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一邊介紹,一邊帶著遠東代表團走進了一個巨大地下工事,僅在這里的一個倉庫就停放著二十多輛坦克,順著旁邊寬大的通道可以突入地面。在坦克倉庫旁邊是大量槍械和子彈、炮彈,用堆積如山形容絲毫不夸張。等看完這些,杜飛又帶眾人乘上電瓶車,順著類似地鐵的通道來到另一處地下工事。雖然速聯人心里很清楚,能帶他們參觀的肯定是精挑細選的,濱城其他的地下工程未必有看見的這么完善強大,可即便如此濱城的堡壘化程度也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尤其莫來多夫的臉色異常嚴峻,按照現在看到的這些,以及杜飛剛才提供的,整個濱城的地下堡壘能支持30萬軍隊堅持三年,幾乎意味著這是一座無法攻破的城市。除非他們使用大當量蘑菇彈,或者集中超過三倍兵力。而這兩者以目前的形式,都是不可能的。過去即使花果搞出了蘑菇彈,甚至是威力更大的超級蘑菇,莫思科也沒放在心上。有彈無槍,威力再大也打不出去。但自從前年,東風5洲際導彈試射成功,這種虛幻的安全徹底被打破了。從此之后,包括莫思科的速聯全境都在花果的蘑菇彈射程之內。至于三倍兵力,更是不可能的。巔峰時期速聯能布置在遠東的也就一百萬人,難道要在濱城投入九十萬?別的地方還打不打。杜飛則是接著道:“不僅是濱城,大慶和齊齊哈也都完成了深度堡壘化,與濱城形成第三道防線……”說這話的時候,杜飛一臉笑容,顯得人畜無害,在莫來多夫眼里卻是說不出的欠揍。實際上面對速聯,黑省所處的位置非常不利,屬于是三面受敵的一個突出部。這種地形如果作為進攻方是很有利的,相當于把敵人的防線打凹進去,接下來不管向左還是向右,都可以打出迂回包抄,殲滅側翼的敵人軍團。但對防守方,這種突出部絕對是最棘手的,尋常來說一旦開戰都是最先放棄,尋找更有利的地形構筑新防線。但濱城對于花果的意義非凡,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這里的總體防御是林父親自操刀,以三座堡壘化的城市為重心。一旦開戰,前邊兩道防線遲滯敵人的進攻速度,為三座城市轉入戰時爭取時間。同時,其他城市和農村民兵利用地形打游擊,讓蘇軍的鋼鐵洪流徹底陷入泥沼。至于濱城能不能頂住,只要戰斗意志不崩潰,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城市巷戰都是解決不了的難題。就像二戰的鋼鐵格勒戰役,還有杜飛穿越前爆發的巴赫穆特攻堅戰。面對堡壘化的城市,即使是幾十年后,武器威力更大,信息化程度更高,依然只能用人命去填。經過整整一天,午飯都是在地下食堂吃的。一行人回到地面已經是下午四點。冬天的濱城天黑的很早,這時已經有些昏暗了。杜飛仍笑呵呵的,莫來多夫臉上也帶著笑容,他身后的那些遠東代表團的人,有些臉色就沒那么好看了。他們當然明白,杜飛帶他們參觀這些地下堡壘的意思。站在地下堡壘的出口,幾輛紅旗轎車組成的車隊停在前面。杜飛伸出手與莫來多夫握住:“莫來多夫同志,我從來都不認為速聯是敵人,我們是同志,是兄弟關系,即使因為一些問題,受到了敵人的挑撥,出現了矛盾,也是暫時的,我相信一定能夠化解,因為我們擁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目標,共同的信仰……”莫來多夫抿著唇,晃了晃跟杜飛握在一起的手:“杜飛同志,我很同意你的觀點,分歧時暫時的,友誼是永遠的,未來的勝利終將屬于偉大的人民……”經過最后的寒暄,遠東代表團紛紛坐上車,返回下榻的賓館。