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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廣孝沒有拒絕跟朱棣派來的人見面。
因為他知道,與其不見,還不如直接一點。
很快,來人就出現在了大帳中。
“張將軍,竟是你親自跑一躺。”姚廣孝看到來人,有些驚訝。
張玉可是燕王麾下第一大將,可見對這次會談的重要程度。
“見過道衍大師。”
張玉進來后,雙手合十,向姚廣孝見禮。
隨后目光就投向了衛光身上。
“這位是?”
其下意思不言而喻,便是想讓姚廣孝讓他出去。
姚廣孝還未說話,衛光直接自我介紹道:“某添為太孫麾下群英商會,高麗掌軍,衛光。”
聽到這話,張玉的原本笑意盈盈的面色,就有些難看起來。
他算是知曉為何燕王殿下來的時候跟他說,須得見機行事。
原來燕王早已經料到,在道衍法師的身邊,肯定有太孫殿下的人。
這般一來,肯定話就不好說了。
“坐吧,燕王那邊,可是代表大明來跟貧僧相談事宜。”姚廣孝率先問道。
也算是提前避免了兩人的沖突局面。
很明顯,衛光現在對于張玉的態度,有著很強的提防,若是張玉這里脾氣上來,那可就不好搞了。
張玉還算是比較克制,頓時就明白了道衍法師話里的意思。
便就是目前張玉行動,代表的不是燕王,而是整個大明。
如此很多事情,就有了合作的可能。
張玉看了看衛光的神情,心里頭非常清楚,這一趟的出行,很難在道衍法師的面前,提及到燕王了。
于是就順勢點頭道:“如今我等明軍,已然占據部分區域,宋國公遵循陛下諭旨,登陸之后,先行占據地盤為主,而后徐徐圖之。”
“目前我等大軍,共分四路,以燕王,晉王,齊王為前鋒,分三路出發。”
“接大將軍令,因燕王更為靠近高麗這邊,是以聯絡法師之事,便交由燕王對接。”
張玉長話短說,簡單了介紹了一下如今大明這邊的情況。
當然,馮勝確實是有想要派人來這里,不過被燕王直接攆走了。
燕王也很清楚,就這么點小事,宋國公馮勝,也不會過于計較。
張玉這里得了燕王的暗示,自然直接就扯起虎皮當大衣。
姚廣孝聽完之后,算是暫時清楚了目前的情況。
遲疑片刻后,便就說道:“貧僧對于軍事這塊比較陌生,接下來的具體事宜,便就勞煩張將軍跟衛將軍對接吧。”
張玉愣了愣。
旁邊的衛光卻是咧開嘴笑了起來。
道衍法師這個意思,已然是相當清楚了,相當于是在表明自己目前的立場。
張玉沒法,按照現在的這個情況,也只能是接受。
姚廣孝雙手合十,行禮之后,便就將大帳讓與兩人,自己就這么徑直離開了。
倒不是說他不能聽,而是把張玉過來洽談的事情,完全交給衛光來處理。
等事情談完之后,他再來跟衛光詳談。
“張將軍,請。”衛光哈哈一笑,指著椅子,對著張玉說道。
張玉見此,也明白沒了別的路子,只能抱拳道:“衛將軍,請。”
大帳之外,姚廣孝皺眉看向遠方。
那里是大明的方向。
其實在姚廣孝的心里,選擇已然非常的直接,他自然是要維護太孫殿下的利益。
只是在這其中,倒也不是說,和燕王完全要斷開關系。
畢竟在這塊陌生的土地上,大家都有一個相同的身份,漢人。
更多應該是合作,而不是說相互敵視。
這也是為什么,即便是衛光,也會選擇說跟張玉去詳談。
數日后,
張玉也回到了燕王所在。
在回來的第一時刻,朱棣就召見了他。
“跟本王說說,道衍法師那邊,是怎么跟你回復的。”
朱棣率先開口問道。
他想道衍,已經有很久了。
道衍對他的幫助,尤其是在北平的時候,幾乎是全方面的。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所以當朱英把姚廣孝從朱棣這邊調開之后,后來的朱棣,當真就是如同折了臂膀般,很多事情,都變得沒那么方便起來。
