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的動作,是為了防止兒子允炆在這個時候出現什么錯誤的表達,也是對長孫殿下的一個表態。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任何細微的事情都有可能被放大,從而導致有些人大做文章。
更多的是為了保全自己跟兒子。
便就是在這個時候,朱元璋昏厥的事情,已經傳到了五軍都督府這里。
藍玉在第一時間,召集了曹震等人,進行商議。
“涼國公,這個時候,還商議作甚,照某看來,先將允炆皇孫等人看管住,免得徒生事端。”
曹震直接說道,他的話有人點頭贊同,也有人保持沉默。
藍玉微微沉吟,卻是搖頭道:“不可如此,皇宮之中,如今長孫殿下掌控禁衛,即使有事,也翻不起什么風浪來。”
“雖說長孫殿下還沒有被正式冊封,但太子下葬這里,已經是有足夠的表達,這個時候我等動用兵權,反而會壞了忌諱。”
“再者說了,陛下那邊的消息,也只是暫時的昏厥,不見得有什么任何大礙。”
曹震聽后,有些著急的說道:“涼國公,陛下都這般年紀了,誰能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要真是出了大亂子,往后可就來不及了。”
“我等進攻,是為了維護長孫殿下,即使是陛下醒來,頂多是責罰一番,但若是真有什么變故,就怕時間上來不及了。”
“無論如何,長孫殿下的名分沒有定下來,哪怕大家都是知道,也沒得辦法,若是那些腐儒非要皇孫允炆上位,我等又當如何。”
“總不能.”
說到這里,曹震就沒繼續往下說了,但是他的話,大伙都很清楚這個中的意思。
鶴壽侯張翼表示贊同,說到:“景川侯說得不無道理,真要在這個關鍵點上出了問題,再行動兵的概念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過事情一下子還沒到那等程度,不知道長孫殿下那邊可有什么消息傳來。”
藍玉搖搖頭,
道:“長孫殿下那邊暫無消息,皇宮里目前看似比較平靜,應當現在還沒有什么問題。”
“陛下那邊,太醫院的人也說了,只是悲傷過度,最遲兩三日內,陛下當會蘇醒。”
聽到這話,東筦伯何榮冷哼一聲,呵斥道:“這些個錘子太醫,沒一個靠譜的,太子殿下感染風寒的時候如何說?”
“也是說問題不大,修養即可,結果呢,病情日益加重,不過一個小小的風寒,竟是要了太子殿下的性命。”
“西平侯那邊如何,也是傷心過度,直接就去了,這等事情,誰能說得清楚。太子還是陛下最為看重的大兒呢,能不比西平候傷心?”
“照我看吶,先把這些個太醫抓起來再說,若是有什么風吹草動,先將他們給誅九族。”
東筦伯何榮對于太子朱標的死,一直在心中耿耿于懷,在他看來,太子就是被那些個庸醫害死的。
好端端的人,怎能一個風寒就去世了,更何況還是大明太子。
這么多太醫,連一個風寒都治不好,都是庸醫,全是庸醫。
何榮之所以有這些想法,概是因為在洪武二十一年,他的父親,上一任的東莞伯何真。
六十七歲的時候,就是被庸醫治死的。
何榮是個很孝順的人,對于父親尤其崇拜,在病前看似還算健朗的父親,突然暴斃,所以他將這一切都怪在庸醫的頭上。
那些個大夫的下場,自當不言而喻。
然后便是太子殿下,現在又到陛下這里,算是觸動到了何榮的敏感點了。
何榮這話一出,頓時氣氛變得嚴肅起來。
都是淮西集團的兄弟,對于何榮家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提起來,這形勢似乎都變得極為嚴峻起來。
給人一種,就好像是陛下即將大行,朱允炆憑借之前的詔令上位,長孫殿下將無立足之地,他們這些勛貴們的利益,也會被直接打落。
“涼國公,下令吧,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可不能再猶豫了。”
“對呀,大哥,必須要有所行動了,我等怎可坐以待斃。”
“長孫殿下就是我等唯一的希望了,涼國公,事不宜遲,必須立即出發,擁護長孫殿下安危。”
“長孫殿下這才進宮多久,保不齊就有陰險小人從中作梗,我等進宮,乃是事從急權,無奈之舉,即使是陛下蘇醒,也定然會諒解我等。”
本來因為得到消息多,頗為鎮定藍玉,此刻面上也露出一些猶豫遲疑了。
有些東西,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好不容易長孫殿下出現,大伙又有了盼頭,在這個關鍵點,絲毫差錯都有可能萬劫不復。
緊張的氣氛促使藍玉下達決定,但理智告訴他,現在情況不明朗,長孫殿下未有傳信,應當以保持鎮定。
一時間,藍玉有些難以決擇。
“大哥,別猶豫了,干吧!”