杜飛站在原地,看著車隊遠去,不由得長出一口氣。這次的任務算是完成了。目的應該是達到了,氣氛還算友好,目標則很明確,就然讓速聯人拋去最后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濱城是攻不破的。除非他們能把布置在東歐的,戰斗力最強的部隊,至少再抽調一百萬,全都拿到遠東來,或許有希望。但那可能嗎?東歐才是速聯戰略的重心,其次是高加索和中亞方向,遠東是第三級。既然不能打,再投入資源就是浪費,下一步雙方同步裁軍才能順理成章。只是具體能達到什么效果,還得下一步看對方的反饋。……兩天后,莫來多夫回到哈巴羅夫斯克。乘車來到城郊的一棟別墅內,經過一番通報,莫來多夫進去,在客廳的壁爐旁見到一位有些發福的老者。他立即立正敬禮:“司令員同志,莫來多夫向您報到。”這名老者正是目前掌握著遠東、貝加爾、沿海邊疆區最高指揮權的戈沃羅夫大醬。戈沃羅夫瞅了一眼,抬手還禮,讓他過來,問道:“這次去花果感覺怎么樣?”莫來多夫板正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回答道:“花果的確不一樣了,這幾年他們發展速度非常快,尤其是武器裝備的更新換代。根據我的觀察,他們在京城的工廠,如果全力進行生產,每個月至少能出產300輛他們最新型的75式坦克……”戈沃羅夫皺了皺眉,每月三百輛坦克,一年下來可就是三千多輛,即使放在蘇聯也是超大型工廠。這還只是一家,要知道花果能生產坦克的工廠可不少。莫來多夫又道:“還有他們他們士兵的伙食,雖然在肉類比不上我們,但糧食、蔬菜和蛋類,供應都很充足,比前幾年大為好轉,士氣非常高昂。”戈沃羅夫點頭,關于這些情況,他身位遠東方面的最高統帥早就掌握了詳細的情報。莫來多夫又說了許多,最后才說到濱城的情況,吧啦吧啦,尤為詳細。戈沃羅夫聽的認真,時不時皺眉思考。等莫來多夫說完,不由得靠在單人沙發上陷入沉思。莫來多夫是他非常信任的后輩,并沒問‘真的假的’之類的廢話,但對于濱城的情況,還是讓他吃了一驚。他早幾年就知道,花果對黑省的幾個重要城市進行了全面堡壘化,還喊出了‘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口號。只是他沒想到,濱城的堡壘化會達到這種程度。顯然從戰略上,花果從沒打算放棄這里。作為參加過二戰的老兵,戈沃羅夫比莫來多夫更清楚,一個占據重要戰略位置,且城區面積巨大的城市,一旦成為地上地下連通的堡壘,將會是多么難啃的硬骨頭。當然,就算并非如此,他也不覺得老邁的波列日涅有跟花果開戰的魄力。或者即使沒有老邁,波列日涅也沒有這個魄力,他從來不是那種雄才大略的領袖。更何況現在已經在中亞方向出手了,整個莫思科都在想通過阿芙漢,策動脾路之人獨立,打開印杜洋的通道。一旦完成這個壯舉,波列日涅將會徹底確立他在歷史上的功績和地位。所以,從戰略上來講,不管這次莫來多夫帶回來什么樣的消息,都改變不了最后的結果。差別只是今后對待花果的態度和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戈沃羅夫下定了決心,遠東這個地方未來沒有機會,要想獲得晉升元帥的功勞,他必須另想辦法。也許返回莫思科,或者前往外高加索,直面土耳其,是更好選擇。莫來多夫并不知道,在他滔滔不絕的時候,面前老者的思緒已經飛了。匯報結束,莫來多夫從別墅出來,不由得皺了皺眉。他曾在戈沃羅夫身邊當過秘書,他爺爺更是戈沃羅夫的父親,列昂尼德.戈沃羅夫元帥的戰友。