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姚廣孝是個聰明人,所以他會跟所有的聰明人一樣,選擇對于自己最有利的。
從目前的情況來分析,姚廣孝深刻的認知到,不管朱棣如何選擇,自己被朱英盯上,還是這么一種方式。
那就已經沒得跑了。
燕王殿下目前根本沒有能力救他出去,即使陛下不在了,登基為帝的朱英,也不可能讓燕王救出自己。
哪怕是真的救了出來,他也算是廢了。
一道海捕文書,他就不可能為燕王效力,也不可能瞞過朱英。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為什么還要為燕王效力呢。
姚廣孝給自己一個疑問。
像他這樣自我的人,從來就不可能真的去效忠某人。
“如今看來,貧僧也只能是順天而行了。”
姚廣孝喃喃自語說道。
“大師,你說什么呢,聲音太小,我沒聽清楚。”
五米開完,正在收拾的錦衣衛,耳朵微動,轉頭對姚廣孝說道。
姚廣孝頓時無語。
聲音這么小都能聽到,這必然是錦衣衛中的精銳。
貧僧何德何能,讓錦衣衛精銳貼身守護。
微微沉吟,姚廣孝開口說道:“貧僧有話,想轉達給長孫殿下,還勞煩小哥通傳。”
姚廣孝這人,下定決心后,也沒有了其他的猶豫。
直接就準備投誠了。
哪知錦衣衛小哥略帶異樣的看向姚廣孝,而后搖頭回道:“大師若有什么事情,還是等一個月后再說吧,時間太長,我怕哥倆忘記了。”
“上峰有令,一個月之期內,請大師安心修佛,不必惦記外界的紛紛擾擾。”
錦衣衛小哥在來的時候,就得到了上面的通知。
無論道衍如何妖言惑眾,都不要去聽,也不要傳。
除病災外,就在這里渡過了。
姚廣孝聞言微微一嘆,知道這是朱英直接把自己給拿捏死了。
月余之后,燕王朱棣應該都率領大軍,抵達沿海地區了。
就在姚廣孝很是無奈的時候。
天界寺山門前。
朱棣率領著十幾名親衛騎兵,直奔山門,翻身下馬,氣勢洶洶直接朝著天界寺進入。
門口一年輕的守門僧人,下意識的想要阻攔,卻被旁邊年老些的僧人一把抓住。
等朱棣一行人看不見身影的時候,這才訓斥道:“不要命啦?那是燕王殿下。”
年輕僧人頓時一陣后怕。
天界寺正殿。
當朱棣到達這里的時候,天界寺的眾多僧官迅速過來。
“拜見燕王殿下。”
朱棣見此,也稍稍平緩心中的怒火。
天界寺雖然只是正六品,但父皇來這里比較頻繁,之前隔三差五的,就過來瞧一瞧,車架巡幸。
這里高僧,名士,番使眾多,即便是燕王朱棣,也得注意影響。
“大師,不知道道衍法師今日入職何處藏經閣。”
朱棣沉聲問道。
天界寺他來過的次數不算少,這里大大小小的藏經閣有三十多個,總不可能讓他一個個去找。
然而為首的僧官聞言,遲疑片刻卻是沒有說話。
“怎么,難道本王打聽一個人,都不可以嗎。”朱棣沉聲追問。
為首的僧官苦笑道:“殿下,并非貧僧不愿告之,道衍法師回寺內就職,貧僧也是今日方才知曉。”
“且道衍法師雖然登記在冊,但并沒有具體地址,由錦衣衛直接帶領前往,貧僧等人無權過問。”
朱棣聞言,眼中金光咋現,心中琢磨一番。
他知道錦衣衛出面,定然就是父皇的意思。
哪怕他過來的時候,肯定瞞不住父皇,他也必須過來,姚廣孝的手里,掌握了他太多的情報。
不見一面,朱棣怎能安心。
朱棣沉默良久,最后對著跟隨而來的麾下吩咐道:“尋天界寺所有藏經閣,務必找出道衍法師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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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記,不可驚擾他人。”朱棣補充說道。
