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臉不容易看出明顯表情,但玄石還是笑了笑:
  “監道宮為蕭道友申請的,是特許監捕待遇,這也是道盟對特殊人才的重視,二位這邊請。”
  雖然不太情愿,但蕭白還是拱手道了個謝。
  隨后與張郁峰一起,跟著玄監事去了一樓的登記房。
  登記完畢,做好公文交接,玄石又帶蕭白二人去了二樓倉房,給蕭白領了全套的監捕納戒、佩劍和衣服。
  “接下來交給我就可以了,張執戒請回吧。”
  張郁峰皺起了眉,感覺交接過程太簡略了,疑惑道:
  “怎么還沒內檢就交接了?”
  玄石道:
  “巡宗禮問心時,監宗大人就在現場,監道宮百分百相信蕭白,后面走個內檢程序就行了。”
  張郁峰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你的意思是支開我內檢?蕭師叔畢竟還是雪炎宗的人,監道宮這么做不太合適吧。”
  內檢,即體檢,入職必要程序。
  蕭白終于看清,張執戒并沒有和監宗齊山同流合污,戒律堂也不完全是道盟的一條狗。
  之前誤會他了。
  看來,道盟是想通過內檢查出他能煉氣的本因。
  蕭白也不慫,連精通魂術的玉壺都查不出他的修改器。
  只要查不出修改器,他就沒什么好怕的。
  見張郁峰有所質疑,玄石忽然臉色一沉。
  “這是監宗大人的意見,大人現在正在八樓,從今日開始,蕭道友便是一名正式的道盟監捕了,雪炎宗大可不必擔心蕭監捕的安危。”
  張郁峰無話可說,他總不能去找監宗大人理論。
  確實,他有些擔心蕭白。
  但不知為何,從蕭白這一路上的反應看,他也有點擔心別的……
  比如內檢道醫的安危。
  “那便有勞玄監事了。”
  張郁峰拱手抱拳,轉身離開了監道宮,急著回去療傷。
  看著張郁峰離去的背影,蕭白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孤身戰斗了。
  “內檢房在五樓,需走通天井。”
  玄石領著蕭白,來到二層中央的五角石柱前。
  石柱前有一道對開柱門。
  玄石在門邊黑曜石上按下掌印,石門自動打開,二人進入柱內。
  柱內中空,上下貫通,其內有浮石供人上下移動,抵達想去的樓層,相當于是電梯。
  蕭白不禁猜測,當年組建道盟的大佬會不會也是個穿越者?
  隨后,二人踏上浮石,從井內緩緩向上移動。
  仔細看,通天井內壁刻印了密密麻麻的法印,組成陣法以保障浮石運行。
  還通過符文的方式,介紹了每個樓層的用途。
  比如最頂層是監道使的居所,也是最高接待處和天裁院所在的位置。
  監宗團隊與監國團隊,分列第八層和第七層。
  監捕房在第三層。
  內檢房在第五層。
  除此之外,在監道宮地下,還有一座百丈深的地下監獄。
  地下監獄共有十八層,關押著寒武國最窮兇極惡的罪犯。
  聽說,大多數是政治犯……
  蕭白抬頭看向天井頂端。
  五柄環繞旋轉的巨劍組成紫色的傳送陣,有種窺破蒼穹的莊嚴。
  再低頭俯瞰。
  漆黑的地下大監獄深不見底,仿佛會突然探出觸手一般。
  恍惚間,蕭白竟聽見一道蒼老、低沉的求救聲——
  “救我……救救我……”
  “年輕人……你渴望力量嗎?”
  “讓你的靈壓與老朽神念共鳴,就能獲得夢寐以求的力量……”
  蕭白顯然沒這么做。
  但還是被這神念搞得毛骨悚然,額頭滲出細汗……
  玄石見蕭白定力還行,笑道:
  “不必理會這些,這些罪犯也只能天天哀嚎了。”
  蕭白這才松了口氣,原來監道宮知道這些神念。
  “既然知道這些人能發出神念,為何不加以屏蔽或阻止呢?”