因為有這層關系,他才有機會到戈沃羅夫的跟前。但走到現在這一步,再想往前也不可能指望戈沃羅夫,畢竟他不是人家親兒子,他爺爺又死的早,除了戈沃羅夫,并沒留下更多資源。可是要怎么走,莫來多夫的心有些迷惘。懷著這種心思回到家。說是家,其實就是軍區分的房子,他兒子在列寧格勒上學,妻子和大女兒都跟過去,不愿在冰天雪地的遠東守著。莫來多夫剛進屋,還沒把身上的軍裝脫下去,客廳的電話就響起來。他皺了皺眉,走過去接起來:“喂,我是莫來多夫……越果來的……我知道了,讓他等著。”撂下電話,莫來多夫的表情有些嚴肅,這個時候越果來人,讓他相當頭疼。剛解開扣子的軍裝重新系好,快步離開家乘車來到一個軍區名下的療養院。在這里,莫來多夫見到了一名四十歲左右的越果人,立即笑著伸出手道:“黎中堅同志!”那名越國人穿著一身灰色西裝,不到一米七的個頭,卻給人感覺很精悍,起身握手道:“莫來多夫同志,冒昧前來,打擾了。”莫來多夫哈哈一笑:“我們既是同志又是朋友,你能來我非常高興,怎么能說打擾呢對了,黎筍同志的身體還好吧,上次前往河內受到熱情接待,我至今念念不忘。”黎中堅微笑道:“父親很好,謝謝您關心。”一陣寒暄,兩人做到旁邊的沙發上,等服務員端上來兩杯白樺汁,莫來多夫問起黎中堅這次突然前來有什么事。黎中堅笑呵呵道:“我是要前往莫思科探望留學的小妹……”莫來多夫卻不相信,真要去莫思科,遠東又不順路。實際上在電話里一聽黎中堅來了,他就猜出個大概。畢竟現在越果的情況可不怎么好。本來按照越果的設想,在徹底擊敗南越后,趁勢拿下老過真臘,統一曾經的法屬殖民地。再調頭向北,與花果一戰,無論勝負都能利用外部壓力將新生的大越果糅合在一起。有速聯策應,即使失敗也不怕。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他們的宏圖偉業剛進行到第二步就中道崩頹了。在真臘遇上了南洋威嚇部隊,硬是把自認世界第三的陸軍打的損失慘重。誰都知道南洋威和部隊的背后是誰,這就很尷尬。如果是直面花果,等于以弱擊強,更容易利用外部的強大壓力來增強內部凝聚力。可南洋威和部隊是個什么鬼,原先連聽都沒聽說過。這就不得不讓一些有心人開始懷疑越果的實力,你實力不行,憑什么跟你。再加上之前黃文大敗,不得不重新啟用武庭一系,令他們內部出現更復雜的局面,黎中堅父親的權威遭到了很大挑戰。這種情況下,黎中堅來速聯的目的就不難猜測了。果然,經過一番說辭,黎中堅終于開口道:“莫來多夫同志,我這次代表我父親,希望速聯的同志能夠在北方采取一些措施……”莫來多夫皺眉,一直聽著,沒有應聲,心里卻是無奈。要是黎中堅提前一陣子來,他或許覺著這事兒還有操作的余地,最起碼可以在邊境上虛張聲勢搞一些動靜。然而現在,從莫思科到遠東地方,都已經表明了態度,大方向是要跟花果緩和。莫來多夫嫌自己命長,才會在這種時候唱反調。同時他還意識到,越果的情況恐怕是真不太好,否則以黎父的性格不會派兒子來提出這種請求。一直以來,黎父雖然依靠莫思科,但說話的調子還是相當高的,不是那種沒底線的伏低做小。莫來多夫想了想道:“你放心,越果的同志是最堅定的蘇威埃戰士,我一定把你的要求給司令員同志。”黎中堅一愣,他沒想到莫來多夫這么好說話。速聯人從來都不是好說話的。來之前,他想了不少種情況,即使最樂觀也沒這么順利。然而順利沒讓黎中堅高興,反而心頭一沉。他跟在他父親身邊,耳濡目染這些年,如果莫來多夫推脫搪塞,待價而沽,索要好處,這件事還好辦,大不了付出一些利益。反而現在,是最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