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之所以采取綏靖正策,是為了找出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現在知道是奧洲,也沒必要再收著了。杜飛沉聲道:“命令,按原計劃,立即消滅反動份子,恢復應有秩序。”“是!”在場之人得到這個命令,立即全員起立。尤其是軍方的人,出現這種情況早就憋著一口氣。霎時間,密集的電報從古晉發出。原本外派,去蘇拉威海的歸墟好艦隊,剛抵達預定地點就接到命令,繼續向南。蘇拉威島上提前布置的力量行動起來。猛烈的攻擊讓剛有些沾沾自喜的暴徒遭到迎頭痛擊。同時,四架炮艇機從古晉轉場到了蘇拉威島,進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空中巡邏,配合地面部隊行動。所有人居家登記,任何不聽指揮,或者反抗行為,都將采取嚴厲措施。任何家庭只要有一人參加暴動的,將遭到全部驅逐,由貨船送往蘇門答臘的定居點。……僅僅一天時間,蘇拉威島就平靜下來。聽著空中時不時傳來的,炮艇機飛過的動靜,地面的茅草屋里,人們噤若寒蟬。這里人從來不曾英勇善戰,之前之所以敢鬧起來,是覺得沒人會管。誰知道,不僅有人管,還特么直接派飛機來了,嚇都嚇死人了!他們本來就沒犧牲精神,更沒有綱領和目標,之前能鬧起來,就是人多起哄。結果就是一哄而散。不到兩天,整個島上的局面就穩定下來了。與此同時,歸墟號上,嶄新涂裝的灰色軍艦在碧海藍天的映襯先顯得格外雄壯。這艘滿載排水量高達一萬七千噸的巨艦,帶著兩艘驅逐艦繞過蘇拉威島來到南部靠近東爪哇的海域。艦長滿順林站在艦橋上,手里拿著望遠鏡看著遠處的海岸線。那里正是跟爪哇島緊緊相鄰的巴厘島。在之前,根據黃家與東邊努沙登加王國的協議,這座巴厘島本來屬于努沙登加。但隨著后來黃家占穩了腳跟,認為沒有向西戰勝蘇比安的實力,再加上蘇比安見機行事,通過海峽共管委員會,靠上杜飛這條船,令黃家更忌憚,只能轉頭向東,通過一系列手段從之前的盟友手里咬下了這座島嶼。而這也令黃家與努沙登加的關系破裂,雙方雖然沒兵戎相見,卻再不似當初。歸墟號就在距離巴厘島不遠的地方。“艦長同志,他們警告我們不要靠近。”艦橋內的通信兵大聲報告。滿順林面無表情,沉聲道:“回復,我們是印泥聯邦海軍,有權利在本國海域進行任何作業。目前,正在進行海上演習,請不要無端妨礙,否則后果自負!”“是!”通信兵應了一聲,立即通過無線電回復。同時,歸墟號上,前面三個,后面一個,一共四座主炮炮塔開始轉動起來,全都揚起炮管對準了島嶼的方向。十幾公里外,巴厘島岸邊小型基地內。一名膚色古銅的青年人表情嚴峻,正是這里的指揮官,名叫黃本超。這座由漁港改建的海軍基地內,一共有七百多人,外加十余艘小艇,卻是黃家大半的海軍家底。黃本超眉頭緊鎖,手拿著望遠鏡,站在了望塔上,看著海面上的巨艦不由得手腳發涼。他算是黃家的嫡系,當初杜飛在泗水幫他們打巷戰的時候,曾利用視野同步指揮迫擊炮攻擊,黃本超就是一名炮手。當時迫擊炮算是黃家最重要的火力,黃本超能在其中,可見他的地位。后來黃家坐大,黃本超水漲船高,一路升上來。如今在巴厘島,他也算是獨當一面的人物。卻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古晉突然派艦隊過來是什么意思?更令他窒息的是,剛剛收到對方的回電,就從望遠鏡里看到艦炮轉動過來。他心里很清楚,一旦對方開火,就憑他這幾條破船,戰斗瞬間就結束了。到現在黃本超也沒想明白,泗水那些決策層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要跟奧洲人勾勾搭搭的。