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倫敦的豪宅里，拉特克里夫正沖著自己的下屬大發雷霆。
他面前站著五名收購曼聯團隊的核心成員，在外面是威風八面，但此時此刻都是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遭了殃。
“說話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拉特克里夫加重了語氣，喝問道。
五人都止不住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有四個人都紛紛看向了其中一名年紀大概在五十來歲的中年人身上，這也引起了拉特克里夫的注意，他當即就伸手指向了這名下屬。
“湯姆，你說。”
那個叫做湯姆的中年人身軀微顫，再看看四周圍的其他人，心中很是發寒。
平日里都處得挺好的同事，真到了關鍵時刻，一個個都巴不得離他遠一些，甚至把他推出來背鍋擋槍。
這件事情確實是他執行得有問題，但他們沒責任嗎？
計劃可都是大家一起商量出來的。
“老板，太陽報的記者太厲害了，他們……”
“說重點。”拉特克里夫嚴厲地打斷了他的啰嗦。
在英國富豪看來，事情搞砸了，所有的借口都不值得原諒。
他也不想浪費時間去聽。
“我找人要到了經紀人的電話，在餐廳里打，被監控拍到了，還被錄了音。”
話音剛落，就看到剛才被甩在桌面上的報紙，一下子迎面撲了過來。
啪的一聲，客廳里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
拉特克里夫已經怒不可竭地指著湯姆，“你特么把事情搞砸了！”
湯姆渾身發抖，“對不起，老板。”
“對不起？你特么一句對不起，我成為了全英國，全歐洲，乃至全世界的笑柄！”
拉特克里夫簡直有種想要撲上去吃人的沖動。
剛剛收購完曼聯，甚至交接都還沒有全部完成，就搞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讓他怎么去面對曼聯的球迷？怎么去面對英格蘭的球迷？
拉特克里夫突然間生出了一絲悔意，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和團隊似乎把足球想得太簡單了。
就好像轉會。
當初冷眼旁觀的時候，他覺得轉會有什么難的？
揮舞著手中的支票，上門去買人不就行了？
充其量就是錢多錢少的問題嘛。
可現在看來，這事情還真沒這么簡單。
現在不僅僅是利茲聯的球迷對他口誅筆伐，就連英格蘭本土球迷都對他十分不滿，甚至就連曼聯的球迷都開始指責他，認為他玷污了曼聯的聲譽。
之前他營造出來的輿論，現在開始反噬了。
曼徹斯特晚報甚至還刊登了一篇報道，對拉特克里夫收購曼聯一事感到悲觀，因為他剛接手就處處透露著拙劣和業余。
相比之下，卡塔爾財團反而是個不錯的選擇。
最起碼，中東土豪舍得花錢。
但現在，人家已經轉移目標，跑去北倫敦收購托特納姆熱刺去了。
拉特克里夫收購曼聯的算盤早就打好了，他之所以不讓曼聯退市，更多還是想要利用曼聯的錢來經營曼聯，他就是想要博一個名聲。
當然，他收購曼聯就需要掏出真金白銀了。
但引援、改造訓練基地、改造或新建老特拉福德球場，這些都會花曼聯的錢。
讓他掏錢？
別想了！
可現在，事情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沒照著他之前的劇本走。
尤其是媒體和球迷更是緊緊地盯著他，讓他如芒刺在背。
“現在形勢怎么樣？”
發了一通脾氣后，拉特克里夫坐回到了沙發上，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他已經六十多歲了。
到了他這個年紀，就連發火都是一件很費心費力的事情。
“整件事情都怪那該死的太陽報。”對面立即站出來了一個人，“現在，利茲聯已經向英足總、英超聯盟和歐足聯上交了材料，估計馬上就會有調查組過來問詢了。”
拉特克里夫是什么人？
他哪里不知道現在這個形勢應該怎么處理，才能最大限度挽回些許顏面？
當即，他就抬起頭看向了湯姆。
湯姆臉色發白，渾身微顫，冷汗直冒，但還是咬了咬牙，“我知道，如果調查組過來，我會配合調查，這件事情都是我的問題，跟老板，跟英力士，跟曼聯沒有任何關系。”
從這一刻開始，他就注定要被推出來犧牲掉。
拉特克里夫冷哼了一聲，沒再多說。
旁邊眾人也都視若無睹。
能站在這里的人，每個都心里有數，他們就是老板的白手套，隨時隨地都能被拋進垃圾桶。
要是老板厚道點，他們以后的日子依舊好過，要是攤上一個坑的，那他們就慘了。