  玄石道:
  “自古以來,過度追求個人力量都是釀成大錯的根源,保留這些神念是在鍛煉我們的心性,確保道盟人在任何時候不受蠱惑。”
  蕭白心有余悸。
  “如果我真把靈壓調整到與神念一致呢?”
  玄石道:
  “這些罪犯想借力越獄,但正常匹配靈壓是不會引發共鳴的,除非……你天生就通妖魔鬼怪。”
  蕭白也不是嚇大的,他行的端,坐的正,就算私通妖魔鬼怪,也是為了降服他們,為河蟹修真社會做貢獻。
  “有人受了蠱惑釀成大錯嗎?”
  玄石盯著蕭白,聲音如悶鐘:
  “從沒有過。”
  第五層是醫道館。
  內檢房就在其中。
  進入內檢房。
  偌大的五角內檢房空無一人,仿佛只為蕭白一人準備的。
  內檢房里有黑石床測靈,有高階陣法透析筋骨與血脈,還有跟隨而來的三名道盟醫師,對身體進行更深入的全面檢測。
  三名道醫兩男一女,都穿著古樸的道盟祥云灰袍。
  為首的是個持短刀的老道醫,另外一男一女很年輕,像是實習道醫。
  三人腰上,都掛著各類刀器和小藥罐,一看就是外科道醫。
  搞得蕭白莫名緊張起來,感覺又要被解剖了……
  以防萬一,蕭白將丹田外壁外殘留的酒心巧克力藥力,設置為丹田遇襲自啟動模式。
  這才發現,包括回心散、脊蠱丹和酒心巧克力丹在內,只要是女主所贈的丹藥,吞服肢解后,都可以在宿主遇險時自啟動。
  哪怕蕭白處于昏迷狀態,只要丹田有危險,藥力一樣會自啟動。
  蕭白回想起,當時寫修改器時,確實加了全自動嗑藥功能……
  “不必緊張,走個過場。”
  這樣說著,玄監事轉身離開了內檢房。
  隨即,女道醫給蕭白寬衣解帶。
  用寬大的黑毛巾遮住下身,扶著他躺在冰冷的黑曜石床上。
  全程沒碰蕭白身體一絲一毫,技術之嫻熟,堪稱善解人依。
  可惜是個好女人,模樣和修為也都普通,對蕭白冷漠的很。
  那眼神像是看一頭待宰的羔羊。
  年輕的男道醫端來一杯清水,遞給蕭白,氣味明顯不對勁。
  蕭白沒有喝,問道:
  “這是麻藥嗎?”
  老道醫道:
  “算是。”
  蕭白不喜歡昏迷后,任人宰割。
  “可以不用麻藥嗎,我不怕疼。”
  “不可以。”
  老道醫冷冷的說。
  隨即,麻藥揮發,自動鉆入蕭白的鼻腔,直入五臟六腑。
  “這也是為你好。”
  內檢房隔壁,有一監視房。
  監視房內,能清晰的看到內檢房的立體投影,不止畫面纖毫畢現,還能分析內檢房的靈壓波動。
  此刻,站在監視房內,監控內檢房里一舉一動的高大男人,正是——
  監宗齊山。
  門吱呀一聲開了。
  玄石低頭走了進去,表情復雜,陰晴不定。
  “不知為何,關于蕭白,卑職總有些不祥的預感……”
  齊山負手而立,微胖的臉上平靜至極,幾無人色。
  “你剛才聽見那道神念么?”
  玄石一驚。
  “大人也聽到了?”
  齊山眸光如炬,聲音低沉。
  “那是來自第十八層天魔宗曲陽子的神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他第一次發出求救神念。”
  玄石眉頭一皺,心中不祥的預感更甚了。
  “此子為何會吸引魔族的注意?”
  齊山搖了搖頭。
  “誰知道呢?內檢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