作為黃家的嫡系子弟,他知道很多一般人接觸不到的消息。最近黃家跟奧洲那邊頻繁接觸,奧洲支持他們吞并努沙登加群島,至于奧洲想要什么,雖然沒有明說,但誰也不是傻子,天下就沒有免費的午餐,奧洲的支持也不可能不求回報。明眼人都能猜出來,這次是沖著婆羅洲來的。按道理,因為有杜飛,黃家才有了崛起的機會,而且不論從民族還是利益出發,黃家都應該緊靠婆羅洲才能保障自身的安全和穩定。在黃本超看來,反過來跟奧洲合作,純粹是不計后果的昏招兒。不過他雖是嫡系,卻不是決策層,不管他怎么想,也改變不了什么。果然,現世報這不就來了黃本超一晃神兒的功夫,突然聽到遠處傳來“轟轟轟”的動靜。再定睛一看,遠處的歸墟號竟然開火了!好在并沒有瞄準他們,炮彈落在了不遠處的海面上,瞬間掀起一片沖天的水柱。看見這一幕的士兵,包括黃本超在內,全都心頭一緊。他們平生還沒見過巡洋艦的主炮齊射,八門156毫米的主炮同時嘶吼起來,雖然比不上戰列艦的恐怖,卻也足夠震懾人心。“咕嚕”一聲,黃本超咽了一口唾沫,沉聲道:“跟泗水發電,報告這邊的情況。”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了。幾乎同時,泗水政務大樓的一間會議室內,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雖然僅僅過了幾年,黃家的權力結構出現了很大變化。原先掌握黃家武力,威望極高的五叔公一年多前去世了。這令黃家內部的權力出現了很大變化。原本由黃允中父子與五叔公形成的最高權力結構重新洗牌,雖然沒出現直接沖突,但在五叔公死后,家族元老抬頭。黃允中父子則是少壯派的代表,之前與五叔公聯手壓制元老派,如今雙方不可避免明爭暗斗。而黃允中父子早就擺明了是傾向于杜飛這邊的,為了達到制衡的目的,元老派也得找外援,這才跟奧洲勾搭上了。即便如此,以黃允中父子的實力,在斗爭中也占據了上風。直至最近,黃允中的身體出現問題住進了醫院準備手術,這才被鉆了空子。又趕上杜飛和林天生在真臘投入了十幾萬大軍,讓一些人產生了誤判,覺得在這個時間點,古晉很難有余力管他們。然而,令他們沒想到,奧洲人居然直接對蘇拉威島下手。在這之前,雙方互相通氣,黃家希望獲得努沙登加群島,作為回報奧洲則覬覦巴布亞和馬魯群島。蘇拉威島并不在這范圍內。現在,很明顯奧洲人愚弄了他們,奧洲的目標不僅僅是巴布亞和馬魯群島,還有蘇拉威島。而黃家人都知道,杜飛早就盯上蘇拉威島了,并且提前做了不少布置,又是火山,又是金礦……最終目的就是把蘇拉威島吃下去。現在出現這種情況,只會激怒杜飛。“早就跟你們說了,那些洋人都是狼子野心,吃了多少虧,還不長腦子!”黃德彪氣呼呼的大叫。在他旁邊,他哥黃德祿也是臉色難看。在他們對面,是三名老者,其中一個清瘦的老者一瞪眼:“怎么跟長輩說話的!”黃德彪一聽更怒,啪的一拍桌子:“老匹夫,少拿長輩說事兒,要不是你們會弄成現在這樣?”老者一噎,氣的滿臉通紅。旁邊的黃德祿皺了皺眉,喝道:“二弟,怎么跟七叔說話呢!道歉”黃德彪撇撇嘴,卻不敢不聽他大哥的,只好低頭含混的賠了不是。老者這才就著臺階擺擺手。這時旁邊一名老者道:“我看咱們也沒必要這么緊張,古晉的實力雖然強,但現在什么形式?他們的力量都集中在真臘跟越人打仗,難道還有功夫來為難咱們?”豈料話音沒落,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黃德祿皺眉,這個時候來敲門,定然出了很重要的情況。果然,讓人進來,拿到剛剛收到的電報,在場的幾個人全都臉色大變。電報正是剛從巴厘島發來的。