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領命而去,姚廣孝卻露出深思的神色。
“怎么,難道你認為他會拒絕?”燕王朱棣見此,不由問道。
姚廣孝微微沉吟片刻后,說道:“此子看似溫和儒雅,實則能夠將如此之多的野人女真鎮壓得服服帖帖,可見并非柔弱書生。”
“在草原上討生活的,只有狼和雄鷹,綿羊只是他們的獵物。”
“朱英在貧僧看來,便是披著羊皮的狼。”
姚廣孝沒有直接回答燕王朱棣的話,反而說的似乎和朱棣的問題有些不相干。
朱棣并沒有因此發怒,他聽懂了姚廣孝話中的意思。
以朱英的兇性,如若真的不肯一同去京師,非得逃跑的話,自然是得不償失的。
想了下,朱棣說道:“這北平由本王大軍鎮壓,如若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他已經沒有機會可以逃出去了。”
對于朱英手下那幾十人,朱棣當然清楚,大半都是野人女真,兇猛悍勇,毫無畏死之心。
如果半夜出逃的話,城門口的士兵,還真不見得能擋住他們。
但是現在有了防備,那自然一切都不相同了。
“可是殿下,這只是下策,如若想要朱英為我們所用,強迫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以他的聰慧,如若產生惡意。”
“對于日后的布局,反而卻是不妙。”姚廣孝分析說道,在看人這塊,他足可以說是大師級別,本就是靠這個本事吃飯。
像朱英這樣的人,他這輩子見過的不超過五個,不管身處何種身份地位,都是人中龍鳳,沙土不能掩蓋其閃耀的光輝。
“那你說如何做,才能讓他自愿跟我們去京師,早前本王拖延他的路引,想必已經被他察覺。”
“現在又帶他去京師,我怕此子想法甚多。這小子性格謹慎,簡直不像個二十歲的娃,一點貪婪之心都沒有,純粹的見好就收。”
“哪怕有一丁點不對,都是想著迅速遠離,本王之前只是派人試探,他竟是連帶來的雪花鹽都不想要了。”
說道這里,燕王朱棣都有些無奈,在朱英剛剛出現的時候,帶著幾十個手下,尤為惹眼,他便暗中派人試探過。
想到朱英次日就去找北平府衙開路引,想要趁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開溜。
如果不是自己恰好有事在北平府衙撞上了,恐怕這小子丟下百余斤雪花鹽,直接就消失,再也不過來了。
對于朱英,朱棣感覺就像個刺猬一樣不好下手,稍稍一些風吹草動,朱英都異常的敏覺。
“我看不若讓大王子前去。”猶豫了一下,姚廣孝還是說道。
“他?為什么讓他去?”
聽到這話,朱棣反問了一句。
姚廣孝所說的大王子,自然就是朱高熾了,不過現在的朱高熾還只有十五歲,雖是嫡長子,但目前來說并不得朱棣寵愛。
首先是肥胖,年僅十四歲的朱高熾,現在已然是個大胖子了。整個人胖得都有些厲害。
也不是因為懶或食量大,這些在朱棣面前沒有任何意義。
作為一個在軍營中長大的燕王,自然不可能讓兒子如此。
只不過朱棣也很無奈,他這個長子,真就是連喝水都胖。
曾經有段時間,朱棣讓其控制飲食,一段時間后發現,并沒有任何用處,還是在緩慢的長胖。
而且由于吃食過少,還導致身體異常的虛弱,哪怕京師太醫院對此也沒絲毫辦法,只能長期吃藥抑制。
所謂虎父犬子,自己是頭老虎,生出來的兒子卻是個病貓,這讓朱棣怎么喜歡。
相比較下,下了兩歲的嫡次子,此刻就已經有了勇武的體現,很是得朱棣的喜愛。
“大王子喜靜不喜動,酷愛讀書,性格柔和。早前貧僧曾見朱英與大王子很是投機,想必大王子前去的話,可能更加容易說服朱英。”
姚廣孝說道,現在的朱高熾十五歲,沒有極冠,在朱元璋沒有賜封前,并不能被稱為世子。
聽到喜靜不喜動這句,朱棣有些不愉,那意思很是明顯,他還能動咋樣?
不過現在能去的,也就只有老大了,老二的性格朱棣了解,少許有些莽撞,很容易辦壞事。
“那便讓老大去試試吧,本王另行安排人手對暗中嚴管,必不可讓其逃離。”
燕王的語氣有些無奈,不過到了后面說道朱英的時候,就有些凜然了。
朱英的存在,可是關乎到皇位的爭奪,由不得半點意外。
........
“安排人手,收拾細軟,我等今日連夜出城。”某院屋子里,朱英對著數位手下吩咐道。
“東家,這般以來,咱們非但沒得賺,甚至可能會虧呢。”有一名高麗手下對著朱英說道。
“我聽東家的,東家既然安排了,就說明肯定有事情。”另一名蒙古族手下,馬上附和道。
“這不是跟你們商量,是命令,現在立即回去,把人都通知好了,三更天的時候,聚眾強離。”
朱英沉聲說道,眼神微微瞇起看向眾人,聲音中帶著一股字森然。
早前說話的高麗人,嘴唇緊閉,再是不敢開口了。
這個時候的東家,最是讓人害怕。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屋外門敲響。
朱英微微皺眉,道:“進來。”
一名護衛進來后立即低聲說道:“東家,門外來了個自稱燕王府侍衛的人,說是有燕王口信帶給東家。”
朱英聞言后,卻是輕輕嘆息:“果然是瞞不過這姚廣孝。”
這才不到兩個時辰,朱棣的侍衛就過來了,朱英敢打賭,這人覺得是姚廣孝暗中攛掇,朱棣可沒這么快的反應速度。
朱英走到院子里,一名身穿燕王府,侍衛服飾的人已經是在院中等候。
看到朱英過來,連忙走上來說道:“朱公子,殿下傳來口信,讓你早些收拾行囊,一同南下京師吊唁。”
聽到這話,朱英臉上帶著笑意說道:“感謝燕王殿下能給予我這等機會,便是請帶信回去,明日清晨我必準備到達。”
那侍衛點點頭,便回去復命去了。
“東家,你這可真是神了,剛說完燕王就派人傳信來。”
“便是如此也無須糾結什么,召集小的們,直接破城而出便是。”
“他們必然沒有防備。我等以逸待勞,想要出城簡單至極。”
早前說話的蒙古漢子開口說道。
“不用多想,出不去了。燕王都派人來傳信,便是現在我們已經被暗中監管了。”朱英肯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