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覺得不無可能,畢竟這乾元道君雖然大概率詭化了,但他作為天道世界的大能者,此前所留的任何寶物,都肯定是會不遺余力地對付詭道魔種的。
“不管怎么說,沒有詭道魔物的話,對于凌清漪他們來說,情況會好很多。”
進入紫炎砂浮宮后,周玄先將自身容貌從阿福變化會自己本尊的樣貌,接著才脫離飛身托跡的狀態,自虛化之中慢慢顯露了出來。
他念頭一動,神識便順著紫炎砂浮宮中玉石鋪就的地板擴散了出去……
紫炎砂浮宮內并沒有什么不允許神識探照的限制,隨著周玄神識的不斷擴散,紫炎砂浮宮的全貌便在他的心中緩緩浮現了出來。
這個紫炎砂浮宮并沒有多少特殊的地方,總體上由一間主殿與許多從殿構成。
其中主殿中規中矩,而從殿則之中則分別是一片種滿了靈藥仙草的藥田、一個排布著許多丹爐的煉丹房、一間擺滿了蒲團的學堂,以及許多的屋舍。
而其中具體到裝載著東西的器皿,書架上的藏書玉簡之類的,才被禁制保護著,除非周玄將之抓在手中,不然都無法輕易以神識觀看。
而他的神識,也是在這個紫炎砂浮宮里發現了一些天道世界修士的蹤跡。
只見得在那主殿之中的蒲團上,正三三兩兩地坐著一些正在運功調息的修士。
而在那種滿了靈藥仙草的藥田之中,也可見一些穿著星海玄門服飾的修士,正焦頭爛額的穿梭其中,尋找著某些靈藥。
而其中一個,居然就是胡月!
周玄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怎么就胡月一個人來到了紫炎砂浮宮里?凌清漪、江楓禹、素兮他們人呢?!”
“還有,主殿內的那些個修士,怎么全都身負重傷了?!”
“難道遭遇詭道魔種的襲擊了?”
他身作流光,飛快地在紫炎砂浮宮中穿梭來去,很快來到了那一片生長滿了仙草靈藥的藥田外。
“胡月!”周玄傳音呼喚道。
“鳳丹草……冰月靈花……冰月靈花、冰月靈花……”胡月焦急地穿梭在藥田之中,不斷地比對著在她眼前晃過的一株株仙草,心急如焚,空氣劉海都隨著汗水沾濕在了額頭上。
“胡月!”她的耳邊響起了一道叫喚聲。
她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但有肯能是幻聽,便沒有理會。
“胡月!”聲音又一次響起。
胡月的童孔微微一縮,原本正焦急地在藥田之中不斷穿梭的身形,忽然是顫了一下,接著,便是勐地直起身子,四顧張望。
終于,她在藥田的一角,尋找到那一道正在她眼前急速放大的身影。
那是一道似高山般令她感到無限心安的身影。
“周、周玄!”她鼻子微微發酸,迎著周玄撲了過去。
這狐仙小蘿莉真好似一只靈狐一般,幾縷蘭香隨風而動,伴著矯捷的身影撲入了周玄的懷里。
周玄有些錯愕。
怎么了這是?
認識胡月這么久從未見她如此依賴一個人啊!
但周玄見胡月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便將語氣放得平緩了一些,輕輕地拍了拍胡月的后背,細細地詢問了情況:“不急不急,慢慢說,你怎么了?”
“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們人呢?”
胡月像擁著抱枕一樣緊緊地抱著周玄,幾個綿長的呼吸之后,終于是逐漸平復了下來。
她松開手,主動放開了周玄,臻首微揚,鼻子發酸道:“周玄,江大哥、凌姑娘他們!他們被困住了!”
周玄一聽,眼底登時便掠過了一抹精芒,但語氣依然平靜:“困在哪里了?”
