱住的胳膊,打心底里覺得反胃。
孔莉和喬月、鄭麗、孫欣她們一樣,都是大院子弟,打小一起長大。
于情于理,他認為都應該站在他這邊。
這會兒他都露面了,孔莉居然仍這種姿態,可見也是被這個下賤的泥腿子給哄騙的沒了腦子。
再想想最近觀察到喬月的動向,趙建國看著張青的眼神,已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過好在有一絲理智尚存,眼看著大使館的工作人員走過來,趙建國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先一步出門去了。
王明義緊隨其后,身旁還有四五個小年輕,路過張青時咬牙道了句:“我在外面等你,孫賊,今兒有你的好!”
等人走后,孔莉才放開手,還安慰張青道:“別怕,我剛搖人了!”
張青道:“喬月通知了么?”
孔莉嘻嘻笑道:“肯定,馬上就來了。不過她還不知道這件事,知道后肯定惱火。”
張青搖頭,他看向金星、李楚東道:“一會兒出去了見機行事,你們拿著我的車鑰匙,先去街對面到車上等著。他們那種垃圾貨色,不值得我們去拼。一旦動手,鬧到學校知道后肯定要背一個斗毆的處分,是要記檔案的,以后考選調都會受影響。”
金星簡直好笑,道:“那我們也不可能丟你一個人在這邊當逃兵吧,以后還有沒有臉見人了?”
李楚東道:“就是。再說,背個處分就背個處分,反正也沒想過中樞選調,回老家多香。沒啥了不起的,你別慫啊。”
張青笑道:“是,我慫了,白老師才和我說過,穩穩當當的,今年全市優秀大學生獎有我。和這群垃圾打一場架,那肯定要飛。幫個忙,別拖我后腿。阿處那么胖,跑起來跑不動。金星,一會兒你帶他先走。”
兩人自然知道張青在扯淡,可他都說到這個份兒上,再啰嗦下去也煩,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但等會兒還是要見機行事,不可能讓張青一個人留下挨打。
“張青,你真的要跑啊?”
孔莉失望道:“和他們干啊!打架怕什么?他們小時候天天茬架,好玩兒的很,一會兒我幫你打,保證給那王明義腦袋上開瓢!”
張青沒好氣道:“我現在給你開瓢吧。”
今年才進行掃惡除黑,眼下風氣正嚴,開瓢就是一條線,過了就是刑拘。
孔莉氣的瞪眼,正這時,卻見喬月、孫欣兩人面色有些嚴肅的進來。
不等孔莉招呼,喬月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張青,穿著高跟鞋蹬蹬蹬走過來,先打量了下張青,見他只是褲腳和鞋臟了,臉上身上無事,就松了口氣。
孔莉高興道:“小月,打起來了!要打起來!”
兩個女的為一個男的茬架,或兩個男的為一女的茬架,都是平京文化里讓人興奮的潮點,他們本質里崇尚當年頑主小將們當年自由自在無法無天的那一套。
喬月沒好氣道:“外面聚了好些人,零零散散加起來都有二三十個,大什么打?”
白了孔莉一眼后,喬月對張青道:“先不急著出去,等舞會結束。他們也是蠢貨,敢在這邊集中這么多人。一會兒就有人找他們談話了。”
張青沒有開口,目光平靜的直視喬月。
趙建國的麻煩,終究因她而起。
喬月被看的心虛,小聲道:“我給他們說了的,他們不信。”
孫欣幫腔道:“主要是今天折了面子,好多人聽說你們倒了王明義一頭熱湯,還罵了趙建國,都覺得受到了冒犯才趕過來的,和小月的關系倒已經不大了。”
孔莉聞言道:“湯是我倒的,讓他們來找我好了。”又一咬牙道:“我現在就出去說清楚。”
“好了。”
張青聲音淡然道:“和你關系不大,他們今天本來就是尋機找事的。小莉,你的做法雖然不那么聰明,但很解氣,謝謝你。”
孔莉聞言臉都紅了,不過讓喬月多看了兩眼隨后反應過來,懷疑道:“我不聰明?”
張青沒理,卻見安其拉·錢提著長裙匆匆趕來,看到張青道:“我剛聽說你這邊出事了,張青,需要幫助嗎?我叔叔是大使館武官助理。”
喬月目光第一時間落在這位出乎意料的女孩身上,不過隨后就放寬了心。
就顏值而言,安其拉的確和中國傳統美人相差甚遠。
一臉雀斑在西方人看來很可愛,在國人看來就是麻子臉……
張青微笑道:“謝謝,不用了。”
喬月、孔莉等人都松了口氣,他們這個圈子比較講究人民內部矛盾,真要引鬼子來攻,那就犯大忌諱了,真能惹出位頂級大哥來,那才叫坐蠟。
安其拉看了張青稍許,又或許覺得其他人的目光不是那么舒服,就匆匆離去了。
只是轉角正巧遇到一個金發碧眼的中年男子,笑道:“安其拉,你的朋友可能遇到麻煩了。”
安其拉忙問道:“喬治,怎么了?”
對于張青,雖然認識只一天時間,但對這個帥氣有才華的同校同學,她還是很欣賞的。
而且還寄希望于對方能寫出一首歌,所以不愿張青受到傷害。
喬治聳聳肩道:“剛才他和幾個人產生了沖突,對方現在叫了很多人在外面,應該是等他出去,就會給他個厲害。”
安其拉聞言吃驚道:“為什么會這樣?張是很好的人,也很有才華。”
喬治好奇道:“他很有才華嗎?”