“這……”剛才那名被罵的老者看著電報,一臉難以置信。說古晉無暇管他們的老者也像被人扼住喉嚨似的。歸墟號的出現和炮擊,狠狠地打了他們的臉,掐滅了他們心中的僥幸。本來覺著能撿到便宜,現在卻搞砸了。“德祿,這……這怎么辦?”剛才一直沒說話的老者眉頭緊鎖著問道。黃德彪撇撇嘴“哼”了一聲。黃德祿也皺眉,想了想道:“對方只對海面炮擊,并沒真動手,說明有余地,我們現在必須拿出態度,立即派人去古晉說明情況。”說著深深看了一眼會議桌對面的三名老者:“我還是那句話,洋人靠不住……”一名老者不等他說完,打斷道:“我們當然知道洋人靠不住,但古晉和杜飛就靠得住嗎?最起碼洋人不會剝奪我們的財產和權力……”黃德祿眼神陰霾,抿了抿唇沒有做聲。有些時候他真很無奈,自從五叔公去世,之所以弄成這樣,說到底還是人心,獲得了權力就舍不得放下。尤其黃家占據了東爪哇,治下幾百萬人,雖然沒有名義,但實質上就是一國之主。守住手中的權力才是他們心中的第一要務,至于其他的,都是次要。這種情況下,就算黃家父子也必須顧忌影響。黃德彪不管那么多:“少說那些沒用的,現在人家軍艦來了,就說怎么辦?”那名老者一時無言以對。最年長的老澤嘆了一聲:“德祿,你與那邊關系好,事到如今還是你出面去交涉一二。”黃德祿沒應聲,這明顯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當然要出面,卻不是現在。事情到現在,已經不是三言兩語能解決的,不管是誰出面,都得付出代價。現在只是開始,火候還不到。沒有切膚之痛,他急著去交涉,事后絕對會有人借機攻擷他。黃德祿這幾年鍛煉出來了,深諳正治手腕。黃德彪跟他心有靈犀,有些時候黃德祿不好說的話黃德彪必須說,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實則黃德彪一點也不傻,只是必須扮演張飛的角色。咋咋呼呼一拍桌子:“現在想起我哥了,早前擠對我們想什么來著?不去不去!這時候去鐵定伏低做小,都是你們做的孽,憑什么我們受氣?”“德彪,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年長老者看向黃德祿,帶著幾分期待,希望他能說話。黃德祿只當沒看見,這種時候誰臉皮薄、耳根子軟,誰就得吃虧。沒有對應的交換,就憑幾句話根本沒法打動黃德祿。一時間屋里陷入沉默。就在這時,再次有人進來,立即感覺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到黃德彪耳邊低語兩句。黃德彪眉頭皺的更緊,當即起身出去。其他人一愣,不知道出了什么情況。幾分鐘后,黃德祿回來,面沉似水的一一看向三名黃家元老,沉聲道:“剛才經貿公司來電話……收到古晉的電報,因為技術性的問題,他們的運輸機將暫停我們這邊的航線。”會議室內落針可聞。“這……這……”半晌一名老者撅了撅胡子,想要說什么,卻“這”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南洋的農產品之所以能賣出高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直接使用飛機,遠程運輸到東歐和中東去。這其中有兩個必要條件,一個是數量充足的運輸機隊,再一個是廉價的能源供應。前者由杜飛提供,后者則由目的地國提供,如此才有了東歐和中東北非這兩條航線。供應商是杜飛組織的,南洋水果聯盟。后來加入了蔬菜和其他農產品,已經改成了南洋農產品聯盟。東爪哇加入聯盟,等于搭上順風車一起賺錢。然而,出了這種事,杜飛當然不能讓他們端著碗吃飯,放下碗罵娘。想賺錢,吃屎吧!