現在終于,在倭國這片土地上,兩人再次有了聯絡。
張玉聽到燕王的問話,有些慚愧的回道:“啟稟王爺,末將無能,去那高麗所在,跟道衍法師所聊,僅僅不過兩三句。”
朱棣眉頭一皺,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對于張玉,朱棣是非常信任的,且就在謀略上來說,張玉可謂是能真正獨擋一面的人才。
所以朱棣才會派張玉過去處理跟道衍詳談聯合之事。
張玉回道:“王爺,在道衍法師的身邊,有一將領,名為衛光,自稱是太孫商會中,在高麗的掌軍。”
“末將剛一過去自報身份,他便對末將防范甚嚴,以至于根本沒有和道衍法師單獨見面的時機。”
“而后道衍法師便讓末將,跟衛光談論聯合的具體事宜。”
“而后末將在那邊待了一天,也沒尋到機會,那衛光一直就伴隨在道衍法師左右。”
朱棣聽完之后,沉默下來。
其實在朱棣的心中,對于道衍的性格非常清楚,這是一個只想實現心中抱負之人。
從其他的角度來看,目前的道衍,可以算是得償所愿了。
如果道衍真的想要給自己帶話過來,朱棣相信,完全可以有其他的辦法。
“對了,王爺,在末將臨走的時候,道衍法師讓末將給王爺帶一句話。”
就在朱棣心中難免有些感傷的時候,張玉開口說道。
朱棣忙問:“什么話。”
張玉回道:“道衍法師說,謝過王爺對慶壽寺照顧之恩。”
朱棣微微頓住會,頓時豁然開朗。
“哈哈,本王就知道,道衍終究不會辜負本王。”
慶壽寺在外人看來,只是一個簡單的和尚廟宇,然其實對于朱棣和姚廣孝來說。
很多暗中的行為,幾乎都是在慶壽寺里進行。
比如和李景隆的聯系,運送優質戰馬。
朱棣在這一方面,自然是不好出面,包括王府里的親衛,也是不能出面。
這倒不是說朱棣對于親衛的信任問題。
而是有些事情,朱棣根本沒法參與。
錦衣衛對于各地的藩王,雖然沒有說很嚴密的監視,但是在戰馬運輸這塊,肯定會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本身大明缺馬,因此對于戰馬看護極為重要。
很容易就可以通過這條線,追查到朱棣的頭上。
到時候傳到父皇那邊,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但是姚廣孝的廟宇,就沒有這些煩惱,就算是僧人被查了出來,也找不到朱棣的頭上。
而在這個其中,朱棣完全可以依靠自身的權勢,給僧人這邊解圍。
僧人的行動,在許多方面也比較方面。
朱棣在北平,名義上能夠掌控的軍隊,不過三萬人,這也是朱元章對于藩王們的限制。
然而實際上,整個北平,不管是文臣,亦或是武將,都被朱棣所拉攏。
那些拉攏不了的,自然是想辦法除掉。
隨便給安一個貪官的名頭,操作起來不要過于簡單。
而且這樣的行為,反而會得到京師里父皇的看重,真可謂是一舉兩得。
大部分的文臣,武將,對于僧人基本上沒有太多的防備心里。
也就是如此,朱棣才可以把整個北平,打造成鐵桶一塊。
所以當聽到張玉傳達道衍的話,說起慶壽寺的事情,朱棣心中就已經明白,這是道衍在暗中給自己傳達信號。
想了想,朱棣說道:“和高麗那邊的聯合事宜,你與衛光間的商議是如何定奪的。”
道衍這邊確定下來后,朱棣自然心里頭就輕松了許多,便也轉而問起相關的事情來。
張玉回道:“目前倭國的軍中,皆是向后不斷的集中,似乎是想要積蓄兵力,尋得我等破綻,而后一擊得勝。”
“不過倭軍的戰力,也便是那樣了,跟我大明之軍比起來,彷若是云泥之別。”
“哪怕是高麗軍打他們,好像也沒有費太多的力。”
