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蘭若!」
「佛問迦葉」
「佛前葬花!」
「佛說悉聞苦悲!
「嚯嚯哈嘿!」
「嗚咕嚕嚕哇啊啦啦啦……」
周玄閉著眼睛在宮殿之中來回擺姿勢,但最后總覺得缺少一點「靈性」,它冥思苦想,最終一拍腦袋,靈光一閃!
「是了,還差這點!」
他當即將以法力一拘,便將那文火慢烤了近七天的碧珍大雕連帶著土層一起挖了出來。
「熊貓那廝吃個吃貨,手里沒點美食,就跟缺少了靈魂一樣!」周玄喃喃道,瞬間便進入了角色。
「可以走了,老夫帶你去參加妖皇大祭。」周玄拍了拍肚腩,笑吟吟道。
胡月看著周玄的手里的土塊,遲疑道:「周玄,你這是打算帶過去吃?」
周玄道:「別叫「周玄」,做戲做全套,從現在起,你該稱呼我為……「尊者」,或者「珈諦前輩」。」
說著,他以攝來幾縷靈氣環繞到胡月的周身,掐了個法訣,喝道:「變!」
靈氣覆蓋在胡月的體表,將其外表略作調整,掩去了狐族的特征,遮掩了其本身的氣息,將她也改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差一眼看去,與胡月還是差不多,但若不刻意去將之與「胡月」對比的話,根本認不出她來。
胡月低頭這樣看著自己的身體,驚奇道:「這就是你的幻化之法?竟比我族的「天狐凝裳」還好神奇。」
周玄搖頭道:「領域不同,不可相提并論。好了,我們走吧!」
「該去看看「舌尖上的南疆妖庭」了!」
南疆血池位于妖庭西域盡頭的一片山脈之中,相比于植被豐茂的西域山嶺地脈,這一片山脈的植被覆蓋率期奇低無比,就像是烏黑濃密的秀發之中忽然禿了一塊一樣。
整座山脈風化嚴重,一片片隆起的山峰被風蝕得像是肋骨一樣,猙獰地矗立在巖石大地上。
荒風「嗚嗚」地吹著,地上沙土滾滾、白骨森森,山脈深處,一片死寂的猩紅血池,在灰色的大地上折射著魔性的光輝。
血池并不算大,僅有尋常湖泊般大小,一眼就能夠望到邊。
在血池的上方,漂浮著一座青銅祭壇,那祭壇的四壁上刻滿了古老儀式的圖案,除卻圖案外,還有著密密麻麻扭曲的妖族古文,部分區域殘缺銹蝕,充滿了歲月的刻痕。
如今的青銅祭壇上空空如也,但血池四面八方的區域之中,卻早已經占滿了前來觀禮的妖怪,喧囂之聲不絕于耳,嘈雜得令人耳鳴。
一道烏漆漆的身影御風而來,徑直落到了血池附近的一座被風蝕得瘦骨嶙峋的山峰上。
那山峰本已被一伙妖怪占據,但當這道身影出現時,原本已經人滿為患的空間卻忽然像是被拉伸了一樣,每個妖怪都下意識地挪動了一點位置,騰出來了一片丈許方圓的空白地帶。
那身影現出身形,赫然便是化為了熊貓模樣的周玄,在周玄的身邊,胡月緊緊跟隨。
讓人驚奇的是,周玄的到來非但沒有引起周圍妖怪的察覺,就連距離他們最近的妖怪,也像是完全察覺不到腳下區域的變化一樣。
胡月詫異地看了一眼周玄。
周玄淡淡地說道:「沒什么好驚奇的,這只是一種玩弄空間的小計倆罷了。」
說話之間,便在地上開了一個洞,將叫花碧珍雕埋了進去,繼續以地火不緊不慢地烤著。
「這就是南疆血池嗎?」他望向這湖泊一般大小的血池,嘀咕道。
他記得清算幽泉血蓮因果時,六道寶鑒曾說過,這幽泉血蓮乃是冥羅 座下之物,而后被根植于南疆血池。
可幽泉血蓮本是天庭凈蓮,是怎么來到下界的?
