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朱濟熺帶著朱英回晉王府的時候,朱棡正在書房內練習書法。
朱棡以殘暴著名。
實則在小時候的培養中,朱元璋對其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朱棡本身相貌堂堂,威風凜凜,豪氣十足。
在就藩之前,朱元璋請編修元史的知名大儒、朝廷重臣宋濂為朱棡的國學師傅,教其經史文法。
請朝臣、著名的書法大家杜環為朱棡的書法師傅,親授其書定法度。
習文之余,還嚴命朱棡騎馬射箭,專鉆武功,研習兵法。
對父皇之命,朱棡言聽計從,十余年辛苦不輟,終于練就一身文韜武略。
只是朱棡生于元末亂世,從小便見慣了沙場上的腥風血雨,自小就養成了殘暴不仁的天性。
“父王,茶樓東家朱英來了。”找到父王所在的朱濟熺,推開書房門后,匯報道。
朱棡聽到朱姓的時候,微微楞了一下。
在大明姓朱的人家,多少都是和淮西有些關系,不過他也沒多想。
“讓他進來吧。”
朱棡收拾了一下書案上的筆墨,隨口吩咐道。
朱濟熺卻是沒有第一時間出去,反而有些猶豫遲疑,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怎么了,還有其他事情?”朱棡見世子朱濟熺原地不動,皺眉問道。
“父王,朱英他,我,這...”朱濟熺卡殼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了。
“到底什么事,直說便是,為父是怎么教你的。難不成一個商人都讓你感覺到忌憚了?”朱棡訓斥道。
“哎呀,我也說不出清楚,父王你看了便知道。”
糾結半晌,朱濟熺說完就直接出去,這等離奇的事情,唯有見到才能明白。
長子朱濟熺的行為,讓朱棡有些好奇起來。
區區一個茶樓的東家,到底有什么能讓其如此。
很快,朱英就在世子朱濟熺的帶領下,來到了晉王朱棡的書房。
“在下朱英,見過晉王殿下。”朱英進門后,看到晉王,便躬身作揖道。
聲音沉穩,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商人身份而感到卑微,氣度上也不是不卑不亢。
只是剛剛匆匆一眼,朱英就看清了朱棡的相貌。
身材高大威猛卻又帶著一股儒雅之風,只是眼神中隱約存在的暴虐,有些破壞整體的氣質。
就在朱英行禮后,卻遲遲聽不到晉王朱棡的回復。
這讓微微低頭的朱英,忍不住抬頭看向朱棡。
然而現在的朱棡,眼珠子瞪得滾圓,嘴唇微微張開,近乎有些呆滯的看著朱英。
整個人都陷入了震撼之中。
就在剛才朱英進門的那一刻,兩人正好對視,而后朱英低頭行禮。
大約兩人相差有四五米左右,只是一眼,朱棡就下意識的以為大哥來了。
大哥,現在不應該在仁智殿躺著么,怎么就來找我了。
一瞬間,朱棡的腦海中,迅速回想,是不是自己哪些地方做得不好,或者說有恭敬的地方。
讓大哥不開心了,特意來找自己聊聊。
此時的朱棡,整個人都懵了。
甚至于,雙腿都有些發軟。
如若不是因為恰好坐著,說不準還會鬧出一些有失禮儀的事情來。
“你..你..你到底是...”朱棡下意識的咽下一口口水,語氣有些顫抖的問著,話音斷斷續續。
朱英有些微微皺眉,再次回復道:“晉王殿下,在下朱英,為秦淮河畔平安茶樓東家。”
朱棡聞言,有些回過神來,喉嚨滾動了一下。
其實他剛才想問的是,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朱棡比朱標小了差不多四歲,自懂事起,就生活在大哥的光環之下。
那個時候父親朱元璋經常要外出打仗,馬皇后也是盡力幫忙。
幾個兄弟都是在沙場中成長。
古代講究長兄如父,幾個兄弟可以說完全就是朱標帶著長大。
這也是后來弟弟們被父親責罵的時候,作為大哥的朱標都會幫忙調和的緣故。
當然,這些弟弟們的脾性,也沒幾個好的。
作為大哥的朱標,小時候也是對其教育過,大哥的威嚴,自小就在弟弟們的心中保持著。
長大后更甚。
有時候朱元璋的一句話,甚至還沒有朱標的話管用。
朱棡就藩后,就回來得比較少了,和大哥朱標見面也不算多。
這次回來,大哥朱標病逝,朱棡心中也是極為悲痛。
也是因為諸多因素的影響,這才導致朱棡看到朱英的第一眼,如此震撼的緣故。
緩了半晌,朱棡回過神來,再度仔細看向朱英,這才發覺和大哥朱標的面相上,于細微是還是有很大相差的。
只是身材氣質太過于類似,咋一看兩人沒啥區別。
其實長相是一方面。
朱標作為皇太子,威嚴氣度自然不缺,從小就是被當做皇帝培養,成年之后更是參與朝政。
受到儒家文化的熏陶,儒雅隨和不失威嚴。
之所以會這么夸張,就是因為這樣的上位者氣質,常人怎么可能擁有。
恰恰便是,朱英也是如此。
前世朱英受九年義務教育制度的影響,而后大學畢業,放在大明也是個文化人。
而后征戰西域,大漠,草原,建立一方勢力。
麾下追隨者眾多,親自操練過兵馬,戰場拼殺,也算一方梟雄。
哪怕到了京師,有些內斂,但骨子里的那種味道,肯定不會缺少。
所謂氣質,完全就是一種感覺,簡單點說就是自信的體現。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朱棡一眼看去,腦海中大哥朱標的身影,一瞬間就和朱英重疊了。
這才有如此夸張的心態浮現。
這個時候的朱棡,哪還有之前隨意召喚一個商人的那種肆意。
甚至于嚴重的暴虐都完全消散,語氣都變得平和起來。
對待朱英,哪怕只是因為這張臉,朱棡都兇不起來。
猶如大灰狼瞬間變小奶狗的那種感覺。
“朱英,可否告知我,你家住何方,父母尚在否。”朱棡問道。語氣平緩,甚至下意識的有些親近。自稱‘我’,而不是本王。
朱英也未多想,畢竟他這是和朱棡第一次見面。
“在下淮安人士,自小隨父行商,只是如今父母皆亡,目前孤身一人在京師經營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