“就在紫炎砂浮宮外!”胡月馬上說道。
就在紫炎砂浮宮外?周玄眼眸逐漸瞇起,胡月說的那個外面,應該是指的三環區域的入口那邊,可都到外面了卻沒能進入紫炎砂浮宮,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帶我過去看看,路上再跟我說說詳細的情況。”
胡月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咬牙道:“好!”
二人當即起身,離開了這座滿是靈藥的從殿,向主殿走去。
途中,胡月趕緊把境遇緩緩道來:
“我進來后落在一片平原里,一連走了兩天,都沒有見到任何伙伴的影子……”
三環區域作為乾元上境最外圍的區域,要比二環區域半徑更大,面積也會更廣,而胡月只是一個金丹期的小狐仙,可能走上幾天都沒有周玄如今一個飛縱距離遠。
沒遇到隊友也正常。
“我往紫炎砂浮宮的方向邊走邊找,等到第三天的時候,我在一片枯敗的紅樹林里發現了一具無頭尸體。”
“從服飾來看,像是上清明靈宮的劍修,但我認不出來是誰……”
“再往前走,我又見到了一些其他天道大世界的王朝修士,他們同樣失去了頭顱。”
“我意識到兇手就在前面,也在往紫炎砂浮宮去,就用‘天狐凝裳’遮蔽了氣機,趕緊來到了紫炎砂浮宮。”
“在途中,我遇到江大哥,他跟音域的一位道兄走到了一起,我就跟他們一起繼續走……”
“江大哥?江楓禹嗎?”周玄問道。
胡月點了點頭,接著道:“快接近紫炎砂浮宮的時候,人逐漸多了,但江大哥說他察覺到了異常,要去邊上的一片山嶺里查看一下。”
“我們去到了山嶺里,在里面遭遇了一頭元嬰巔峰的詭道魔種……”
“就是那頭詭道魔種殺害了眾多的道友,它用一種特殊的秘法,將收集來的同道頭顱堆砌成了一座人頭塔,正在舉行一種類似邪惡的儀式。”
“我們發現它后,它想殺人滅口,江大哥和音域的那位道兄就聯手跟它打了起來……我只有金丹期修為,只能在外圍看著。”
“江大哥真的好厲害,他明明不久之前才修成的元嬰,但卻能夠施展出一種我沒見過的星辰類劍訣,與音域的那位道兄聯手之后,就越階將那詭道魔種給消滅了。”
星辰類劍訣?應該是《七星曜劍術》。周玄記得,江楓禹自從得到了七星寶劍與《七星曜劍術》就一直在煉化參悟其中的禁制,如今能夠越階殺敵,與之有著分不開的聯系。
胡月還在繼續闡述:“但在消滅詭道魔種之后,那個東西不知動用了什么秘法,居然讓音域的道兄變得神志不清了,就像被詭道氣息給腐蝕了一樣……”
“我們發現,那個詭道魔種原來是在通過用人頭塔祭道的方式,讓自己突破到分神期去。”
“被我們發現的時候,那個詭道魔種剛開始突破沒多久,因為分心,所以戰力打了折扣,這才被江大哥他們給殺了的。”
“音域的那位道兄受傷后,我們就帶著他一起前往紫炎砂浮宮。”
“這一路上,我們又遇到了一些詭道魔種,但因為我們本身實力并不夠,加上還帶著那位道兄,就沒有去正面沖突。”
“我用‘天狐凝裳’將我們的氣息一并遮掩,然后一路趕到了紫炎砂浮宮前來。”
“我們剛紫炎砂浮宮的時候比較早,那個時候紫炎砂浮宮還沒一層濃厚的道霧所籠罩,我跟江大哥只好在外面等候著。”
“為了不讓音域的那位道兄出事,江大哥一直為他接續法力。”
“后來來的人逐漸多了,也有音域的道友到了,便將那位昏迷的音域道友接走了。”
“江大哥還想守護,卻被拒絕了。”
“然后過了幾天,素兮姑娘也到了,她受了很重的傷,是被幾個修士護送過來的。”
“江大哥一見到她,就趕緊過去接應她,我也想過去,但江大哥攔住了我,跟我說這是一個陷阱,是詭道魔種為了誘捕我們這些天道世界的修士而設下的圈套。”
“雖然是圈套,但素兮姑娘重傷卻不假,江大哥劃出了一條線,吩咐我千萬不可越過那條線,自己卻一步跨了過去。”
“在他過線的時候,我才注意到,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我們的面前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被布置下了一個詭異的陣法。”
“那個陣法像一個帳篷一樣覆蓋了非常廣闊的地域,幾乎是將通往紫炎砂浮宮的路全都封死了。”
“在江大哥進入大陣的時候,我的道童注意到了那個大陣被揭開的一角,透過那一角,我才發現眼前的平原上早已出現了許多的同道。”
“他們都是在前往紫炎砂浮宮的途中,不慎踏入了那個陣法中的,我看到了許許多多的修士,凌姑娘、宮商羽、步劍云他們,好像都在里面,而且全都被困住了!”
