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回京后,自然是直奔皇宮而去。
而在朱英離開后,藍玉等人再次聚首。
“涼國公,你說殿下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一種要針對大軍的感覺。”
曹震直接開口說道,能在這里的,都是幾個熟人,也沒太大的顧忌。
藍玉還沒說話。
鶴壽侯張翼、舳艫侯朱壽、定遠侯王弼、東筦伯何榮等人,也是紛紛點頭稱是。
大家來的時候,都是興致沖沖的,但是現在,都感覺有些不舒服。
畢竟長孫殿下的動作,是動了他們的蛋糕,不僅僅手下兄弟的財路要被斷了,在兵權上似乎也將會受到很多限制。
這不是自家人的搞法呀。
“涼國公,不是咱兄弟幾個說,這委實讓大伙心里頭不爽快。咱們對長孫殿下,可都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
“不管是殿下想干,哪怕是咱們也能跟上。”
鶴壽侯張翼說道,雖然沒說出具體干嘛,不過大家都是懂的。。
藍玉聽到這些話,面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環顧一圈后,沉聲說道:“爾等可是覺得,長孫殿下沒有你們,就成不了氣候。還是說要依仗你們,才能把控住兵權不成?”
藍玉敏銳的意思到,自己的這幾個兄弟,在心態上出了問題。
或許是因為長孫殿下的身份,尚且沒有被陛下公布,所以這些人還以為殿下是仰仗了他們。
逼宮?
其實曾經的藍玉也想過這事,但后來藍玉就清楚,完全沒有任何可能性。
這一點,是他在罕東那邊統軍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
太子殿下死訊傳來,他想試探一下,卻被很多將士所抵制。
再加上朱英給他的名單,藍玉心里頭就門清了。
“不要妄自揣測殿下的意思,于情于理,殿下都不會視我們而不顧的。現在的情況,大家都很清楚。”
“但是有一點我先將明白,殿下的智慧,是我們難以匹及的。有些事情,現在也可以跟你們說清楚。”
“前段時間試行的以工代賑,攤丁入畝,包括軍政分離,這些其實都是殿下的主意,只是殿下的身份還沒公布開來。”
“陛下對于殿下的厚望非常之高,對于軍隊,兵權這些的動作,怕不是針對我們,而是要對整個大明的軍隊進行改革。”
藍玉的話,讓眾人一震。
都是打了多年的仗,也經歷過陛下的諸多改革。
每次改革,幾乎都相當于一次權力的更替,若是無腦撞上去,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大伙現在年紀都大了,平日也會讀幾本書。
變革的事情,往往都是伴隨著流血產生。
“這般看來,是我們誤會了殿下,殿下先提前跟我們說清楚,這是讓我們預先有個心里準備。”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殿下怕是連陛下都還沒說,不然應當早有風聲傳來。”
定遠侯王弼開口說道。
曾經被成為雙刀王的王弼,現在已經是六十多的高齡,在很多方面,看事情多少有些智慧。
藍玉點點頭,道:“定遠侯說的沒錯,你們這是才剛接觸殿下,不知殿下為人行事。”
“殿下的情況,我也跟你們說過,別說在殿下這般年紀,便是我們處于殿下那等情況下,也不可能達到殿下這般成就。”
眾人紛紛點頭,說起朱英在未入京的情況,大家唯有被震撼的份。
“只是涼國公,你可是國舅爺,就沒點消息嘛,殿下這番讓兄弟們心里都沒底呀。”
曹震率先說道。
這個事情,確實犯嘀咕得很。
藍玉聽完,心中思索一番后,道:“卻還是真有些眉目。”
“快說說!”
眾人催促。
藍玉沉吟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而后說道:“殿下的親衛營玄甲衛,大家都是知道的。”
“真威風!”曹震贊嘆道,滿臉的羨慕。
他有幸見過一次,那整齊的軍容,千人如一的動作,森嚴的氣勢。
誰見著都得被震懾一番。
藍玉被曹震搶了花也沒意見,繼續補充說道:“你們可是知道,玄甲衛是多久一操練?”
“不是一日一操,也不是兩日一操,而是一日三操!”