“就算是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問題也還是存在，我估計最輕應該是罰款，但也不排除禁止轉會。”
“禁止轉會？”
“轉會違規，禁止轉會的可能性很大。”
拉特克里夫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瓦爾迪沒挖過來，反而給自己惹來一身騷。
想到這里，他又惡狠狠地瞪向了湯姆。
都怪你！
“想想辦法斡旋一下，罰款不要緊，但別禁止轉會，我們現在必須要轉會。”拉特克里夫有些著急，他可是許諾了曼聯球迷，一定會投入重金，打造出一支強隊。
要是現在承諾沒兌現，反而被禁止轉會，那他這個新主席還怎么干下去？
“不好辦，高深在歐洲足壇，乃至世界足壇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除非他愿意出面撤訴。”
讓高深撤訴？
那就得主動求上門去。
這讓拉特克里夫無論如何都拉不下這個臉面。
盡管，他還沒跟高深正式見過面，但他已經跟高深較勁過幾次了。
現在讓他主動上門，這怎么可能？
“如果真要被禁止轉會，你們覺得，最快是什么時候？”拉特克里夫問道。
“不好說，但可能會很快，也可能拖一段時間，具體看歐足聯的動作，英足總和英超聯盟估計就這兩三天。”
曼聯在英格蘭足壇人脈很廣，拉特克里夫自己也是英格蘭人，所以他對英足總和英超聯盟的上門不是特別擔心，而且這兩大機構也不大可能禁止曼聯轉會，更可能是罰款。
當然，也可能是罰款加扣分。
當年切爾西就是被罰重金和扣3分，但當時扣分并沒有立即執行，而是緩刑到下個賽季。
也就是說，如果切爾西在未來一年，還因為類似事件被罰，就要扣3分。
這在當時可以說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于，類似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只要不是鬧得滿城風雨，英足總基本也不會參與，樂得清閑。
甚至就算暴露了，雙方往往也都是默契地低調處理，挖角的一方多給錢，被挖角一方多賺錢，雙方算是各取所需，適可而止。
但現在，利茲聯直接關閉了對曼聯的溝通渠道，明確表示，這件事情沒法善了。
這才是棘手的地方。
“這混蛋擺明了就是在針對我，以前，他們利茲聯的球員不是有錢就能帶走嗎？現在還要給全款，還跟我講一大堆規矩……”拉特克里夫越想越惱火。
“高深，我早晚要你好看！”
英足總是出了名的低效率，但出奇的是，這次動作卻很快。
利茲聯前腳剛提交了材料，第二天，他們臨時組建的調查組就來了。
當然，這主要也是因為，英足總辦公室和曼聯在倫敦的總部，真的挺近的。
曼聯上下第一次后悔，為什么把辦公室搞在倫敦？
其實，真沒什么好調查的。
利茲聯這次在媒體的“幫助”下，可謂是人贓并獲，捉奸在床，賴都沒法賴。
剛上任沒幾天的曼聯主席顧問湯姆·里維斯接受了問詢，承認自己就是當晚給大衛·奧恩斯坦打電話的人，也承認了監控里的視頻和錄音。
在英足總調查小組的問詢中，湯姆認為，這在歐洲足壇每天都在發生，他不認為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
“不說別的，利茲聯，他們當年滿世界挖角年輕球員，不也是鬧得滿城風雨？”
在老板面前唯唯諾諾的湯姆，在調查組面前卻據理力爭，說得十分理直氣壯。
既然利茲聯當年能做，為什么我現在不能做？
英足總調查組成員面面相覷，都無奈地苦笑搖頭。
如果不是礙于身份，他們是真的很想告訴這位曼聯的顧問：咱們關起門來說，全世界都在干，但鬧到這副田地的，就你們！
這不僅僅是因為利茲聯在反擊，更因為你們太蠢！
而你們之所以太蠢，是因為他們打從一開始，打從心眼里，就瞧不起職業足壇的規則。
當你們無視這些規則的時候，自然就不會明白，為什么別人可以干，而你們一干就犯事。
但這些話，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自英足總官員的口，所以他們心照不宣地沉默、搖頭、嘆息，然后給他打上了冥頑不靈的標簽，沒有絲毫悔意。
而更讓曼聯沒有想到的是，英足總的調查組前腳剛走，英超聯盟的人后腳就來了。
到了第二天，歐足聯的調查人員也來了。
整件事情在迅速發酵，各方都非常重視。
太陽報再度爆料，曼聯這次攤上的事情不小，從國際足聯到歐足聯到英足總，都可能會拿這件事情來樹立典型，整頓轉會市場！
“這一次絕不僅僅只是罰款這么簡單，曼聯要面臨的很可能將是禁止轉會和扣分。”
這對于近年來成績不佳的曼聯來說，絕對會是滅頂之災。
而曼聯球迷自然而然也將怒火瞄準了拉特克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