“如果不是江大哥和我來得比較早,也會在途中被困在里面。”
“江大哥進去之后,陣法就逐漸恢復了平靜,之后,不管我再怎么使用道童,都什么看不到了……”
說話之間,兩人穿過回廊,來到了主殿之中。
那主殿之中,如今正有十余位受了傷的修士在那邊調息。
其余便有一位穿著音域服飾的男修,面色蒼白地臥在一旁,在他的身邊,一位衣著光鮮女修,正拿著毛巾為他輕敷額頭。
在他們的身邊,還擺著一只做工精美的香爐,爐中香煙鳥鳥,散發著一股澹澹麝香。
那青年泡在香爐青煙之中,緊縮的眉頭這才略有舒緩。
周玄一眼便看出來了這青年乃是受那詭道魔種的殘念所糾纏,那殘念之中帶著一縷詭道氣機,糾纏在青年的元嬰之中,令他飽受煎熬。
驅散此等詭道殘念,對他而言是一件輕而易舉,不過這青年已經被詭道氣機糾纏了數日,有一種病入膏肓的感覺,若要解厄,須得先查看一下后者的實際情況。
“先去看看他的情況吧,我能救他。”周玄輕輕地拍了拍胡月的肩膀,補充道,“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胡月看了一眼那名衣著華麗的王朝女修,眸中閃過幾絲猶豫之色,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我都聽你的。”
二人便走了過去。
察覺到有人過來,那名女修便是將視線緩緩移動到了周玄的身上,接著便看到了跟在周玄身后的胡月。
緊接著,她那帶著強烈審視之色的的目光,便是落到了胡月的手中,見她兩手空空,眉頭頓時擰成了一股繩。
“鳳丹草呢?”她聲音冷澹。
周玄眉梢微皺,這個女修的態度,似乎有些問題。
胡月搖了搖頭:“還沒找到。”
“那冰月靈花呢?”嗓音的溫度,不由地又下降了幾分。
胡月還是搖了搖頭:“也沒有找到,那片藥田……”
“什么都沒找到,你還滾回來干什么?!”那女修毫不留情地打斷,嘴角掛著蔑笑,興師問罪道,“洪樂師兄如果不是因為遇見了你們兩個掃把星,會落得這般下場?!”
“胡月啊胡月!你可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找不到鳳丹草和冰月靈花,你要我們如何替洪樂師兄煉藥療傷?”