話音剛落,頓時場內就想起一陣倒吸氣的聲音。
“不可能吧,一日三操,那可不是把人往死里練?”朱壽有些不信的說道。
舳艫侯朱壽是橫海衛指揮,進都督僉事。
并且監督漕運。
這算是個肥差,所以家里頭錢財算是不差。
在練兵方面,朱壽本人還是很有心得,自認為不比別人差。
然而一日三操練這等事情,他卻是連想都沒想過。
“不僅如此,殿下還為玄甲衛找了不少老師,教授讀書認字,學習兵法。”
藍玉再次丟出一個炸彈。
眾人都被雷得外焦里嫩。
什么時候大頭兵都能讀書認字了,殿下這是想要干嘛。
大家的眼神中,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若是全軍如此,這般花費,戶部扛不住吧。”
沉默良久,朱壽不由說道。
藍玉回道:“陛下對此事,極為支持,前段時間我聽說,有新的作物由長孫殿下送來。”
“具體是何不得而知,但陛下非常高興。甚至說大明百姓將不會餓肚子了。”
幾人相互對視一番。
曹震道:“倘若真是如此,殿下如此行為,我等便能理解了。看這情況,殿下當是想取消屯田兵吧。”
藍玉搖頭道:“應當不會,我大明屯田兵百萬之眾,斷然沒有取消的道理,不過想來會有更多的將士。”
“將如同現在的玄甲衛一般,進行精銳的訓練。從此之后,軍民的區別會是極大。”
說到這里,藍玉突然想起之前兵部的一個提案,道:“半月前早朝的時候,兵部茹尚書提出,說是我大明捕快能力不足。”
“想從軍隊中退役的老卒挑選,也算是給奮戰一生的老卒們一個活計。”
除了藍玉外,大家上朝的次數不多,一般都在當地,也就是最近被陛下召回。
聞言,一直沒有開口的東筦伯何榮問道:“那茹瑺能有如此好心?”
何榮是個沉默的性子,之所以開口,還是因為跟茹瑺有過節。
兵部和五軍都督府之間,本來就矛盾重重。
當然這也是朱元璋的制衡之道。
在茹瑺還沒就任兵部尚書的時候,就因為某些事情,被茹瑺狠狠重罰過,所以一直不對付。
“哪能是茹尚書的心思,自然是殿下或者是陛下的想法。茹瑺提出,只是借之于口罷了。”
曹震直接說道。
不過這么一交流,眾人發現殿下對于將士們的歸宿,亦或是待遇方面,似乎都有要提升的想法。
至于兵權,眾人心中雖有些貪戀,但如今陛下尚在,也沒人起得了這個心思。
一道諭旨下來,任誰都得老老實實交出虎符。
大明皇宮,華蓋殿中。
“讓咱好好看看,出去這么些時日,看上去似乎都瘦了好多,大孫,真是苦了你。”
時隔一月,朱元璋看到朱英,眼神中滿是憐惜。
自從見著大孫后,他還是第一次這么久沒見到大孫。
說實在的,自從朱英離開京師的那天起,或者說離開皇宮的那一刻。
朱元璋的心中就后悔了。
尤其還是瘟疫有關,腸子都快悔青了。
哪怕朱英說得非常清楚,絕不會進入瘟疫地區,但朱元璋這心里頭的擔憂,隨著一日日過去,只有漲的沒有降的。
好幾次深夜,朱元璋難以入睡,走到書房里,拿起筆墨。
寫下諭旨就要召大孫回京。
就現在,乾清宮的書房里,還放著好幾道要召回朱英的諭旨。
只是到最后關頭,朱元璋按捺住沒發。
也到了一個極限,大孫若還不回來,也得發了。
“孫兒讓爺爺擔憂了。”
朱英本來是想直接匯報瘟疫地區的事情,但老爺子的話,讓他的心頭顫動。
這是真真切切的關懷。
人都是自私的,或許在朱元璋看來,瘟疫再怎么厲害,都不是大孫的安危可以比擬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都這個點了,大孫餓了沒,咱馬上讓廚子們做點好吃的來。”
“真瘦了,真瘦了呀!”
朱元璋狠狠抓著朱英的手,沒有一點要放開的想法。
他很怕這么放開,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牽到了。
在大孫離開的這段時間里。
朝堂上有二十多名員工被處死。
整個朝堂,似乎一下又回到了黑暗中。
本來已經被藏起來的遺書,官員含著淚,再次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