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大家怎么修建堤壩,怎么貼道符,最后都會被沖垮,大伙兒懷疑江里來了龍王,為此還修建了龍王廟,但龍王廟也被沖掉了。”
“郡守就推測江里是來了不干凈的東西,就讓我們大雨天提前遠離大壩,結果江水沖垮大壩后勢頭更猛了,連我們的屋舍都給沖掉了……”
“就在前段時間,村里的大壯、孤蛋他們,趁著風平浪靜的時候去捕魚,結果一個浪打過來,人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事情越來越反常,原本只在雨季才會出現怪力亂神的事情,但是最近明明風和日麗的,卻也有禍事接連發生……”
“那江水就像是成精了一樣,居然還會拖著我們的漁船走,現在村里的人都不敢去打漁了,一些懂水性的老人,更是說水里來了‘大仙’……”
“我們也懷疑江里來了妖怪,郡守就將事情上報仙師,可是陸陸續續來了好幾批仙師了,都沒查出來什么。”
“說起來,就在七天前,還有幾位仙師過來的,他們特地去江里查看情況的,現在看到又來了你們三位仙師,想來之前的幾個應該是沒了音訊了……”
“唉……”
一番詢問之后,周玄便將百姓們遣散了,請他們先離堤壩遠些,最好帶著那些正在修房子的百姓也一起遠離,免得稍后遭遇不測。
目光從百姓們的背影身上收回,周玄與李青松、阿呆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后開口道:
“誰先說說看法?”
阿呆舉手:“李大哥、周大哥,我先來說吧。”
阿呆一路上都沒怎么參與討論,如今自然得冒個泡。
“第一,這條大壩雖然有幾十年的歷史,但是真正的禍事應該要從五年前開始說起,這個時間,不知道是不是線索……”
“第二,那幾個大爺說只有近期的江水,才會在沖毀大壩后接著沖毀屋舍卷走百姓……這個事情之前似乎沒有發生,不知道和妖魔有沒有關聯……”
“第三,江里到底有什么,其實到現在也沒有老百姓看清楚。”
“如果是妖魔作祟的話……從之前的事情來看,這妖魔每次出手,或多或少都是趁著水患爆發的時候行兇的。”
“既然如此,那前幾天風平浪靜的時候為什么要對百姓出手?”
“前后行事有點矛盾啊……”
周玄和李青松聽得連連連頭。
然后,周玄問李青松道:“李兄,你有沒有要補充的?”
雖然李青松才是隊伍的發起者,但周玄在巡天過程里卻隱有一種運籌帷幄的領袖般的氣質,對此李青松也沒有覺得不舒服,反而在心中因此而高看了周玄幾眼。
他便說道:“水壩的修建,源于幾十年前的一項水利工程,聽剛才幾位大爺的話講,是當時的郡守發起的……”
“阿呆忽略了一個問題。”
“時間。”
“幾十年前,孤鶩城的城主還不是吳兵。這個吳兵是太子殿下在十年前向陛下舉薦的人,受陛下冊封,才任的這藏青郡的郡守,也就是孤鶩城城主之職。”
“自從這個吳兵任職以來,江水偶有沖壩的事情,但一開始也并未引起過水患……”
“一直到五年前。”
“五年前,是一個非常敏感的時間點。”李青松正色道,“周兄弟,你應該非常清楚吧!五年前你還是鑒魔役,去過當時的祭靈山脈……”
周玄點點頭,心道李青松果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阿呆面色微變,驚呼道:“是‘毗藍母仙教’的事情!”
五年前阿呆才十歲初頭,尚未被天師發現并收徒,對于毗藍母仙教的事情只有耳聞,但經過李青松的提醒,也是想了起來。
李青松說道:“毗藍母仙教被滅之后,教中圣物‘三劫魂幡’卻失蹤了,從那時候開始,整個南云洲都出現怪事。”
“這些怪事一般發生得非常隱秘,就像是背后有一雙幕后黑手在操縱一般……那個幕后黑手應該非常了解天師府的規則,所以將那些事件里的妖魔痕跡控制在一個閾值內,進而使得那些事件的發生點,在巡天鑒里的級別全是中級,也就是黃色巡查點。”
“我懷疑……城主府給我的詭異感覺,和這邊的水患應該有聯系,甚至在他們的背后,說不定還有‘三劫魂幡’的影子……”
“但是!”李青松瞇起了眼睛,“吳兵把這一切都做的太隱秘了,我們巡天使是無法對他發起巡察的……他是朝廷的人,只能由州牧去查他。”
“除此之外,就只能請我們南云洲的土地神,或者南部眾洲的那位游神去查他。”
“而我們能夠做的,就只是查水患……”
李青松的話沉甸甸的,好似一把重錘擺在周玄和阿呆的頭頂,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小小的孤鶩城水患,背后竟然暗流洶涌,不止和三劫魂幡有關系,甚至連朝廷……都點牽扯!
周玄聽得也眉頭緊皺。
尤其是吳兵這個點!
他有隔垣洞見,從吳兵身上的邪氣就能夠判斷出他絕對有問題,可能夠查吳兵的居然只有三個人——南云洲州牧安宗棠、南云土地神,以及這南部眾洲的游神庚祀。
他覺得太陽穴有點痛,于是伸手揉了揉。
南云土地他還沒有見過,而安宗棠是狐妖變的,庚祀游神的話……多多少少也有點不對勁……
不對,以他們的身份,就算二者都沒問題,正常情況下也不可能見得到。
所以誠如李青松所說,歸根結底,真的就只能夠查查水患。
“周兄弟,你的想法是什么呢?”李青松說完,便問向了周玄。
阿呆也看了過去,眼底有些期待之色。
周玄的思路被拉回來,便點點頭,說道:“還有三個點,其實你們都下意識地忽略了……我來補充。”
還有三個點?
李青松和阿呆對視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之色,但很快,李青松的眼底就浮現了激動之色。
這周兄弟,果然不同尋常啊!
就聽周玄說道:
“第一,是道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