“因此末將和衛光商議著,先聯合起來,把我等跟高麗軍中間的殘余,徹底的清掃干凈,互為助力,尋機會擊潰倭軍。”
張玉簡單了說了一番后,便就開始講述一些關于軍隊布局的細節。
同時也拿出了兩份地圖,這是目前朱棣這邊,還有道衍法師那邊,各自勘察過后,繪制而成。
現在兩塊地圖拼在一起,范圍就變得比較清晰起來。
聽完張玉的講述之后,朱棣點頭,便是同意了目前的策略。
總的來說,現在不管是對于明軍,亦或是高麗軍來說,最為迫在眉睫的,就是搞糧食了。
對于糧食方面,其實還算不錯。
因為倭國和草原諸部最大的相差之處在于,他也是屬于農耕文明。
也就是說,現在不管是對于大明,還是倭國這邊,馬上就要遇到的事情,便就是收糧。
如今已是五月份,而倭國水稻播種,便就是在下個月。
明軍登陸倭國之后,對于耕地,也非常的重視。
大軍行進之處,都是盡量的避開了農田。
馮勝非常的清楚,農田對于目前的明軍,可謂是相當重要,甚至是關系到未來對于倭國的一些相關動作。
倭國這邊,雖然把倉庫的存糧,都已經藏匿起來。
但對于毀壞農田這樣的事情,并不會去做。
在倭國長久的歷史上,這是第三次受到外來的戰爭。
蒙元時期,那些蒙古騎士,哪里會去保護這些農田,向來就是直接騎馬踐踏過去。
不過蒙古騎士也不會刻意的去毀壞,畢竟在當時來說,他們將倭國這邊,已經看作是自己的地盤。
大戰敗得太快,所以也來不及去干這些事情。
兩次大戰,皆是如此。
以至于倭國根本不會說刻意去毀壞農田,因為在他們看來,大明的軍隊,也會和曾經的蒙元一般,被‘神風’摧毀。
只是他們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蒙元雖然在那個時期入主中原,可本質上的性格,并沒有改變。
在大多數蒙古人,甚至是忽必烈的心中,他們還是馬背上的國家,完全沒有農耕文明的那種心態。
而現在的大明,就完全不同了。
首先是在戰略上,就是抱著先僵持,熟悉的路子,慢慢跟倭國打,首先就是求穩,而不是像曾經的蒙古人一般。
要一鼓作氣的直接拿下倭國。
而最為關鍵的是,這次來的明軍,和蒙古軍不同,多數是屬于屯田兵。
也就是說,現在的明軍幾乎大部分的軍士,對于農耕,不僅沒有絲毫的陌生,反而比之倭國的百姓,還要來得更加的熟悉一點。
放下刀槍,這些明軍隨時就可以化作最為優秀的農民,收割播種,完全不在話下。
倭國的主要農作物,也是以水稻為主。
和大明的一年兩熟不同,一年只有一熟。
便就是五月下旬播種,約在十月至十一月的時間進行收割。
也就是說,馬上就要到了播種的季節了。
大明官軍這邊,早就已經是躍躍欲試。
馮勝的心里頭很清楚,征伐倭國,尤其是徹底的教化倭國,是一件長遠之事。
不是說短短一兩年內,就能完全辦成。
現在明軍,加上高麗軍在內,已經可以說是取得了九州島三分之一的地盤。
只等播種完成之后,便就是出動大軍,徹底占據九州島的時候。
所謂千里江陵一日還。
朱英率軍自丹徒縣乘船,順流而下,抵達蘇州,不過用了一日半的功夫。
對于現在的大明來說,除開京師南京,也就是蘇杭江南一帶,最為繁華。
這里,曾經是張士誠的地盤,但并沒有受到太多戰火的波及。
哪怕是說朱元章對這里收取重稅,在很多文章中,似乎有一種苦不堪言的景象。
然而真正抵達這里后,映入眼簾的,哪有什么民間疾苦,唯有一片盛世光景。
對于大多數世家,地主豪紳來說。
即便是陛下收取的賦稅高,左右不過是嫁接給下面的百姓罷了。
收入也就少那么一點,還影響不到正常生活。
加上商貿并未在其限制中,依然是有大量出手闊綽的公子哥,豪擲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