“洪樂師兄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女修冷語相逼的時候,邊上另一位音域服飾的女修與一位王朝裝束的男修均是沒有開口。
他們從療傷狀態之中退出來看了一眼情況,接著便是又閉上了眼睛,繼續療傷。
顯然那名叫做洪樂的音域青年被詭道氣機糾纏,在他們看來的確是與江楓禹和胡月有些關系,因此心中也是有些不悅,便沒有替胡月說話。
反倒是洪樂,雖然氣息萎靡,面色痛苦,整個人像是一具干尸一樣握在那邊,但神志卻沒有模湖。
見這女修厲聲呵斥,一味問責胡月,他便艱難地抬起手,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接著,一道嘶啞的聲音,才是從那繚繞的青煙之中,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胡……胡月姑娘莫要自責……我負傷……實乃學藝不精……與江道友……與你……都沒有什么關系……”
“白玉姑娘只是……太過擔心我的傷勢……這才說話語氣重……了一點……你不要放在心上……”
胡月淺淺地癟了癟嘴,擠出一抹微笑道:“洪樂道兄,你放心吧,我雖然沒找到鳳丹草和冰月靈花,但我的……伙伴可以治好你的傷勢。”
“呵呵呵!”白玉嗤蔑地笑出了聲來,“你這是在誆誰呢,你們要是有本事治好洪樂師兄,早干什么去了?”
“你以為隨隨便便叫來一條阿貓阿狗,就有資格打斷洪樂師兄的療養嗎?”
周玄眉梢微皺,這個叫白玉的女修,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仙律界里的修士,當初在乾元上境外的和平區域里是也算有過一面之緣,怎么對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雖然沒有刻意去記別人,但作為一個修士,這點見人不忘的腦力還是有的,怎么這白玉看起來……這么沒腦子?
胡月也有些惱羞成怒,大家都是在和平區域里刷過臉的人,怎么一到她的嘴里,就變得如此不堪了?
她氣上心頭,忍不住就要維護周玄,但周玄已經輕輕地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制止了她正欲反駁出口的話語。
接著,便聽周玄平靜地問道:“什么資格不資格的,難道現在救人還要‘資格證’了?”
“那要不要我把‘妙手回春包治百病’寫在臉上給你看呢?”
“呵呵呵,你可真會裝模作樣!”白玉翻了一個白眼,扭著腰肢將雙臂交叉在了胸前,一副冷漠之色,“你們這種伎倆我見多了,想給洪樂師兄看過之后隨便采點靈藥來熬藥湖弄是嗎?”
“給我滾!見不到鳳丹草和冰月靈花,別再來見我!”
周玄頓無奈地搖了搖頭:“像你這樣有頭腦的人,在書里根本活不過一章。讓開吧。”
“憑你也配讓我讓路?你算個什么東西,我乃是仙律界白云修真王朝的……唔,你!你干什么!”
白玉話音未落,周玄輕揮了揮,一股法力便將其拘束起來,往邊上的蒲團上一放。
“真是聒噪。”周玄澹澹道。
要是這個洪樂也是一副高高在上,覺得自己受了傷胡月就該服侍他的話,那他是懶得出手,當場便會拍屁股走人。
你愛死不死,關我鳥事?
你居高臨下,難道還要我腆著個臉來救你啊,想屁吃呢?
但好在這洪樂還算頭腦清晰的話,所說的那些話,也看得出來是真心實意的。
感應到了白玉被丟開,那音域女修與白云修真王朝的男修瞬間睜開了眼睛。
“大膽!你是什么人,你敢對公主出手?”那男修低吼一聲,傷勢未愈,便想向周玄發難。
周玄懶得管他,念頭一動,一道氣機落下,便是將他鎮在了原地。
接著走到洪樂面前,隨手一揮,便是將那爐中青煙盡數揮散。
白玉一看,頓時急得淚珠都在眼眶里打起了轉來:“你這蠻不講理的潑皮!竟敢就這么驅散我的凝神清香!”
“你知道它有珍貴嗎?你想要害死洪樂師兄嗎?!”
那音域女修也是開口,聲音無比冰冷地說道:“周玄,再動手之前,我勸你可要想清楚了!”
“洪樂因你的人而傷,若再因你而死,我是音域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