安其拉連連點頭,喬治是大使館新聞文化參贊,和她二叔交好,對中國文化癡迷,她道:“非常有才華,他才大一,可今年寫的唱片,已經突破了中國最高唱片銷量。還寫了,非常受中國人喜歡。喬治,這樣的人,不應該受到幫派混混的騷擾,是嗎?”
喬治笑了笑,道:“好吧,你說服了我,我尊重文化人,現在就去外面告訴外面的守衛,讓那些人離開。不過你也知道,我能做的不多,只能這樣了。”
今天能來參加晚會的中國人,非富即貴,多半有些門道,他不可能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去得罪。
安其拉當然明白,不過能讓張青安全離開就好。
“你說什么?”
正在央磨著張青一會兒一起跳曲舞的喬月聽到安其拉帶著美范兒的中國話后,驚的差點沒炸了,孔莉、孫欣也一起變了臉色。
安其拉不懂里面的門道,還有些小表功的笑道:“是的,我讓喬治去給外面站崗的哨兵們說,請那些人離開了。”
“壞了!”
喬月罕見驚慌道:“要壞事!”
孫欣更是惱火道:“誰讓你多事?”
孔莉抱頭苦惱道:“完了,王明義這會兒該偷著樂了。勾結洋人,大忌啊。”
安其拉有些措手不及,問道:“我做錯了什么嗎?”
張青微笑道:“并沒有,安其拉,很感謝你的仗義相助。他們那個破圈子的規矩,又不是王法,也就他們自己拿著奉為天條,自娛自樂。”
安其拉聞言,一下舒心了,還上前擁抱了下張青,道:“張,誘 nice!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喜歡你。如果你沒有女朋友,我一定請你跳第一支舞。”
說完,在眾人的注目下離去。
喬月一張臉黑的跟什么似的,肺都快要氣炸了,一句話都不想說。
孔莉可憐兮兮道:“張青,你別大意哦,真的很危險。真要驚動那幾個暴脾氣的帶頭大哥,到時候報警都沒用的。他們的招又黑又損,還讓人沒法秋后算賬。”
張青請教道:“都有甚么陰損的招兒?”
孔莉道:“你知道陰陽頭么?”
張青臉上笑容淡了,道:“就是鬼頭吧?”
孔莉點點頭,又道:“還有潑墨汁、戴高帽、關狗籠、自己打耳光念認罪書……”
張青和金星、李楚東對視了眼,三人眼中卻都流露出笑意來,金星摸了摸自己蓬松的頭發,道:“還是老一套啊。”
“還笑?!”
喬月怒吼道。
張青問她們:“這些事,是你們親眼見到的,還是聽他們說的?”
喬月不理,但也已經紅了眼圈,顯然擔憂到了極點。
孔莉想了想道:“倒沒親眼見過,不過他們說的,應該不會有假。張青,那幾位,真的霸道的很。”
張青道:“你們想想看,這世上最見不得這一套的人,最恨這一套的人是哪些人?他們作死也沒這種作死法。”
喬月咬牙道:“你當他們蠢?侮辱完人后,他們會讓人把頭剃光,其他的都拾掇干凈,你連告狀的地方都沒有,誰敢管?”
畢竟,某山幾個雜碎都能橫行霸道幾年,無人能管,更何況這些人?
這個世道,遠沒有想象的美好。
張青卻搖搖頭道:“總有他們不能一手遮天的地方。小月,這件事終究和你有關。所以,我需要你出一把子力。”
喬月雖然生氣,但還是愿意承擔,問道:“你想我怎么做?”
張青搖頭道:“不用你干什么,你是那個圈子的人,自然知道很多外界無法知道的事。我說直白點,就是他們家的黑料。你不要告訴我沒有,大家族里,誰家沒有忤逆子?”
喬月不解道:“有倒是有,可是,有什么用呢?”
張青道:“有用的,有了這些,我就有玉石俱焚的底氣。當然,遠不會到這個地步。今天的事也未必是壞事,處理的好,以后應該不會再有這類人想朝我伸爪子了。”
孫欣在一旁面色微微一變,小聲道:“張青,是不是有人想‘入股’你們公司?”
張青不置可否,喬月很聰明,大概猜到了點什么,她緊緊抿了抿嘴后,道:“我們去旁邊的小房間里說。”
她還真知道不少,尤其是最近關于趙建國家的,堪稱核彈級的黑料,還是她去看望她爺爺,經過書房時無意間聽到素來儒雅的老爺子在房間內破口大罵時,聽出的一些名堂。
張青點點頭,隨和喬月找了間沒什么人的小房間去談話了……
兩人進去不久,卻見鄭麗面色難看的從外面進來,一看到孔莉、孫欣就忙問張青、喬月在哪。
孔莉見她臉色這么不好,心生不妙,道:“怎么了?”
鄭麗跺腳道:“你說你們,怎么鬧不行,非讓洋人出面趕人,還在咱們的地方……你說怎么了?岳二哥知道這件事后,都親自來了!還有渠家的渠晴渠姐,都是六親不認的主!”
孔莉臉色一白,哀聲道:“完了,那倆混世魔王怎么都來了?”
301醫院門口。
周洋抹了把眼角的淚痕,難掩哀傷。
得知家中老人突然病重住院,她便從美國匆匆飛回來,沒想到一直昏迷不醒。
“好了,不用擔心我。人老了,總會有今天,家里人心里都有準備的。只是還勞你不遠萬里跟我一起回來……雖然你的目的并不單純,可我也得領你的情。走吧,去見你的心上人,給他一個驚喜。看看他還能說出什么錦繡情話來。”
周洋對身邊一個即使在夜里,一雙眼睛依舊明媚動人的姑娘說道。
姑娘嘴角彎起,目光眺遠夜空。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