胡月輕聲道:「我聽母后說,這個血池并不是一開始就在南疆的。」
「傳說上古神話之中,有一群可怕的無比生靈,他們抬手便可摘取日月星辰,一滴血液便能填補滄海……這血池,就是那樣的血液演化而來的。」
「哦?還有這種秘辛?」周玄聞言,心頭頓時一跳。
他隨機伸手抹過雙目,頓時其眼中浮現玄白兩色,陰陽道瞳隨隔垣洞見洞察血池根源。
片刻之后,周玄面色微變,眼中卻涌起一抹驚喜之色:「這血池……?!」
「怎么啦?」胡月問道。
周玄哂笑道:「這血池,不是神魔之血所化,而是……那片血海的一部分!準確來說,應該是那血海之中的一滴血液,經過了無數倍的稀釋之后,落入南疆,才化為的這一片血池!」
胡月聽后,粉色的眸子中涌動著縷縷訝異之色:「到底是什么樣的血池,只是一滴血液,經過了無數倍的稀釋,還能化成這樣的一片血池?」
周玄道:「上古神話之中的東西,每一件都太過于可怕,對于方儀十地而言,其位格高不可攀。哪怕是仙人,在那樣的血海面前,都唯有授首的下場。」
他思緒涌動,這血池顯然是幽冥血海的一滴血液所化,若是他能夠將這一片血池收起來,或許可以用乾元爐煉化出一些東西來,比如……修羅道氣。
六道之氣縹緲莫測,若是能夠得到,那福祉將不可想象。
胡月自然想不到周玄已經開始動血池的念頭了,她瞇著眼睛望向那青銅祭壇,心情逐漸沉重了起來。
自從離開南疆到現在,不知道母后受了多少劫難,更不知道還有多少青丘的族人還活著。
她緩緩地攥緊了拳頭,身上逐漸緊繃。
正在這時,周玄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上,溫和道:「等等打起來,你先進壺天空間,那里有一些療傷之類的丹藥,等我救了你的母后之后,會把她送到壺天空間去,該用你就用,不要客氣。」
「要是傷勢過重、虛不受補的話,就先服下一顆復還丹,剩下的交給我。」
胡月聞言,緊繃的嬌軀便緩緩地松弛了下來:「嗯……謝謝。」
周玄微微頷首,沒再多說什么。些許丹藥,于他而言不過九牛一毛。
沒過多久,一股威壓緩緩降臨,籠罩在了這一方血池所在的天地之間。
隨著威壓的出現,原本喧囂的天地,忽然一下子變得寂靜了起來。
伴隨著一道嘹亮的唳鳴聲,血池上方五行交匯,孔雀開屏異象浮現,霞光籠罩天地。
裴目妖皇以七彩孔雀的真身自云霞之中現身,落入青銅祭壇之上。
七彩孔雀收起羽翼,身形緩緩縮小,最終化為了一尊身著紫霞羽衣,頭戴羽冠的黑發中年人。
他雙手作揖,向八方微微作半禮。
爾后,正了正色,朗聲道:「先皇月狐無道,妄圖以人族紀法約束我南疆妖族!」
「同為昆靈生靈,我妖族與人族,自當共治一界,能者為王!」
「當初,九蝕帝君殘暴不仁,九地仙朝鎮壓一界,我妖族,亦不曾屈服半步!」
「那人王夏洛橫空出世,雖手持人王璽,但我妖族先祖,亦將妖尊印璽留于血海之下,以待妖皇取之!」
「雖說,敗退上界兇神之功,落于夏洛之身,但功卻在我族蕓蕓妖士!」
「憑什么,劃分疆域之際,我妖族要退居南疆?那人族,卻能在百洲之地上建立人道仙朝?!」
只因那青丘月狐,甘居人下!」
「雖為妖皇,卻不盡妖皇之責!」
「雖為妖皇,卻克制族人而高抬他族!」
「那人族,生來弱小!無根骨血肉之強,無皮毛鱗甲之利,獨有滿腔女干計與那叵測人心,由他們當昆靈之主?」
「可悲!可笑!可恨!可恥!」
「天地眾生,弱肉強食,我妖族未戰,豈能屈居人下?!」
「昔年我裴目代妖族起義,反戈青丘,群妖共鳴,群起攻之,此乃妖心所向!」
「今日,我裴目,以月狐妖皇與青丘逆族為祭,引妖皇大祭,登妖皇之位——敢問諸族,可有異議者?」
「若有異議者,還望出來與我一戰!」
「我妖族,侍奉強者信條!我孔雀一脈,更以強者為尊!」
「可有一戰者?!」裴目妖皇站得筆直,目光炯炯,環視四周,其氣勢恢宏,氣血磅礴,仿佛妖族之主,聲震寰宇。