“涼國公,干啊!不能再等了。”
“時不待我,涼國公,現在已經是箭在鉉上,不得不發了。”
聽到下面各位弟兄的催促,藍玉也沒得辦法,一咬牙,厲聲說道:
“好,今日咱們就”
“長孫殿下口令!”
就在藍玉下定決心,調兵遣將進宮維護長孫殿下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
聞聲,藍玉連忙止住。
門外,司禮監秉筆太監郭忠進來,看了眼在坐的各人,說道:“長孫殿下口令,請涼國公穩住京師各衛,不得有任何舉動。”
聽到這話,藍玉心中一下子就松了口氣,起身抱拳回道:“遵長孫殿下令。”
郭忠進來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心中暗道還是長孫殿下運籌帷幄。
早就猜到了涼國公等人會有異動的可能。
這么多淮西公侯齊聚一堂,顯然是密謀什么大事,極其有可能便是和宮中有關。
若是沒有長孫殿下傳話,定然會捅出什么大簍子來,到時候,長孫殿下可就極為被動了。
郭忠話帶到后,也沒多留,急忙回去復命。
藍玉的眼神有些幽怨的看向眾人。
好家伙,剛才若是真下令了,那定然就是給長孫殿下添大麻煩,落不得好。
曹震面色有些尷尬,東莞伯何榮,也是低著頭不說話。
還是鶴壽侯張翼出來打個原場,說道:“既然長孫殿下有明確的指示,我等也無須多想了,聽命行事即可。”
“不過我聽著長孫殿下的意思,似乎另有深思,讓我等看管好京師各衛,是不是擔心有些衛所不安分,引發騷亂?”
聽到鶴壽侯張翼轉開話題,曹震連忙跟隨說道:“對,我聽著也是這個意思,如今皇宮應該在長孫殿下的掌控中,不過京師這些衛所,可就不知道了。”谷鉋 “我等這些做臣子的,理應要為殿下分憂才是。”
藍玉聽到這話,也是同意的點點頭,說道:“如此,我等便將京師各衛所巡視一番,一來彰顯長孫殿下的威懾,二來也能借此探尋一番,看是否有何隱患。”
“可不能讓宮外的事情,影響到宮內了。”
這話一出,大家就沒什么多余想說的了,便就準備各自行事。
此時,舳艫侯朱壽突然開口說道:“我記得,似乎曹國公跟允炆殿下關系極為不錯吧,甚至算是一同長大。”
“若是會有變故,曹國公那邊定然會有不同尋常的動靜,盯緊曹國公,真要有變化我等也能先行知曉。”
舳艫侯朱壽這話,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誰還不知道,允炆殿下跟曹國公李景隆的關系是最好的,李景隆同時也是春和宮的常客,進出無阻。
允炆殿下那邊有變故,肯定離不開李景隆。
朱壽這話,包括藍玉在內都覺得很在理。
有能力競爭皇位的,無非就是燕王和皇孫允炆。
燕王此刻在東南沿海,就不用管了。
剩下的只有皇孫允炆,目前冊封太孫的事宜,都還沒有被撤銷。
雖說感覺不太可能,但是作為臣子的,這些小事,當然要為主上考慮清楚,容不得半點瑕疵。
“曹國公那邊關乎重大,還是皇親國戚,爾等可能力有未逮,便由本公親自出馬,將其鎮壓吧。”
“其他地方,就交由弟兄們負責了,有任何變故,無須多想,直接出兵鎮壓下來再說,這些事情,本公還是能擔待住的。”
藍玉一錘定音,眾人也琢磨一番,也覺得沒啥問題可言了,便就按此行事。
曹國公府,
李景隆正在家里研讀兵書。
在這方面,不得不說,李景隆對于讀書,研習兵法還是很努力的。
他本身的軍事天賦和能力都不低。
至少從擔任曹國公以來,不管是練兵也好,還是負責茶馬互市,都是能夠獨擋一面,在很多方面,完全可以說是后起之秀。
這也是為什么藍玉等人會重視他的緣故。
身為皇親國戚,陛下的親外甥孫,李景隆在很多方面,都是得到了陛下的照顧。
軍中也有不小的威信。
此刻李景隆,看的正是跟東漢末年有關的書籍。
而東漢末年,也是群星最為璀璨的年代。
“若是能夠生在那個年代,和群雄爭鋒,那該是多么的暢快呀!”