“遵令。”
十幾位親衛轉身出門,執行燕王殿下指令。
這時,一名年邁的高僧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說道:“殿下,你這又是何苦呢。”
這高僧撲一出現,眾多僧人均是雙手合十,低頭躬身。
哪怕是朱棣見到,也壓抑住情緒,低頭行禮。
這位高僧的法號道成,是朱元璋親自請來天界寺坐鎮。
來的時候,道成說自己不能參禪,朱元璋就特許他不用參禪,恩榮逾常。
聽到道成法師的話,朱棣稍稍遲疑,說道:“大師,我自有我的苦衷。”
道成有些渾濁的目光,看了朱棣一眼,并沒有說教。
只是揮揮手,讓眾人散去。
道成雖然沒有穿官制的僧衣,但在天界寺內的地位顯然無與倫比。
其他僧人紛紛散開。
“謝大師。”
朱棣雙手合十,再次拜謝道。
道成讓眾人散開,便是默許了他這次對道衍的搜尋。
道成微微嘆息,沒有多說,只是轉身離開大殿。
姚廣孝所在荒廢的藏經閣。
“大師,燕王殿下過來尋你了,可否要相見。”
一名隱藏在暗中的錦衣衛過來,和駐守的錦衣衛交流一番后。
之前的錦衣衛小哥,過來對姚廣孝問道。
姚廣孝這才明白,原來在自己的住處外,另外還有其他錦衣衛潛伏。
不過姚廣孝聞言后,卻是搖頭說道:“貧僧和燕王殿下緣分已盡,就不過于執著了。見或不見,并無多大意義。”
錦衣衛小哥頓時一愣。
他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
剛才他得到燕王朱棣已經安排人搜尋的消息。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快就會搜查過來了。
燕王親自過來,錦衣衛肯定是沒有辦法阻擋的,最多是時候匯報上去。
所以他才會流程般的問一下。
“好,既然大師說不見,那就不見吧,還請隨我等去后山回避一下。”錦衣衛小哥說道。
姚廣孝聞言,輕輕點頭。
很快,就有燕王護衛搜尋過來。
畢竟這里確實是藏經閣,在天界寺也是有登記在冊。
姚廣孝就站在后山邊上,看著護衛搜尋一番,發現沒人后直接離開。
“殿下,沒有找到。”
兩個時辰后,錦衣衛在正殿,向正坐在道成法師旁邊的朱棣稟告道。
朱棣現在的面色平靜了很多。
聞言也沒有太大的意外,只是起身對到道成說道:“大師,那我就先離開了。”
“殿下慢走。”道成起身,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說道。
朱棣沉默無言,到天界寺大門后,翻身上馬,往京師回去。
秦淮院內。
“東家,來了密信,高麗那邊的使臣,還有兩天就過來了。”張伯對正在批閱奏章的朱英說道。
現在下午,秉筆太監郭忠已經在中午帶著奏章回宮了。
朱英揉了揉太陽穴,說道:“行,我知道了。”
曾經朱英對于高麗使臣的隊伍,顯然還是有一些安排。
不過這些安排就目前看來,已經沒有太大的必要了。
畢竟身份的轉變太過于突然,曾經追求的一些東西,現在完全是敞開門唾手可得。
那么高麗的隊伍對現在的朱英來說,那些暗手可以直接取消了。
張伯聞言,遲疑了一下,再次說道:“東家,那邊詢問東家的意思,就是關于趙香熙。”
朱英轉過頭,問道:“哦,那個豐壤趙氏的嫡女,她怎么了?”
張伯說道:“手下們的意思,就是此女容貌非常不錯,要是送到宮里去可惜了,他們已經安排了另外的畫像,上了印章。”
“如若是東家能看上此女,自然就是此女的福氣,便將人調換了,供東家驅使。”
朱英頓時無語。
好家伙,讓我跟老爺子搶媳婦?