「可有?!」
四下皆寂,滿山妖族呼吸可聞,竟無一妖膽敢出聲。
終于,有仙境妖王出聲,高聲呼喝:
頓時,四面八方群妖共聲,紛紛單膝跪下,恭敬地吼道:
呼喝之聲此起彼伏,宛如瀚海潮涌,驚濤拍岸,震撼人心。
周玄與胡月掩于群妖之中,加之周玄以神通扭曲視野,于是并未引起裴目妖皇的注意。
但漫山遍野之中,除卻周玄與胡月之外,還有一道身影,傲立于山峰之上。
周玄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緋紅色錦繡山河袍的老翁,手中拄著一根騰云灰桃杖,立于血池旁的某座山峰之巔,他的背有些彎,但氣節卻傲然直立,不跪此間妖皇。
似乎是感應到了周玄的目光,那老翁轉首望去,第一眼并未望見周玄。
他微微一愕,旋即,便是笑著又凝了凝神,眼中有光影回轉,一雙道瞳似蓮花般綻放,望穿遮掩之象,落在了周玄的身上。
「人族……嗯?他的身上怎么會有「界珠」的氣息?」老翁心頭微動,若有所思。
周玄見老翁發現了他,卻沒有惡念,便簡單的點頭致意了一下,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老翁便也微微點了點頭。
山峰上,胡月小聲問道:「周玄,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周玄道:「沒什么,雖然底細不清,但應該不是敵人,眼下還是先救你母親,避免節外生枝吧。」
胡月臻首微頷:「嗯。」
這時,天地之間忽然是響起了法螺吹奏之聲。
「嗚——嗚——」
低沉的號角吹動古老的篇章,飄渺的氣息像白霧一樣浮動起來,于虛空之中顯化出獵獵的旗幟。
虛幻的旗幟落到了真實的青銅祭壇上,一個個帶著獸首面具、身著羽衣的人,從白霧之中緩緩走出,他們或吹奏法螺、或彈奏古琴、或敲擊編磬……奏響了一曲古老的祭樂。
隨著法螺吹起的第一聲,無數道目光匯聚到了那些吹奏祭樂的人身上,眼中浮現出了各種各樣的情緒。
「妖族祭樂,竟由人族奏響?」周玄心底吃驚。
他忽然想到了胡月曾在乾宮碑林之中跳起來的八佾舞,那是屬于人王的祭禮……
換句話說,難道上古先民,人族與妖族曾共祭人王?
正在這時候,有仙境飛鳥自遠方的神山之中飛出,震動雙翅,盤旋而舞。
「澤命玄羽,降而為皇,宅 昆靈芒芒……」
「帝玄九落,方博達通……」
悠悠祭語,放佛穿越時光的隧道,跨越無盡的長河,悠然而來。
南疆妖庭之上,頓時回蕩起煌煌的仙音,無數仙音具現為一枚枚妖族的祭文,騰于云天之上。
血池山脈之中,某座山峰之巔,那身著緋紅色錦繡山河袍、手中拄著一根騰云灰桃杖的老翁,逐漸皺起了眉頭,心中思忖道:「怪哉,這的確是昆靈妖族的祭禱之文……」
漸漸地,祭禱之文頌罷,仙樂也開始消散,但飛舞在天空之中的妖族祭文卻沒有消散,反而是閃爍著濃郁的血紅色光輝,緩緩地落到了青銅祭壇上,鑲嵌到了祭壇之中。
裴目妖皇朗聲道:「請祭品!」
胡月的眼中瞬間爆發了強烈的光芒,周玄輕輕地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和聲道:「別沖動,讓我來。」
青銅祭壇的上方,空間微微波動,仿佛有一道門戶開啟,垂落下無盡的仙氣。
無數的妖怪在聞到這股仙氣的時候,紛紛精神一振,唯有那老翁的眼底,卻閃過了一抹寒芒:「妖族之中,竟然出了一個詭道仙……」
門戶成型,內部乃是一方仙氣氤氳的洞天福地,其中仙山騰空飄飛,山中蒼松翠竹成片生長,山巔樓閣高坐,閣上金匾高懸,赫然以妖族古文書刻三字:天目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