“當浮一大白!”
李景隆喃喃自語,有些激動的拿起旁邊的酒水,一飲而盡。
“爽!”
“我大明比之三國時期,最為欠缺的就是行軍布陣,不過我大明有著火器之利,比之三國時期又多了許多新的戰法。”
“如何將火器更好的融入到這些戰法中去,才是個中的關鍵。”
“據說火藥司那邊,由長孫殿下指導,有新的火器誕生,謂之火繩槍,比曾經火銃不僅僅威力提升數倍,更是有弩箭之精準。”
“這等利器的使用,必然會開啟新的戰爭洪流,迅速打造出極強的軍隊。”
“我觀長孫殿下在宮中操練將士的方法,和往前極為不同。”
“看上去威武至極,但行軍動作,卻不似如今的打法,尤其是在對戰上,有些看不懂各中厲害。”
“假若全部換上火繩槍,那就感覺完全不一樣。”
“原來長孫殿下心思如此強盛,似要將火繩槍廣布軍中。”
“只是如此大規模的裝備火繩槍,大軍對戰沖鋒雖說強勢,但也沒這般必要吧,這得耗費多少財力。”
李景隆微微皺眉,仔細深思一番后,靈光閃爍。
“如果,長孫殿下的想法,本來就是小范圍地區作戰呢?只需數萬人,在火藥充足的情況下,就可輕易滅絕一國。”
“這般來,根據不用擔心動搖大明根基,還能多方作戰,擴充大明疆域。”
想到這里,李景隆有些感到震撼了。
這樣一來,火繩槍的作用,將會發揮到極致,不管是什么草原騎兵,還是他國步兵,都難以抵抗裝逼火繩槍的軍隊。
這同時也意味著,大明對于疆域之外的多數地方,很有可能同時作戰。
“這是個機會,這是個天大的機會。”
“我得公爵位,乃繼承父親。自身在軍中也是依仗著皇親的名頭。”
“只得長孫殿下上位,不,大概無須多久,以火繩槍目前的制造速度,很快就能在軍中廣布,到時候.”
誰能拒絕名留青史的機會呢,誰還沒有遠大的抱負呢。
作為陛下外甥孫,李景隆出生極其富貴,可以說出道即巔峰。
但這不是李景隆想要的,他更想要的,是證明自己,不要活在父親,陛下的陰影下。
別人說起他李景隆的時候,不再以陛下的外甥孫,岐陽王之子這些類似的稱呼。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語,雖然表面上沒有什么,心中很是不爽。
他就是他,他就是李景隆,他不要父輩的功勛,他要自己立下更大的功勛。
在史書里,留下濃濃的一筆,為此,在所不惜!
就在李景隆慷慨激昂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喧鬧聲。
李景隆眉頭一皺,誰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呢。
很快,就有侍衛來報:“涼國公來訪。”
李景隆眉頭皺得更深了,因為即使在院內,他都聽到了刀兵的聲音。
來者不善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