這事也虧他們想得出來。
不過遲疑了片刻,朱英還是說道:“那女子的畫像呢,有沒有拿過來。”
“拿過來了,東家請看。”
張伯聽到這話,頓時不由眼角露出喜色。
要知道從前的東家,可是從來不沾女色,這就讓很多麾下特別的著急。
眼看這次問到了,他趕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畫像,給東家展示出來。
朱英抬首看去,微微愣了一下,而后說道:“就按他們的意思去做吧。”
張伯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連忙說道:“是,東家。”
在得到東家的許可后,張伯立即安排人,快馬加鞭的去通知高麗使臣的隊伍。
傳達東家的指令。
夜,南京城外八十里地,某驛站。
這個驛站因為接近京師的緣故,而且是眾多驛站的樞紐,所以規模上要大上許多。
并且這驛站,是和貢道同線路,占據規模較大。
驛站某房內,趙香熙在屋子里歇息。
門外另有兩名高麗的將士把守。
“他們到底是誰,口中的東家又是誰,可是這里馬上就要到大明京師了,他們想要做什么。”
趙香熙此刻內心一片紛亂。
這一次的高麗選美,她作為豐壤趙氏的嫡女,肩負著重大的家族責任。
她對自己的美貌有著很大的信心,但是在選美的過程中,為避免意外,也用了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這才成功奪魁。
但是從高麗出發到這大明京師附近,一路過來,那些大臣,武將,簡直太過于奇怪了。
毫不掩飾的陰謀,就這么敞開的用漢話聊。
但是對她,總的來說還算是禮貌。
所以哪怕絞盡腦汁,她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到底在哪里。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
趙香熙抬頭望去,是王宮給她安排的一名侍女。
“誰讓你進來的。”
趙香熙用高麗話呵斥道。侍女直接進門這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讓她有感覺到被冒犯。
“公主,過了今天,我們的身份就要對換了。還要恭喜公主,獲得了東家的認可,日后直接飛上枝頭作鳳凰。”
侍女微微躬身,語氣帶著羨慕和恭敬,用漢話說道。
趙香熙聞言,面色沉靜,也用漢話冷聲說道:“我可是通過高麗選美,大將軍親自指定,你可知道,這般動作,不僅欺瞞大將軍,更是欺瞞大明皇帝陛下嗎。”
“若是大明皇帝震怒,爾等可是一個個犯了誅九族的大罪。”
“不要小看大明錦衣衛的能力,就爾等這些鬼蜮伎倆,終有一天會被查出來的。”
侍女聽到這話,莞爾一笑,說道:“公主放心,不會查出來的,今晚過去后,我便是真正的公主,不僅有大將軍印章的畫像,還有文書上也會寫明。”
”隨行的所有將士,都不會泄露。因為呀,我們都是東家的人呢。”
趙香熙再次聽到‘東家’這個稱呼,不由問道:“你們的東家到底是誰,他怎么敢和大明皇帝作對,我可是即將要嫁給大明皇帝的女人,他是想要做什么。”
“我要怎么說,公主才會明白呢。”侍女有些無奈。
她現在對于趙香熙也不能硬來,只能是以勸說為主。
畢竟以趙香熙的美貌,東家看上的可能性非常大,到時候地位就完全不一樣了。
思索了一番,侍女坦白道:“公主,我知道你是豐壤趙氏的嫡女,但是你可知道,所有隨行的大臣,將士,都是東家的人呢,關于這一點,我可沒有欺瞞公主。”
趙香熙卻是搖頭說道:“莫要誆騙我,這些大臣都是宮廷里的大臣,怎么可能是你們東家的人。他們都是大將軍忠實的麾下。”
“我勸你們東家,不要肆意妄想。”
趙香熙顯然不相信,雖然有些疑惑,但在她的心里,頂多是那些大臣被買通了而已。
這也是很是正常,至于侍女兩次提到都是歸屬于東家,這怎么可能。
你怎么不說,朝廷的文武百官,都是你們東家的人呢。
侍女要是能聽到趙香熙的心聲,肯定會告訴她。
你猜得沒錯,整個高麗皇宮,各路將士,基本上都在東家的掌控之中。
侍女將一件侍女的服飾放在趙香熙的桌子上,說道:“公主,爭論這些沒有意義,還請公主換上衣裳。”
趙香熙看了眼那侍女服飾,也不在意。
直接在侍女的面前寬衣解帶,脫得干干凈凈,露出完美無瑕,潔白的身子。
甚至于并未急著穿衣,挺了挺胸脯,略帶驕傲的看向侍女。
侍女的眼中,很是明顯的露出羨慕的眼光。
看到這目光,趙香熙這才小步走到桌子前,拿起衣裳穿起。
穿好后,趙香熙說道:“是不是要我換一個房間。”
侍女搖頭說道:“現在公主的身份,在我們看來,比之前更要高貴。不過有幾句話要勸公主,如若見到東家,定要好好服侍。”
“若是惹得東家不喜,這后果公主承擔不起,豐壤趙氏也承擔不起。”
“或許公主還不知道,趙政煥閣下,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是東家的人了。”
趙香熙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僵住。
因為趙政煥,便是她的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